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打坏了。”
殷黎站在廊下,为小师妹撑开一把大伞,叹道:“你只顾着幼苗却忘了自己?”这把伞,还是他之前与小师妹一同打过的那一把。
林絮溪抬头,看着头顶的伞似乎也想起什么。
看到下雨的董一心去而复返,她担心小师妹忘记那些幼苗,又被豆大的雨滴打死。只是她快跑过来,却远远看到这一幕。
小师妹给幼苗打伞,师父给小师妹打伞。只是她不敢上前,甚至趁着两人没发现时偷偷离开。
她不明白,师父对这个小师妹似乎太过关心。但师父仰慕的不是林真人吗?或许,这个小师妹与林真人有什么瓜葛?
或许是吧。董一心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秦恬却能安心地在屋中画符,一点都不为水汽和雨滴惊扰。
“砰——”
雨滴惊扰不了,自然有其他人回来打搅。
林云莹一人回来,而且气呼呼地一脚踹开半掩的门,甚至将言曜给她的油纸伞也随手丢到地上,看表情十分不高兴。
秦恬叹气,放下笔道:“你把门关上,我不喜欢湿气闯进来。”
“你凭什么指使我!”方才在那边受气,林云莹一下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对秦恬发火。发完火之后马上就后悔,捂住嘴。
她嘟着嘴委屈道歉,“对不起,我方才被人在外面欺负了,所以那你撒气,我不是故意的。”
秦恬也不理对方,起身走过去想将门关上。却发现门口的雨帘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她记得,此前来送过东西的杂役。
听说,玄宇宗的杂役都穿着这种衣裳。隔着雨幕秦恬又细看几瞬才确定是他,便主动开口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见辉摇摇头,落寞地转身撑伞离开。
林云莹听到秦恬在打招呼,便想去看看是谁过来,转身问道:“是谁?”
“没事。”秦恬将门关上,坐回去继续练习画符。仿佛屋内没有多个人那样,丝毫不将林云莹放在眼里。
你再怎么炫耀,若是这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真是白炫耀。
秦恬就是这样的人,让林云莹很不高兴。
见辉来时高高兴兴,现在却一脸伤心落寞。他方才听到了,听到那个林云莹跟秦恬说话,那样颐指气使的样子,绝对不是师娘干得出来的。
所以,她不是师娘,更像是那个他一直不想回忆起来的人。
雨打湿见辉浑身,他仰头看天。他想问天问这雨,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若是能换得师娘的原谅,他豁出这条命也愿意啊。
只是,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或许连天都不知道。
严褚华和周景越也冒雨赶回来。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两人,魏于筠觉得肩上的担子被分摊出去一点。言曜不靠谱,严褚华倒是可以。
“可不是,刚回来就下雨了。”严褚华抖抖身上的水汽,看向不说话的言曜,问道:“还是不喜欢言语?”
“不是。”言曜摇头。最近师娘回来,他也活过来一点。
“听说师娘回来了?”周景越哪里都不想理会,只想问师娘的踪迹。
魏于筠点头道:“是。”随后又将见辉和言曜的发现说了个大概,想让两个人拿一下主意。
“师娘回来,怎么会用自己的脸呢?”
“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三分相似而已。见辉刚看到就发现了,是他跑来跟我们说的。”言曜解释道。
严褚华坐回椅子上,接过大师兄递过来的灵茶,先喝两口解解风尘。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周景越摇头道:“师娘若是真的想回来看我们是不是改邪归正,应该改头换面才是。依照师娘的修为,不会让我们看出来的!”
“不,说不定师娘就是想让我们发现是她呢?就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呢!”言曜猛地站起来,走到大师兄面前,激动道:“说不定师娘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师娘故意的。就是让我们发现,想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话,在场所有人都不信。
“你知道吗?我去见林云莹的时候特地拿出那个师娘给我的宁盒。林云莹马上就翻过来去看背面我的名字,她知道,肯定是知道的!”
言曜急得来回踱步,但除了这件事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证据了吧?
不,一定还有。他预设林云莹是师娘之后,一切都可以成为证据。
“我还是不信。”严褚华摇头。
魏于筠显然也是不太相信的。
只剩下言曜一个人急得不行,不知该怎么说服他们。或许是长久不怎么说话,以至于说服都开始生疏起来。
“你要说什么先别急,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对对看,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周景越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师娘,可好?”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师父来。但是师父现在......算了,还是不要打搅他。现在看见他,他们这群弟子也觉得莫名尴尬。
“好,你们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言曜松口,人也冷静下来。
“不用去看了。”
见辉淋雨走到门口,就听到言师兄的声音便猜到是他们回来了。不过,现在回来已经迟了。
“见辉,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周景越上前用手帮忙抹去见辉脸上的雨水,又往外看了眼,问道:“你的修为又没有被废,怎么任由雨水打湿你?”
“我。”见辉颓丧地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魏于筠温声道:“坐下吧。”
自从见辉从荆棘井出来后,魏于筠就不怎么与他说话。在他看来,陷害长辈依旧是不能饶恕的错。
这算是他第一次这样温和地对见辉说话。
见辉有些诧异,看向与他说话的大师兄。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被拉着坐下,浑身湿哒哒的也不愿意去管。
这副样子要多颓废有多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