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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道统焚天
    卯时?各有怀抱

    从昨天卯时锦衣卫叫门,到现在已不眠不休一天!唯有王九独自在前院门旁酣声均匀。

    坐着也能睡得自在,就连朱蕴芳将他从太师椅换到竹躺椅,竟迷迷糊糊没醒!是太累?是此处无危险?还是心底无私?

    冷抵抗的官僚们不时瞟向王九,心中又恨又怕,也有敬。

    三年多前崭露头角的小贼,如今不但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战神!还是综合实力不次南北孔的霸主,不过是差点底蕴!但他年轻。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孔氏意味着道统!道统就是秩序!更是千年的青史斑斑……

    道统不可破!

    曹化淳及其锦衣卫仍在“主持”,节奏却早在听之任之。

    公审已死的李三才可声色俱厉!但孔氏不行,那是千年道统。他不能给皇室招灾!这事还得王九来。而且,孔贞恒可以死……

    道统不可破!

    朱蕴芳早就不耐烦,无奈王九前晚交代过她们——无论如何!尽量少流血,尽量克制武力。

    叶飞轻疾而来,对朱蕴芳点头:代表战场已打扫、伤亡已安置,群众已安抚组织……

    而王九,或许是今天睡得稍多之故,或是他其实一直在关注公审,意识中并没真正睡好。总之,他难得地早就做起了噩梦。

    先是徐凤悟浴血走来,身后跟着百名缠足女童:"你说要砸烂吃人世道…"画面突转冰鉴淫床,孔贞恒正用《女诫》书页灼烧少女裸背。

    王九赶紧搂住她时,怀中却成娇艳的马媛:“放手吧,我们长兴岛也能公侯万代。斗不过他们!皇帝要收商税、要限海贸、要改立太子?他们就能回敬万历三大征。”

    王九看向她背后的青铜鼎,正腾腾蒸煮人肉,勃然大怒:

    “境内宁夏之乱、播州之乱,上面现在连蠢货都知咋回事。而他们手眼通天到能策动抗倭援朝?长兴岛以后也要捅穿…”

    刚说到此处,怀中的马媛浑身是血:“斗不过的…听我的…”

    一晃又变成脚镣手铐的黎相君,“你不是已经知道!政治无法避免妥协吗?外公何样人物!不也做出巨大妥协?稍有越轨后…”

    “我不想再妥协!”

    “没用!我们连娘与弟弟,可能都说服不了…“黎相君竟摇着头,凄笑着飘走?

    他不断拼命地追赶,却追到辽河边。成千上万人在嬉笑着看热闹!唯有许多儒生,对着高台跳脚大骂:“不守妇道的贱人…”

    高台上的范冰晶与阿紫,却望着王九笑得十分甜!飘然从高台而下:“君不负国、妾不负君…”

    “不~不…不要!”

    暴喝中,王九泪流满面突然站起!痴痴呆呆两手前伸,虚空中啥也没抱住。

    ……

    晨曦清凉,抹出满面泪水的王九声音更凉:“曹公公!一夜还没搞完?逆首都出来了吗!”

    “…后面站着的都是忠贞之士!”曹化淳长松口气,指着前面正低头磕睡的大人物,“前面的大人…都在慎重研究。“

    “研究?“粗茶碗灌了几口茶,“在研究东林党这团伙怎样形成?还是研究卖国祸民?”

    “你闭嘴!”王九手指黄克缵,“顾宪成那孙子怎么修的书院?谁出钱!黄克缵你不知道?”

    “一年所谓讲学就以十万银计!讲的什么学?”王九踢开躺椅,“盐商郑元勋年捐数万,就可在东林开盐商论政堂“!这勾栏若能捐一万,是否可开六艺爱国堂?”

    “东林大会月月开!官员举子尽情吃喝嫖赌!其他人参加必交会费。”王九踱至郑三俊前,一掌拍碎桌案!“万历三十八年,你参会的那次!公开的会费就有两万两!那是松江布商与苏州绸缎商所出。”

    “你娶的柳氏…好一个爱情故事!”王九踱至钱学士前拍拍其头皮,“实是通过柳氏家族,同海商汪明然搭线,大把银子滚滚来。”

    “你同叶向高交好吧?”王九摸摸陈道亨的脸,“写信问问他,黄汝良为他中举取士花几万两?今年他开月港、免闽税!倒是知恩图报。”

    “最可耻还数李三才!年年骂宽宏大度的万历爷,骂用内帑撑起三大征的先帝贪财!”

    王九一脚踢翻孙慎行的案台!“可你那好友督漕十三年,年年从糟粮折色中抽六十多万两!查抄却没那么多钱。”

    “你没分赃?”

    “还有你周起元!”王九啪的一耳光!“竟将户部的盐引发放权,下到你应天府?导致老子的年俸尽发宝钞!你说你该不该死?”

    “还有你!”王九又一耳光!“年初郑芝龙给银四十万,让孔贞恒帮袁可笠当登莱巡抚,孔拿十万两派你去运作。为此,你们昧良心把好官陶朗先下狱!你只花几万?”

    “事事关心?呸!除了银子,你们还关心什么!清廉?呸!你们只是瞧不起小钱。道统?呸!道统就是祸害天下、榨尽黎庶?”

    王九搬躺椅去了院角,声音低沉,“就你们这些个东西!参没参与谋逆自己有数,老子也不想管!但将你们全都诛九族?保证没半点冤枉。“

    喝口茶后声音更低,“日出了,老百姓将进来观摩,怎么审孔贞恒?是你们的事。“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王九倒从噩梦中消气了,可后排一两百的中低级官员,此时脾气很大:怪不得自己仕途不畅!怪不得赚不到钱……

    “该诛!”

    “该剐!”

    “该灭九族!”

    ……

    廿五日辰时。

    孔贞恒被押入前院时,白发披散如疯,甩脑看清现场后突然长笑:"《春秋》有云'刑不上大夫'!尔等敢审圣人之后?"

    他甩开锦衣卫,径自推开曹化淳!在主审位枯指点向满案卷宗:"此皆伪证!尔等可知《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陈道亨拍案而起:"这七具女尸指缝的《烈女传》残页,那可是孔府私印!"

    孔贞恒抚须冷笑:"女子殉节载入青史,正是圣人教化之功!尔等焚书坑儒之贼,安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话音未落,屏风后突然推出十口木箱——全是吞金自杀的孔府嫡女,每人手中攥着带血《女诫》,扉页赫然盖着孔贞恒"教女有方"印。

    “哈哈,乱臣贼子岂知!”孔贞恒从押木箱出来的应天府周起元身上,看向满院儒官,“无君无父,禽兽也。能孝方能忠!孝乃名教之基。”

    不想开口的郑三俊,闻言也胸脯起伏!哆嗦指向被铁链悬于银杏树下的,七具泰昌选侍女尸。

    阴风掠过她们腕间马政铜牌,叮当里却混着孔贞恒的嘶吼:"此乃先帝家事!尔等竟敢亵渎天家!"

    黄克缵适时展开《泰昌起居注》:"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六,先帝亲削周起元'选秀使'职,因其私吞秀女马政银..."

    “几个女人而已。”

    "尔等今日审我,便是审千年道统!"孔贞恒扫向呆若木鸡的高官:"陈尚书!你祖上靠《烈女传》逼死发妻谋田产!来侍郎!你叔父为逃税将佃户女儿充作'节妇'…"

    竟如此嚣张无耻?大理寺卿曹文衡气得抽搐!口中呢喃:"...非礼勿视..."其袖中甩出《孔府育婴堂账册》,页页盖着"慈幼济世"印,夹页却写"童骨制瓷,可增釉色"。

    文官败下阵……

    刘孔昭突然跪至朱蕴芳座前:"末将愿指证!去岁孔贞恒在'十二乐坊'夜宴,用《洪武正韵》谱淫曲..."他颤抖着展开丝帕,上面沾着精斑与"克己复礼"墨迹。

    “宝钞!就是你家祖上献计破坏;靖难正急,汤家祖上互通消息;土木堡之前赵家做了…”

    汤国祚低头踩碎传家玉带……

    关了一天一夜的孔贞恒却格外亢奋!手指还在如数家珍……

    突然,他终于发现静躺在院角的王九!院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地看向那里。

    “快拦住他!”孔贞恒惊恐看着缓缓起身的王九,“快拦住!只有他死!我们才能一起过好日子…”

    王九走得很慢,脑汑又闪过冰晶、马媛、相君、凤悟,他抓起徐凤悟的断簪,径直刺入孔贞恒肩胛:"带大家去看'圣人遗泽'!"

    ……

    华堂正中的巨型青铜冰鉴,竟比之前送王九那个还大!使偌大的华堂在三伏天阴风四伏。

    众人惊奇或羞愧于冰鉴顶下,那大床上充满想象力的淫具时……

    "诸公请看!"王九突然不断撕裂孔贞恒长袍、裤子、底裤,刺耳的裂帛不断!一脚将孔贞恒踢倒淫床,露出其臀部的倭国菊纹刺青:"壬辰倭乱时,这位…可是在名古屋教德川家《论语》!"

    华堂还另有暗室!

    暗门轰开,露出满墙瓷画——七十二弟子行房图!落款"成化年孔府监制"。床底暗格搜出八百颗东珠,每颗标记"白粮折银"。

    继续拎鸡般掐住后脖,一手提起不断挣扎的孔贞恒……

    前晚留下倭寇尸身倒满后院,阳光下腐臭刺鼻,另有捆成棕子的几十活口,渴饿得奄奄一息。

    “别告诉我,诸公没听过金陵十二窟!“如扔死尸般,王九将孔贞恒扔到一具倭尸上。

    “前天夫子庙有五百倭刀手!那是李三才所养;这里才一百个?希望诸公快找出另外十窟。”

    后院窖藏中,三百柄倭刀刀身刻"孔"字铭文。王九劈开刀柄,管内滑出天启元年兵部调防图——与努尔哈赤破沈阳路线重合。

    想起年初辽东求救血书:"南粮北输,十船九空,皆沉于孔氏沙船..."王九一拳擂上窖壁,直接砸开扇暗门,“熊大人被害得好惨!”

    地窖深处却堆满女童骸骨,腕骨被串成所谓"贞洁链"。王九拾起半块头骨,内嵌银牌刻着"孔氏淑贞,万历四十年殉父"。

    “再坏莫过禽兽不如,那渣子却在侮辱禽兽!”

    ……

    辰末已初?艳阳照

    秦淮河边已搭起高台,官吏绅民人山人海。青铜鼎内正焚烧着《四书集注》、与民众刚丢进的缠足布!鼎身饕餮纹扭曲成哭脸。

    王九踩着血腥《论语》残页登台,每步都碾碎数代大儒的诡解。孔府龙涎香记忆…与腐尸恶臭同时迸发!倭刀挑起的儒冠里,掉出景泰元年瓦剌的羊皮求和书,"洙泗堂"私印最血红。

    鼎中《女诫》灰烬腾空,空中凝出洪武年的缠足令全文。王九拔剑劈断倭刀刹那,数百东珠从鼎中炸出,每颗都映出女童殉葬时的泪容。

    徐凤悟断簪在掌心发烫!他举起断簪:"你说史书如簪——",猛刺入孔贞恒左眼:"能刺穿谎言的,只有良知加刀枪!"

    王微热泪高抛《焚书》!王九接过高举,"今日起,官绅不算,斗升小民才是民!别不要脸叫嚣:不得与民争利!长兴岛的枪会管。"

    而孔贞恒在铜鼎的经书上,竟嚎出《广陵散》的调调?光臀上倭菊与旁边《女诫》,组成黑红的“礼”字……

    秦淮河水突然倒流,载着纸灰的漩涡里浮现徐达的战船残骸。

    百姓的掌声与哭声间,不知谁先唱起建文年间童谣:"孔圣庙,徐公刀,火凤焚天日月昭..."

    当最后一位尚书在《问罪录》按下血指!秦淮民谣在传唱:"孔圣庙,徐公刀,幸好长兴枪如涛..."

    (第二卷?烂泥塘里的扑腾?完)

    ……

    当各领域所谓精英,全都接受过同一套话术;当各书院的受补读书、受邀讲学成为光芒万丈的毕生荣耀。任何试图短期内和平祛魅的努力!终究只是乌托邦的幻觉。

    总有人会大声疾呼裹脚布之美,总有人坚信“克人复利”为永恒,更有各领域源源不绝的“东林经费”,在撑起天下话术的光鲜叙事。

    而这些人,却真正执掌着社会各种资源,是闪光灯下的翘楚偶像——恰如来自外星的居心叵测。

    受其引导,社会早已形成话语正确的范式——人们坚信的,恰是自出生起,别人所努力灌输的结果。

    本书上半部分,无非通过各种主角参与的大事件,逐步解构各种历史表象下的深层博弈与控制——那比战场决斗艰难太多太多!可惜大多数人只想看打仗、打仗、不断打仗。

    无论萨尔浒的惨烈,还是东阳堡的坚守;无论是皮岛的强行割据建设,还是山东平乱;无论是浑河之战,还是西南平叛?

    真实历史上不乏能人异士,却无人敌得过深层的掌控!因为能人异士的根基,恰恰也被深层掌控。

    让你穿越当万历、天启、崇祯又如何?你所能掌握的力量,恰恰是别人对你的赋予!沉疴下猛药?反噬将立刻开始!温吞水疗毒?你就等着一代一代宿命中的背锅。

    恰如顶尖书院的所谓大儒,不断喊出投降要趁早的调调。隐忍韬晦的战略伟大之余!负面隐患是到处中毒——很多是真的坚信!而非想当汉奸。

    刮骨疗毒太伤!太惨——就如秦淮河畔的杀人焚书!却并不能根治。愿肌体的每个细胞,都能成为默默解毒的良药——为了共同的肌体。

    好吧,下半部中,主角已具备一路横扫的基础,那就专注于打仗吧。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干脆将蓝星都打遍,给世界各地带来文明。

    如果有下半部……

    (上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