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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棋局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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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九,舞阴城。

    晨光刺破硝烟,照在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土城上。城墙多处破损,用砖石土木仓促填补,血迹在墙砖上凝结成深褐色。但城头飘扬的“吴”、“赵”、“陈”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不屈的意志。

    县府临时改成的中军大堂内,气氛凝重而激昂。陈砥左臂裹着厚厚的麻布,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他坐在赵云下首,两侧是刚刚死里逃生的周霆、李敢,以及舞阴守将马谡、苏飞等将领。赵云坐在主位,须发皆白,却腰背挺直如松。

    “昨夜之战,我军折损诱敌精锐四百七十余人,渗透入城将士亦有数百伤亡。”赵云声音沉痛,但随即转为铿锵,“然,砥儿带回的两千七百余历经颍川血火淬炼之精锐,已悉数入城!此乃久旱甘霖!更关键者,砥儿归来,我军士气大振!城外诸葛诞老贼,此刻想必正气得跳脚!”

    众将闻言,脸上露出振奋之色。昨夜陈砥浴血归来、赵云出城接应的场面,已传遍全城,极大地鼓舞了守军。

    陈砥缓缓开口,声音虽沙哑,却清晰坚定:“赵叔,诸位将军。此次北窜颍川,虽险死还生,却也让我看清了几点。”

    所有人目光聚焦于他。

    “其一,魏国腹地,并非铁板一块。许昌空虚,粮道漫长,各郡县守军战力参差,且因我军深入而惶惶不安。其二,司马懿东西两线用兵,看似势大,实则兵力分散,后方空虚。其三,我军虽处守势,但绝非只能被动挨打!”

    他站起身,走到粗糙的沙盘前,手指重重点在“汝南”位置上:“我们之前的策略,是固守舞阴,牵制魏军,待江东援军至,再图反击。但如今,形势有变!”

    “有何变化?”马谡问。

    陈砥眼中锋芒毕露:“我军士气正盛,魏军新挫(指昨夜拦截失败);我父王在江东,已铁腕整肃内部,第二批援军朱据部不日即至;更关键的是——魏军主力被牢牢吸引在舞阴、黑风峪!其汝南守备必然相对空虚!诸葛诞在此,平舆还有多少兵力?文钦败逃后,汝南诸县人心惶惶,正是可乘之机!”

    赵云目光一凝:“砥儿,你的意思是……”

    “不守了!”陈砥斩钉截铁,“不仅要守住舞阴,我们还要打出去!目标——夺回汝南,进逼许昌!”

    堂内一阵轻微的骚动。夺汝南,逼许昌?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

    周霆热血上涌:“少主所言极是!颍川我都闯过,汝南有何惧哉!末将愿为先锋!”

    李敢也激动道:“黄老将军的血仇,还没报!汝南是魏贼害死老将军之地,必须夺回来!”

    马谡较为谨慎:“少主壮志可嘉。然我军兵力依旧寡于城外魏军,坚守尚可,出击攻城,恐力有未逮。且粮草箭矢,经长期围困,已显不足。”

    陈砥早有准备:“兵力不足,可请援军!粮草不济,可取之于敌!”他看向赵云,“赵叔,立刻以您和我的名义,联名急报父王与宛城,请求火速增调一切可用之兵!魏延将军在寿春,邓艾将军在合肥,文聘将军水师在颍水,皆可动!请父王明令,命魏延、邓艾自淮北向西,猛攻谯郡、陈国,威胁许昌东翼!命文聘将军水师,不惜代价,输送部分精锐沿颍水北上,袭扰乃至登陆,配合我军行动!同时,请宛城方面,集中所有能调集的兵马、粮草,支援舞阴!我们要把荆北、淮南、水师,乃至整个大吴北线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打一场全面的反击战!”

    他手指划过沙盘:“我军部署可分三步:第一步,由赵叔坐镇舞阴,凭借新增兵力与高昂士气,继续牢牢拖住诸葛诞主力。第二步,我亲率一部精锐(可由颍川归来将士与舞阴部分守军混编),联合苏飞将军的山地营,秘密南下,汇合可能自宛城而来的援军,绕道东进,直扑汝南!第三步,待汝南得手,与魏延、邓艾东线兵团、文聘水师遥相呼应,对许昌形成三面夹击之势!届时,司马懿安坐洛阳?我倒要看看,他还坐不坐得住!”

    这一番谋划,气魄宏大,将局部防守战瞬间拉升到战略反击的层面。众将听得心潮澎湃,但又觉风险巨大。

    赵云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他久经沙场,深知此计虽险,却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关键在于各方协同、时机把握,以及……建业那位吴公的决心与支持。

    “砥儿此策,乃置之死地而后生,化被动为主动之妙着。”赵云缓缓道,“然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建业明公鼎力支持,需诸将用命,需天时地利。更需……城内城外,上下一心,死战不退!”

    他目光扫过众将:“诸君,可敢随我与少主,搏此一场泼天富贵,创不世之功?亦或,甘愿困守孤城,坐待粮尽?”

    “愿随将军、少主死战!夺汝南,逼许昌!”众将热血沸腾,齐声怒吼。连一向谨慎的马谡,也被这宏大的计划激起了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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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赵云拍案而起,“立刻起草联名急报,以八百里加急,分送建业与宛城!幼常(马谡),你文笔最佳,由你执笔,务必将当前局势、反击方略、所需支援,陈明利害,言辞恳切而坚定!”

    “苏飞,你即刻整顿山地营,并协助砥儿,从各部挑选五千敢战精锐,秘密集结,备足干粮箭矢,准备南下!”

    “周霆、李敢,你二人协助守城,整备防务,加固城墙,多备擂木滚石。我们要让诸葛诞在舞阴城下,碰得头破血流!”

    “其余诸将,各司其职,安抚士卒,鼓舞士气!告诉儿郎们,援军将至,反击在即!大吴的兵锋,绝不会止步于舞阴!”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舞阴城如同一架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开始为一场空前绝后的反击战,全力运转起来。

    陈砥走到窗边,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拳头紧握。左肩的伤口还在作痛,但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父王,魏延将军,邓艾将军,文聘将军……还有姜维……这一次,我要把天捅个窟窿!司马懿,你准备好,下水了吗?”

    十月十二,建业,吴公府。

    陈暮手中拿着那份由赵云、陈砥联名,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急报,反复看了三遍。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堂下,庞统、徐庶、陆逊、张昭、顾雍等重臣肃立,气氛肃穆。他们已经知晓了急报内容,此刻都在等待君主的决断。

    “诸位都看过了。”陈暮放下绢帛,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子龙与砥儿,欲在荆北发动全面反击,夺汝南,逼许昌,将司马懿彻底拉入战局。所需者,是我举国之力支持。尔等以为如何?”

    庞统率先出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主公!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司马懿东西用兵,看似得计,实则已显疲态。姜维在陇右游击,牵制郭淮;陈砥少主颖川一行,震动魏国腹地,更探知其虚实;如今舞阴士气如虹,正可一鼓作气!若按此策,东线魏延、邓艾西进,水师文聘北上,荆北主力东出,三路并举,直指许昌,必令司马懿首尾难顾!届时,无论能否一举攻克许昌,都足以将魏国拖入战略被动,为我大吴争取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主动!”

    徐庶补充道:“然风险亦巨。此役若成,则中原震动,天下格局或将改写;若败,则荆北精锐可能尽丧,北伐之势受挫,甚至危及淮南。关键在于协同与后勤。魏延、邓艾西进,需保障其侧翼与粮道;文聘水师北上,颍水魏军必有防备;荆北主力东出,舞阴能否守住?汝南能否速克?皆是未知。”

    陆逊沉稳道:“臣以为,可行,但需周密部署,留有后手。首先,须明确主次。荆北为主攻,淮南、水师为策应。策应之军,以牵制、袭扰、制造压力为主,不必强求攻城略地。其次,后勤保障至关重要。当集中江东、荆南之力,优先保障荆北战场粮草军械,尤其是攻城器械。再次,内部必须稳固。朱纬之案余波未平,需严防‘影蛛’再施诡计,离间我军心。”

    张昭、顾雍对视一眼,由张昭开口:“主公,如此大战,耗费钱粮民力不可计数。江东连年征战,百姓已有疲态,府库……”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明确。

    陈暮抬手止住他,目光锐利如刀:“子布,元叹,寡人知道你们担忧什么。但如今已不是计较钱粮的时候!司马懿亡我之心不死,内部‘影蛛’潜伏,外部强敌环伺。此战,关乎国运!胜,则大吴北望中原,势不可挡;败,则可能退回江东,甚至……有覆巢之危!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气势勃发:“传寡人令!”

    所有人躬身肃立。

    “第一,即日起,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各郡县粮草、丁壮、工匠,统一调度,优先供给北伐各军!凡有推诿延误者,斩!”

    “第二,擢升魏延为征北大将军,总领淮南军事;邓艾为镇北将军,副之。令魏延、邓艾,接令之日起,留足守备兵力后,尽起淮北可用之兵,向西进攻谯郡、陈国!不求占地,但求制造最大声势,威胁许昌东翼,牵制豫州魏军!所需粮草,由淮南诸郡全力供应!”

    “第三,加文聘为水军大都督,令其率水师主力,继续北进颍水,择机登陆袭扰,或运送精锐部队上岸作战,务必让颍川、陈留魏军不得安宁!另,命武昌、江陵水师,抽调部分战船,沿汉水北上,支援宛城,并保障汶水粮道!”

    “第四,宛城留守诸将,接令后,除必要守军外,集结所有能战之兵,押运粮草军械,火速增援舞阴!朱据援军,改变原定路线,不必至宛城,直接绕道东进,设法与陈砥部汇合,共图汝南!”

    “第五,以寡人名义,传书汉中蒋琬、姜维,告知我大吴全面反击之决心,请其务必在陇右加大袭扰力度,死死拖住郭淮,若有余力,可佯攻关中,使司马懿不能从容调兵东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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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廷尉、卫尉、‘涧’组织,继续严查朱纬案及‘影蛛’,但不得干扰前线军务!凡有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通敌叛国者,无论身份,立诛九族!”

    一连串命令,如同雷霆万钧,展现出陈暮钢铁般的意志和决断力。他这是要押上国运,与司马懿进行一场战略决战!

    “主公圣明!”庞统、徐庶、陆逊等人激动拜倒。张昭、顾雍虽仍有忧虑,但见主公决心已定,且形势确如所说,已无退路,亦只能躬身领命。

    “此外,”陈暮看向陆逊,“伯言,你素有韬略,更擅协调。寡人命你为督军,持节,即刻前往宛城,统筹荆北、荆西战事,协调各方,督运粮草,并有权临机决断!务必保证前线诸军,同心协力,共破强敌!”

    陆逊浑身一震,深感责任重大,肃然拜道:“臣,领命!必不负主公重托!”

    建业的决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向整个吴国,乃至天下。

    十月十五,寿春。

    魏延接到建业加急诏令与兵符印信,看罢,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吴公终于要动真格的了!憋了这么久,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传令全军,集结!目标——谯郡!老子要一路砍到许昌城下,问问司马懿那老匹夫,脖子洗干净没有!”

    邓艾更为冷静,但眼中亦燃烧着战意:“文长将军,此乃国战,需谨慎用兵。然主公既已下令,艾必效死力!当分兵两路,一路由将军亲率,直扑谯县;一路由艾率领,进攻陈国,互为犄角,看魏军如何应对!”

    十月十六,颍水,吴军水师旗舰。

    文聘抚摸着新授予的大都督印信,目光投向北方:“许昌……当年武皇帝(曹操)迎天子处。没想到,我文聘有生之年,竟能率舟师兵临其境。传令,各舰检查器械,多备火箭、拍杆。前锋船队,明日拂晓,强闯颍水隘口‘石梁堰’,打开北上通道!”

    十月十八,宛城。

    陆逊持节抵达,立刻召集留守将领,宣示吴公诏令,整合资源,组织了一支由八千兵马和大量粮草军械组成的支援纵队,由老将程普之子程咨率领,即刻东进,绕道驰援舞阴。同时,飞鸽传书已出发的朱据部,令其改变路线,向预定汇合点疾进。

    一张覆盖荆北、淮南、水路的巨大攻击网络,开始缓缓张开,锋利的矛尖,直指魏国的心脏——许昌。而这场风暴的中心,舞阴城内的陈砥与赵云,已经磨亮了刀锋。

    十月二十,洛阳,大将军府。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司马懿坐在案后,面无表情,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深处,却跳动着冰冷的火焰。案几上,堆积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急报:

    荆北急报:陈砥残部突返舞阴,舞阴守军士气大振。吴军似有异动,频繁调动,疑有反击意图。

    淮南急报:吴将魏延、邓艾尽起淮北之兵,大举西进,前锋已入谯郡,攻势猛烈!

    颍川急报:吴水师文聘部猛攻石梁堰,虽未克,但沿河袭扰加剧,许昌以南人心惶惶。

    陇右急报:姜维残部活动越发猖獗,郭淮之子郭统搜剿不利,反遭伏击,损兵折将。蜀地似有增兵汉中迹象。

    汝南急报:各地出现小股吴军斥候、山地部队活动,疑为吴军大规模进攻前兆。

    最下面,是一份来自“影蛛”的密报,详细陈述了建业吴公府的最新决策动向——陈暮已下定决心,发动全面反击,目标直指汝南、许昌!

    “好,好一个陈明远!好一个陈砥!”司马懿的声音平静,却让堂下侍立的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感到脊背发寒,“隐忍多年,一朝发难,便是雷霆万钧。东西南北,四面开花。这是要把我司马懿,拖入战争的泥潭,耗尽我大魏的国力啊。”

    司马师咬牙道:“父亲,吴狗猖狂!儿请率洛阳中军精锐,南下许昌,亲自督战,必破吴军,擒杀陈砥、赵云!”

    司马昭较为冷静:“兄长,洛阳乃根本,中军不可轻动。然吴国此番倾力来犯,声势浩大,若仅靠毋丘俭、诸葛诞,恐难应付。是否……请陛下下诏,调河北或并州兵马南下增援?”

    司马懿缓缓摇头:“并州王昶要盯住蜀汉,不能动。河北兵马……防备北胡,且远水难救近火。”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目光深邃。

    “陈暮父子,这是阳谋。他们看准了我大魏疆域辽阔,兵力分散,东西难以兼顾。他们集中力量,猛攻一点(荆北),同时多点策应,迫使我分兵,疲于奔命。”司马懿的手指划过地图,“若我调重兵赴荆北,则陇右姜维可能坐大,蜀汉或再生异心;若我专注陇右,则荆北危矣,许昌震动。更别说东线魏延、邓艾,和水上的文聘。”

    “那……如何是好?”司马师焦急。

    司马懿沉默良久,眼中精光爆闪:“既然他们想把我拉下水,那我便下水!不仅要下水,还要把这潭水,彻底搅浑!看谁先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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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转身:“传令!”

    “第一,奏请陛下,以大将军司马懿都督中外诸军事,总领对吴战事!我要亲赴许昌,坐镇指挥!”

    司马师、司马昭大惊:“父亲!您要亲征?!”

    “不错!”司马懿断然道,“陈暮敢压上国运,我司马懿有何不敢?!许昌若失,中原震动,洛阳亦难保全!此战,关乎我司马氏成败存亡,我必须亲临前线!”

    “第二,以陛下名义,诏令天下:吴国背盟弃义,大举入寇,荼毒生灵。凡大魏臣民,需同仇敌忾,共御外侮!令各州郡,加紧征发粮草丁壮,支援前线!尤其是冀、青、徐、兖等州,立刻组织第二批援军,开赴豫州!”

    “第三,飞鸽传书郭淮:陇右之事,全权委于他。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一个月内,彻底肃清姜维残部,稳定西线!若力有不逮,可许其调动部分关中驻军!告诉他,西线稳,则我无后顾之忧,方可全力应对东线!”

    “第四,通知毋丘俭、诸葛诞:我即日南下许昌。在我抵达之前,务必守住现有防线,尤其是舞阴、黑风峪,绝不能让吴军突破!同时,严密监视吴军动向,尤其是陈砥部,若有异动,立刻报我!”

    “第五,”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启动‘影蛛’甲字三号预案。目标:陈砥。不惜一切代价,在战场上,解决他!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从洛阳发出。司马懿这头蛰伏已久的冢虎,终于被彻底激怒,决定亲自出笼,扑向荆北战场。

    整个曹魏的战争机器,也在司马懿的意志下,开始全速运转。来自河北、中原的粮草物资,开始向许昌、汝南汇聚。各地郡兵、豪强武装,被陆续征调。一场规模远超此前任何一次局部冲突的全面大会战,已不可避免。

    十月二十二,司马懿以皇帝曹芳(曹叡养子,时年八岁)名义,发布《讨吴檄文》,历数吴国“背信弃义”“侵我疆土”“屠戮百姓”等罪状,宣布御驾亲征(实为司马懿都督诸军)。同日,司马懿留司马师镇守洛阳,携司马昭及三万洛阳中军精锐,誓师南下,旌旗蔽日,车马辚辚,直趋许昌。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吴国建业,陈暮闻报,冷笑:“司马懿终于坐不住了!来得正好!传令前线诸将,司马老贼亲至,正是我等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之时!凡有斩获司马懿首级者,封王,赐万户!”

    蜀汉成都,蒋琬、费祎紧急商议。姜维在陇右的活跃,加上吴国全面反击的消息,让他们看到了牵制魏军的绝佳机会。“立刻增兵汉中,做出北伐姿态!同时,密令伯约,可相机扩大行动,务必拖住郭淮,使其无法东援!”

    陇右群山,姜维接到蜀中和吴国两方面的消息,精神大振。“司马懿南下,郭淮压力必增。传令各部,从即日起,袭击目标升级!不仅要打粮道,还要伺机攻打兵力薄弱的县城、坞堡!把声势造得再大一些!我们要让郭淮,寸步难行!”

    战争的规模,如同滚雪球般急剧扩大。从荆北一隅的攻防,迅速演变为吴魏之间,乃至牵动蜀汉的全面战略对决。而这场对决的焦点,已然聚焦于两个地方:许昌,以及正在酝酿风暴的汝南。

    十月二十五,汝南郡,平舆城。

    作为汝南郡治,平舆城高池深,经诸葛诞多年经营,本是固若金汤。但自从舞阴失守、文钦败逃,黄忠白沙河殉国、陈砥颖川扬威以来,这座城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如今,随着吴国全面反击的消息传来,以及魏国大将军司马懿亲征南下,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城内守军不过五千,且多为郡兵,战力有限。真正的精锐,早已被诸葛诞带往舞阴前线。

    太守府内,现任汝南太守(诸葛诞调任后接任)杜畿之子杜恕,正焦头烂额。他并非无能之辈,但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手中兵力薄弱,外有吴军虎视眈眈(传闻陈砥已率军秘密东来),内有豪强百姓惶惶,更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包括“影蛛”和各方细作)在暗中窥伺。

    “府君,刚得到消息,吴将魏延已攻破谯郡之郸县,兵锋直指谯县!邓艾亦攻入陈国,与陈国相激战于苦县!”属官惊慌来报。

    杜恕脸色更白。东线告急,许昌震动,哪里还有余力顾及汝南?

    “府君,城外三十里,发现小股吴军山地部队踪迹,疑为前锋斥候!”又一坏消息。

    “加强四门守备!多派斥候,探查吴军主力动向!向许昌、向诸葛将军急报求援!”杜恕连声下令,心中却知,无论是许昌还是诸葛诞,此刻都自身难保,援军遥遥无期。

    与此同时,平舆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密室中。

    几个人影在昏暗的油灯下低声商议。为首一人,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但一双眼睛却偶尔闪过精光。他正是“影蛛”在汝南地区的负责人,代号“地蛛”。

    “甲字三号预案已启动,目标:陈砥。”地蛛的声音低沉沙哑,“大将军已亲赴许昌,严令我等,不惜代价,务必在陈砥攻汝南期间,将其刺杀。此子太过危险,绝不能再任其成长。”

    一人问道:“陈砥行踪诡秘,身边必有亲卫重重,如何下手?”

    地蛛冷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砥若要攻汝南,必先取外围县城,搜集粮草,探查虚实。我们的人,已经混入了几个关键县的吏员、守军甚至……难民之中。只要他出现,就有机会。”

    他展开一幅简陋的汝南地图:“重点在三个地方:吴房、灈阳、上蔡。此三县乃平舆屏障,陈砥若来,必先经此。我们在每处都准备了‘礼物’。毒箭、火药、死士、甚至……伪装成投降吴军的‘自己人’。总有一款,适合他。”

    另一人担忧:“刺杀容易,但如何确保成功并脱身?陈砥若死,吴军必疯狂报复,届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地蛛打断,“为了大魏,为了大将军,些许牺牲,算得了什么?执行任务者,皆已抱必死之心。尔等只需做好接应、传递情报之事即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此外,大将军还有密令:若刺杀陈砥不易,或可尝试……离间。目标,赵云,或陈砥身边重要将领。具体方法……见机行事。总之一句话,要让吴军内部,先乱起来!”

    密议结束,几人悄然散去,融入平舆城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平舆东南方向百余里外,山林之中,陈砥率领的五千精锐(其中两千为颍川旧部,三千为舞阴抽调及苏飞山地营),正在秘密行军。

    他们昼伏夜出,避开大路,专走山间小径。宛城程咨部八千援军已与他们取得联系,正从南面靠拢。朱据部一万五千江东援军,也正在改变路线,预计数日后可至预定汇合点——吴房县以南的山区。

    陈砥骑在马上,望着前方苍茫的群山,心中既充满豪情,也萦绕着警惕。左肩的伤口已开始结痂,但隐隐的痛楚时刻提醒着他战争的残酷。

    “少主,前面就是汝南地界了。”苏飞策马靠近,低声道,“斥候回报,吴房、灈阳、上蔡三县,守军皆不过千人,且士气低落。平舆杜恕手中兵力也有限。我军若骤然而至,速克一两座县城,获取补给,震慑敌胆,然后汇合援军,直扑平舆,大有可为!”

    陈砥点头:“不错。但魏军非是蠢人,司马懿既已南下,必会加强汝南防备,或设下陷阱。传令全军,加倍小心。尤其是接纳降卒、接收粮草时,务必反复查验,严防奸细。”

    他想起黄忠白沙河之败,正是中了诱敌深入、四面合围之计。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另外,”陈砥眼中寒光一闪,“攻城之时,优先使用我军自己打造的简易器械,对城中原有仓库、府库,尤其是粮食水源,要派最信任的兄弟把守、查验。司马懿的‘影蛛’,无孔不入。”

    “末将明白!”苏飞凛然。

    队伍继续在夜色中潜行,如同一条无声的巨蟒,悄然滑向汝南腹地。陈砥不知道的是,一张针对他的死亡之网,已经在吴房、灈阳、上蔡等地悄然张开。而更大的风暴——司马懿亲率的援军,也正在日夜兼程,赶赴许昌。

    汝南的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决定荆北乃至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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