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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会试
    搜检环节比乡试时还严苛,赵尔忱将物品递过去,卫卒详细检查了她带的东西,贴身搜检很敷衍。

    隔壁队伍传来争执声,一名面色蜡黄的举子被卫卒从书箱中搜出本巴掌大的册子,举子声嘶力竭的辩解那册子不是他的,他也不知那册子怎么到了他的箱子里。

    可卫卒只能按规矩架着他往外拖,举子的叫嚷声渐远,赵尔忱与程文垣对视了一眼,虽然同情,但也无奈。

    卫卒验完,赵尔忱接过书箱,踏入贡院。

    搜检完的举子排着队进号房,监考官拿着名册逐人核对,差役用墨笔在他们手腕上画了个小印,这印子十来日不褪,是防人顶替的凭证。

    这回也巧,赵尔忱的号房对面就是程文垣,号房依旧逼仄,她取出布巾细细擦净木案,然后才放下铺盖和书箱。

    程文垣懊恼道:“尔忱,我这的炭盆翻了,你那儿有多余的炭吗?”

    赵尔忱拿出半袋银丝炭递过去,又多拿了个火折子,叮嘱道:“小心点用,别烧到其他东西。”

    “知道了。”

    次日早,钟声穿透贡院,会试开考。

    三更鼓响,差役提着灯笼沿巷分发试卷,油纸裹着的考卷沉甸甸的,赵尔忱接过来,仔细检查过后才拆开看。

    此时,斜前方的号舍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抬头望去,见那举子正捂着嘴,咳得肩膀发抖,还从怀里掏出布包,往嘴里塞药丸,还是被搜检差役捏碎了的那种药丸。

    看他的脸色和行为,大概进贡院之前就有生病的征兆了,带病入考场,这哥们太勇了。不过科考之路着实不易,会试又三年一次,人家有什么难处,今年就得进考场也说不定。

    赵尔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题。

    中途卫卒送来午饭,会试提供的午饭比乡试好一些,糙米饭配着清炒青菜,还有一块干硬的腊肉,赵尔忱匆匆吃完,便又投入答题。

    直到暮色降临,才终于完成策论的思路,她将草稿反复核对,确认没有错漏,才开始构思正文。

    入睡前,对面的程文垣小声提醒:“尔忱,今夜风大,记得把带进来的所有被子都盖上。”

    “你也是,别熬到太晚。”说完,赵尔忱躺在木板上,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日考试继续,赵尔忱写得专注,偶尔停下揉一揉发酸的手腕。

    下午时分,斜前方的咳嗽声变得剧烈,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赵尔忱听见那举子发出痛苦的闷哼,随后没了动静。

    “有人晕倒了。”赵尔忱喊了两声,会试是有医官的,虽然医术不咋地,能得到及时救治总比没有强。

    监考官带着医官匆匆赶来,医官诊脉后皱着眉说:“劳累过度,风寒加重,需抬出号房救治。”

    卫卒小心地将举子抬上担架,赵尔忱瞥见他散落的纸上,字迹有些歪斜,想来是强撑着写了不少。

    看着担架远去的背影,众举子心中五味杂陈,在场的都是举人,不论出身高低,都吃了不少苦才走到今天,很能体谅那举子生着病也不放弃考试的行为——三年后再考说得容易,谁知道三年后是什么情形?不甘心的就想赌一把。

    大家即使是竞争对手也难免为对方叹息一声,哪怕有少数暗地庆幸少了个对手的,此时面上也都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别多想。”监考官也是过来人,明白这些举人子的心思,高声提醒道,“好好答卷,才是对自己这些年苦读的交代。”

    赵尔忱深吸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继续答卷。

    这日夜里,京城下起了小雪,雪粒打在号舍的木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赵尔忱裹着两条被子,庆幸自己准备充分。

    谁料,缝隙里的风忽然灌进来,不少人的烛火灭了,其中就包括赵尔忱。

    好几个号房同时发出低咒,至于赵尔忱,她淡定的从书箱里掏出琉璃灯盏,这玩意儿防风,要不是不好带太多灯油,她都想每日点着灯盏。

    考试顺利的进行下去,让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那举子被抬走的第二天早上就回来考试了,咳嗽声比之前小了一些,但还是看得出来他的病没有好,只是强撑着罢了,不过好歹没晕倒,硬是坚持着把答卷做完了。

    开考第九日,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赵尔忱长舒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试卷,墨色已干,字迹工整,没有一处涂改。

    差役收走试卷后,赵尔忱开始收拾行囊,把剩下的干粮、炭、药物一股脑塞进书箱,手腕上的墨印已经淡了许多,却还能看清轮廓。

    她收拾好行囊后,才发现镇纸忘了放回去,但她都书箱和铺盖背上了,懒得再放下来打开,干脆就拿着镇纸出去了。

    走出号舍时,程文垣已在门外等候,两人皆是一身疲惫,却难掩眼底笑意,“总算考完了,接下来就是等放榜了,不知能考成什么样。”

    “不管考成什么样,考完了就是初步的胜利。”程文垣拍了拍她的肩,“走,去你家吃牛肉锅子,现在我的肚子迫切需要一些滚烫又美味的肉。”

    赵尔忱将镇纸塞到他手里:“送你了,就当是考试的战利品。”

    “你拿这镇纸做什么?”程文垣接过镇纸,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战利品。

    “奖励你的初步胜利,开心吗?”

    程文垣才不信这鬼话,但打量了一下这镇纸,最终还是收下了。

    两人背着各自的东西往外走,走出贡院时,雪已经停了,永安侯府和温国公府的侍从都在门口等候。

    小果看到赵尔忱,给她披上一件貂裘披风,小声说:“侯爷,殿下在府里等着,叫侯爷立即回家去,不许在外逗留。”

    在号舍折腾了十来天,当务之急就是回家好吃好喝好睡,而不是到处去疯,反正谢迟望是这么认为的。

    温国公府的几个仆从快步上前接过程文垣手中的书箱,将暖炉塞到程文垣手中。

    于是,赵尔忱和程文垣道别,程文垣叮嘱道:“等我回去一趟再去你家,牛肉锅子千万要给我留着,知道吗?”

    赵尔忱无语的点头,然后上了马车,马蹄踏过积雪,往永安侯府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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