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听不懂这北虏话的意思。
是“你要杀我？”的意思。
图门汗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这不是废话。
人家千辛万苦打穿了几个骑阵。
总不至于是来找自己吃烧烤的。
生死关头，图门汗也是有些惊惶失措了。
但他也是很快镇定下来。
想了想，用生硬的汉语道：“南朝皇帝多小心眼，越是勇士就越提防。你到我们这边来吧，我给你拨一万帐的牧民，三万个南蛮奴隶，金三万两，银百万两。再赐你赛音图汗称号和广袤的牧场。此后生生世世，你的子孙后代都是可汗，台吉，永享富贵。”
贾瑞听的笑起来。
眼前这矮胖子自有一番气度尊严。
说的也是实情。
北虏大汗尊贵，但各部落更类似军事联盟。
大汗也不能随意剥夺下属部落的牧场和牧民。
有点儿西方贵族领地的感觉。
以图门汗的尊严和权势，给贾瑞大牧场，牧民，马匹，牛羊，金银，都办的到。
瞬间就能使贾瑞身家几百万，拥有领民和领地，世代为贵族。
以草原人的尿性，杀人放火寻常事。
但一般还是会信守诺言，很少毁诺。
贾瑞歪头仔细想了想。
笑了。
没有一毛钱的心动感觉。
在这个世界自己是大周人，华夏人。
投身异族混到的富贵，有什么鸟意思？
凭着自己，难道得不到图门汗许诺的这些东西？
“看你也是个人物，赐你不流血而死。”
贾瑞说了图门汗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挥枪，枪头打中了图门汗的铁盔。
砰然一声闷响。
倒是真未流血，暗劲之下，图门汗连闷哼声都没有，直接死去。
数十万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终于有人叫喊道：“大汗死了。”
“大汗死了？”
更多的人悲号起来。
掌控草原二十年，使北虏再度强大起来的图门汗，死在了自家军中。
凶手只有一人。
穿透重重防御。
杀死了这位北虏大汗。
无数北虏悲号起来。
有不少人瞬间拔出小刀，以锐利的刀锋割破了自己的脸皮。
北虏用这样的方式哀悼自己的大汗。
贾瑞没有继续冲击杀戮。
他今天身上和手上染的血已经足够多。
功劳也是足够大了。
底下就要看大周天子是不是如这图门汗说的那样。
对自己充满提防和限制。
但不管怎样，爵位，官职，金银，这些东西也是必不可少。
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对立下功劳的臣下，就得有一定的赏赐奖励。
贾瑞眯眼看着一片混乱的胡骑阵列。
内心却是在思索自己能得到多少东西。
很是冷静和淡然。
在实力面前，贾瑞并没有外人看的那么激动。
这只是自己应得的东西。
……
图门汗死。
胡骑大乱。
钳形剿杀之下，最少有三万胡骑没有突的出去。
十余万被俘虏的大周百姓全被解救出来。
战场上到处是嚎哭声。
有被救欣喜但失去亲人的大周百姓。
也有看到大汗被杀失魂落魄而被俘的北虏胡骑。
战场上凄惨无比。
断臂残肢。
鲜血染红地面。
破旗死马。
丢弃的兵器。
满地尸体。
一切都显现了战争的残酷。
此役，铁骑营也是战功赫赫。
万余铁骑从西至东，再由东至西扫荡了一次。
斩首最多，俘获最丰。
但不管是铁骑营，或是西山大营。
还有听到信从正阳门跑过来抢功的火器营。
开城冲出来的锐健营。
十几万大周将士聚集在一处，还有十来万被解救的大周百姓。
还有被俘虏的过万北虏。
城头上无数的民壮百姓。
文官，武勋。
所有的人目光都是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贾瑞！
浑身浴血。
斜提长枪。
马背上还放着图门汗的尸体。
连战马都是图门汗的。
这是一匹罕见的神驹。
通体乌黑，只有四支马蹄处雪白。
高近两米，神态雄壮之至。
“你就叫乌云吧。”
贾瑞骑在马上，斜握滴血的枪尖。
碎碎念道：“不好意思哈，杀了你的主人，战场上就是这样了，你杀我，我杀你……你主人不是好人啊，我可是好人，你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贾瑞拼命开空头支票。
乌云明显不太乐意。
拼力挣扎。
但贾瑞用了几分力气，就是将这神驹压的服服帖帖，几次挣扎过后，战马服气了，低着头带着贾瑞慢慢的往城门处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贾瑞身上。
这一幕很久之后都有人提起来。
津津乐道。
回味良久。
此时此刻，哪怕连霸王两字都不足形容贾瑞的风姿。
“战神！”
所有人的心头，都只有这两个字。
连欢呼声都被掐住了。
天地间一片静谧。
仿佛只有贾瑞一骑一人，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