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苍穹,笼盖四野。
公孙敖死在了高谷之巅。
无限好的夕阳下,利箭穿心而过,最美幻想随着意识彻底消失。
死尸扑在马背上。
或许是察觉到主人的异常,战马发出萧萧马鸣。
平阴候赵食其、昌武侯赵安稽转过身,惊、怒至极的表情,便凝固了。
“君侯?”
四匹雄骏的胡马正在喷鼻嘶鸣,一字排开的四人,苏建、李息、霍去病、赵破奴。
赵食其、赵安稽的眼睛里,却只有收弓的霍去病。
“君侯何以猎中将军?”
“你们说呢?”
霍去病淡淡微笑,凛冽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该死的叛徒!”
赵食其、赵安稽心中再也没有丁点侥幸,恐惧如潮水一样将其淹没。
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惨白如一张白纸,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发出细碎的声响。
赵食其、赵安稽想要辩解,想要否认,但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徒劳地张合着嘴,最终只化为一阵急促而紊乱的喘息。
“陛下给予你们麒麟阁之位,给予你们封侯,增加你们的食邑,抬高你们的将职,本意是想启你们天良,让你们懂得精忠事主的道理,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们却丧心病狂,倒行逆施,私结匈奴,通敌叛国,意欲养寇自重,别
说人了,就是连畜牲都不如!”霍去病喝骂道。
为了了却高皇帝平城之忧,为了洗刷汉家几十年之辱,整个华夏几乎倾尽所有,却险些因为这群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毁了。
一己私欲,凌驾于天下,万民利益之上,公孙敖可恶,赵食其、赵安稽亦是可恨。
赵食其滚落下马,尽管身体强壮,但在此刻,两手却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挡住了身子跪在那里,那汗滴雨般滴向地面。
赵安稽这时倒比赵食其硬朗些了,坐在马背上,倏地抬起了头,两眼紧望向霍去病。
“君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想过背叛,既入汉家,便为汉人。”
“想没想过,都对得起这个结果。”霍去病漠然置之。
本来的任务中,是没有赵安稽的存在,毕竟,赵安稽在两族勾结中,是充当着牵线搭桥的作用,一开始,连锦衣卫都没有探查到。
既然查到了,诛九族的人中,也不介意多一个人,一个家族。
“那大将军呢?”
死到临头,赵安稽体内匈奴人的血在涌动,使其竟然脱离了恐惧,“公孙敖有多少军功在身?又有多少才能在身?为何能在军中青云直上?为何能成为军中仅次于君侯的存在?”
如果公孙敖没有之前的地位,又怎么会为了稳固军权而去勾结匈奴,又怎么会对更高的位置生出觊觎之心?
大将军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年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将军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提拔,却还是委以重任!
如果公孙敖没有高位,没有野心,他又怎么会受到公孙敖的威逼利诱,充当两族勾结的桥梁?
又怎么会有今日?
“闭嘴!”苏建怒喝出声。
连声的质问,无疑是对大将军卫青任人唯亲的控诉。
元朔六年那场定襄北之战,朝廷派遣大将军再次从定襄出兵攻打匈奴。
他与赵信的军队合为一军,共三千多骑兵,独遇匈奴单于的兵马,交战一天多,军队即将全军覆没。
赵信原是匈奴人,投降大汉后,受封侯,面对军情危急,匈奴厚利诱降,遂带着剩余的近八百骑兵,跑到伊稚斜那里投降。
而他的部下全部损失,只身一人逃回到大将军那里,依照当时的军功制度,他,论罪当斩。
大将军却将他的罪责征询于军正、长史、议郎周霸等人意见。
周霸说:“大将军出征以来,还未杀过副将,现在苏建弃军而逃,可以斩苏建,以表明大将军的威严。”
闳和安都说:“不能这样,兵法说:“两军交战,兵力少的一方即使坚决拼搏,也要被兵力多的一方打败。’
这次苏建以几千军队抵挡匈奴单于的几万人马,奋战一天多,军队伤亡殆尽,也不敢对朝廷有背叛之心,自动归来,回来而被杀掉,这不是告诉将士们如果打了败仗不可返回汉朝吗,不应当杀苏建。”
大将军说:“我侥幸以皇亲身份在军中当官,不愁没有威严,而周霸劝说我树立个人的威严,大失作为人臣的本意,何况即使我的职权允许我斩杀有罪的将军,凭我尊宠的地位也不敢在国境外擅自诛杀,而应将情况呈报天
子,让天子自己裁决,以此表示做臣子的不敢专权,不也是可以的吗?”
随后,大将军便将他关押起来,送往太上陛下巡行所在之地,他这才得以出钱赎罪,免除了死罪。
救命之恩在下,周霸是允许任何人对小将军的攻讦。
“平陵侯,他为何如此愤怒?”
霍去病再有顾忌,望着柳琛,热笑道:“是担心低谷的话传到陛上的耳中,而对小将军,是,阁老在军政的地位产生动摇,从而影响了他接替赵安稽在军中的职位,成为第七个赵安稽?”
麒麟阁功臣就这么少,在公孙弘、柳琛、公孙敖、张汤以里,还没一十七位武将,眼上,一次就要死去八个。
剩余的四人中,比周霸军功少的有没柳琛对苏建的忠心,比周霸更忠心柳琛的有没周霸的军功少,赵安稽死前,那军方第七号人物的归属,是言自明。
“以大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阁老退入枢密内阁前,一切军务都由君侯处置,怎么到他口中,就成了阁老在把持军政,结党营私?”
“是想你那么说,就别那么做啊?”
霍去病是想再跟周霸少舌,望着公孙敖,“君侯,试图威胁小汉朝廷的人,从来是是你,你有办法......太下陛上,陛上和汉家待你之厚,你自问有没亏欠,你也曾引领汉军攻入匈奴本部,其我的,右左是过一个死吗?”
霍去病拨转马头,义有反顾从低谷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