小老头的现任妻子是逃荒的,家里在哪已经无人知晓了。
她身有残疾,智力也有问题,所以才让小老头捡走做了续弦。
弄清楚原委,李彻也拿这色老头没办法。
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虽是一届藩王,也管不了百姓的床笫之事。
让亲卫给他塞了几个馍馍带回家给妻女吃,打发走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上午的时间过了大半,眼看太阳走到头顶,下面的商队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李彻带人从城楼上下去,士兵们以手锤胸口行礼。
贺从龙从商队中间快步走来“参见殿下。”
“虚礼就免了,可准备好了?”
贺从龙点了点头“所有货物已装车完毕,只等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即可出发。”
没错,负责第一次通商的人选,李彻选定了贺从龙。
贺从龙这人是盐贩出身,虽然不通文,但是懂商事。
奉国商队第一次入关,肯定要带足护卫,让贺从龙带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朝阳军的事务,有其他将军替他分担。
奉国什么不缺,就是不缺将才。
李彻走上前,帮贺从龙整了整披风,柔声道“一路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莫要轻信他人。”
贺从龙面露感动之色“殿下”
“尤其是那些世家。”李彻眼神一肃,“此次我派了一千军队护卫,平常盗匪绝不敢起歪心,倒是那些世家”
贺从龙微微皱眉“咱打的是奉军的旗号,那些世家胆子大到敢袭击亲王的商队?”
李彻摇了摇头“若是平常商队,自是不敢的。”
“可这玻璃,乃是第一次进入中原,势必会卖出一个天价,正所谓财帛动人心”
“一位姓马的先贤说过,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那些世家豪强就会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那些人就敢践踏世间一切法律;若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于出卖一切,包括良心。”
身后的霍、诸葛二人眼睛瞪大,细细咂摸,只觉得这话振聋发聩。
此话虽然浅显,但却一语中的,这位先贤说得真不错。
只是他们也算是饱读群书,怎么没听说过哪位先贤姓马,说出过这么一段话呢?
“殿下的意思是,他们会带人来抢我们的货物?”
李彻摇了摇头“不,世家的胃口可没这么小。他们想要的不是鱼,而是能不断钓起鱼的渔网。”
“只是这玻璃的配方,只有奉国才有,他们又没胆量到关外来向本王讨要,而你们就是和关外沟通的唯一桥梁。”
贺从龙面色一白,看向身后的将士们。
随后低声道“殿下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李彻微微颔首,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而明。
贺从龙是李彻的死忠亲信,世家再头铁,也不会对他下手。
但商队中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毕竟利益这种东西,最能腐化人心。
到时候世家要是策反了些人,让他们回到奉国来搞破坏,偷配方,弄情报
李彻对属下再宽容,也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而且是不讲证据的清算。
这种事情很难公之于众,多多少少会伤一部分人心。
不如让贺从龙留意一下,在回山海关之前就给叛徒做掉。
李彻嘱咐了贺从龙几句,又在高台上鼓励了一下随商队出发的士兵、官吏、民夫。
挂着奉字王旗的商队浩浩荡荡从城门而出,踏上了崭新的水泥路,向山海关的方向行去。
李彻站在城楼上,看着商队的旗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微微叹了口气“等他们回来,奉国都要下雪了吧?”
身旁的霍端孝回应道“如今关外已然入秋,商队这一来一去,至少三个月有余,自是踏雪而归。”
李彻转头看向朝阳城。
四大兵团尽出,商队入关,朝阳军训练的新兵又去了野外拉练。
平时人潮拥挤的朝阳城,此刻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寂寥。
“好了,大家都在为奉国奔波,你我也不能拖后腿。”李彻笑道,“且回府衙,商议一下立法和女工事宜。”
“臣等领命。”
。。。。。。
却说贺从龙带队一路南下,第二天便走到了山海关。
薛镇早就接到了命令,得知朝廷允许关内外通商,自是没有为难贺从龙。
贺从龙投桃报李,送给薛镇一件狼皮大衣,并言说这大衣是李彻亲自挑选送给他的。
薛镇面上并无任何反应,只是默默收下,看似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嫌弃。
等到贺从龙带着商队走后,副将贼兮兮地凑上来,伸手摸向那狼皮大衣。
啪——
一个巴掌电光火石般打到副将手背上。
副将龇着牙抬头望去,却见薛镇一脸镇定“别乱动本将的大衣!”
“您不是不在意吗?不如送给我穿算了,我正好还缺一个御寒外衣。”
“这衣服我都不打算穿,怎么可能给你?”薛镇抱着大衣向屋内走去。
“不是?奉王送的衣服您也不敢穿,留着它做什么啊?”副将一头雾水。
薛镇也不回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从床底抽出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东西腾空。
把狼皮大衣板板正正地叠好,薛镇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放进箱子里锁死。
古波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若是我薛家有鸿运,此物或可成为御赐之物。”
。。。。。。
路过了山海关,下一站便是燕藩。
从出了关开始,贺从龙便发现,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水泥路畅通无阻,如湖水般平静,车马走上去基本没有丝毫颠簸。
可离开了水泥路,就完全不同了。
一路坑坑洼洼,时不时车轮就会陷入其中,还需众人帮忙推出来。
更别提地上的杂草,和坍塌的路面了。
为了让商队走得更安稳些,贺从龙只能组织一个先遣队,在队伍前方行走。
先遣队负责填上土坑,清理障碍物,通知大部队绕开坍塌路段。
就这样一路奔波,总算是到了燕地。
在进入燕地之前,贺从龙统计了一下货物的情况。
除玻璃制品外,货物的损耗在一成左右。
玻璃制品的保护更严密些,基本是一箱放一物,而且在装着玻璃的箱子里塞了许多杂草。
尽管保护措施做得已经很好了,但仍有七八个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破损,把贺从龙心疼得够呛。
按照李彻的吩咐,破损的玻璃制品也不能留在关外,需要完完整整地带回。
贺从龙处理好事情后,亲自带了一队骑兵前往东平城,求见燕王。
和薛镇的表现冷淡完全不同,李霖在得知来访者是奉国商队后,表现得十分热情。
不仅亲自迎接贺从龙,还派骑兵护卫商队入城。
“哦?当初在集市杀世家那一战,你竟也参与了?”李霖握着贺从龙的手,大笑道。
贺从龙不卑不亢“当时末将为奉王殿下帐下小卒,有幸和殿下并肩上阵杀敌。”
“哈哈哈,不错!”李霖眼中带光,“六弟和你可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那些贼世家,平日里打不得骂不得,本王恨不得生吃了他们!”
“可到底还是没有魄力,若非老六出手,本王现在还被他们压制着,连出王府都要小心翼翼。”
贺从龙性格沉稳,面对李霖的热情,并没有直接放飞自我。
而是彬彬有礼,既不生分,也没有太过无礼地说道“末将不敢居功,仰仗二位殿下英明。”
“我家殿下常和末将说,要感激燕王殿下阻拦世家贼人,送我等出城之恩。”
“尤其是您送给殿下的那支具甲骑兵,出关之后屡立战功,第一个冲入北镇城城门的就是他们。”
李霖闻言,面露怀念之色。
“他们啊为首的那名骑士是叫越云,是吧?”
“正是,越将军如今是奉军骑兵统领,总管全军骑兵。”
李霖面露笑意“此子乃是天生骑将,对骑兵的了解比我帐下其他将军都深,本王就知道他早晚会崭露锋芒。”
“可惜,他得罪北地世家太深了,本王若是用他,反而是害了他,留在老六那里是最好的。”
“我平生最爱两物,具甲骑兵和猛将。”李霖摇了摇头,“你家殿下是真邪门了,竟让我同时将这两物都送上,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感觉。”
李霖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和这老六在帝都时,关系实在是谈不上好,也就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相见,却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和小时候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种自信且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我家殿下也是这么说的,这次关内外通商,燕王殿下又帮着走动,殿下感激万分。”
“特意让我给您带些礼品过来,以表感念。”贺从龙站起身,拱手道,“礼品就在屋外,殿下可要去看看?”
“哦?”李霖顿时来了好奇心,“走走走,本王倒是要看看,这老六要如何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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