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在农村吃过宴席的都知道。
如果遇到大宴席，那肯定不是去酒楼，而是大家凑上桌椅碗筷，坐在村里的大空地上。
灯光就是从各家拉出来的电线，在周围杆子上缠绕，做成的灯带。
各家出力，灯火照耀，本是很开心的事情。
可现在被这凉风一吹。
灯火摇曳间，众人竟不由感觉到一丝凉意。
就连赵村长都哆嗦了一下。
直到这股凉风消失后，他才喝了口酒壮胆，继续说了起来。
“这件事，还是我大姑家堂兄的老婆告诉我的。”
“你们年纪小不懂事，当年那两位若是要开台，哪怕在县城，都会有省城的大人物来捧场啊。”
“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位程先生竟然想不开...”
说到此处，他算是彻底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郭嫣然更是焦急的问道：“村长，难道你是说，那位是自杀的？”
啪嗒！
话音落下，刺耳的声音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闻声看去，就看见不远处，几只黑不溜秋的飞鸟，将地上的酒瓶撞倒，飞上了高空。
“奇了怪了，村里最近也没人去世，怎么会有乌鸦呀？”
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不过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村长的故事上。
哪里有兴趣，去搭理几只乌鸦。
“我听说，程先生就是用那把霸王剑自刎的！”
“正是因为她的血，刺激了段天楼的血性，才让他终成一代名角。”
“不过也正因如此，段天楼终身不演霸王，应该也是对程先生的纪念吧。”
赵村长摇头叹息着。
一代名角陨落，任谁都不得不惋惜。
“村长你这就讲得玄乎了。”
“人家段先生不演霸王，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够跟他对戏，无人敢在他面前演虞姬！”
郭嫣然蹙眉反驳道。
“是啊村长，你怎么知道，那位程先生就是自刎的。”
“没错，霸王剑自刎，那不就是乌江自刎了吗？你这编的也太假了吧。”
其余年轻人，也不相信反驳起来。
“喂喂喂，你们几个臭小子！”
“你们听过湘西赶尸没有？当年我大姑家堂兄老婆的二弟，就是赶尸匠啊！”
“那时候，他们将程老板尸骨请回老家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那道剑痕了...”
赵村长还在激动的解释着。
惹得年轻人们，又是一阵故意调侃。
“师傅，你们先吃着，我去戏台准备下。”
燕飞没有参与，说了一声后，便朝着戏台的方向而去。
他身为燕家班班主，当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且他刚才朝后方看的时候，又看见了程小蝶的身影。
“程小姐，你刚才坐哪桌呀，都没看见你。”
“他们在讲故事呢，你要不要过去听听？”
燕飞走过去道。
“什么故事，分明就是这位老村长，胡编乱造而已。”
程小蝶笑了笑，有些不屑的说道。
燕飞愣了愣，随后便释然了。
这位小姐姓‘程’，又如此喜欢戏曲，恐怕就是程家村的人，知道更多的事情。
甚至有可能，是那位程先生的粉丝。
“怎么，难道村长说错了吗？”
燕飞也有些好奇了。
那位程先生的传说，他也听过许多版本了。
“用剑自刎，倒是真的。”
“不过嘛，她用的不是霸王剑。”
“因为段天楼，根本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霸王。”
程小蝶的眼中，鄙夷之色越发浓烈。
“咳咳，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燕飞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看来他猜的没错。
眼前的这位，肯定是程先生的粉丝，还是非常忠实的那种。
“程小姐，今晚我们唱的是阴戏。”
“你记得不要坐前三排的位置，如果中途要离场的话，从左侧的门出去。”
为了缓解尴尬，燕飞转移话题道。
“你这班主倒是上心，还不忘提醒我这些禁忌。”
“你放心，我看过的戏，比你吃的米还多，绝对会遵守‘规矩’的。”
程小蝶摇头笑了笑，认真的说道。
燕飞：“...”
这姑娘看上去，也就和他师妹差不多大。
怎么说气话来，总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不过，愿意遵守规矩就行。
“那我先去准备了，等下你和大家一起入场就好。”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戏，你跟那位郭师傅报我名字，给你一个前排的好位置。”
燕飞看了看时间，没有继续闲聊下去。
今晚可是他第一场戏，容不得半点马虎，要好好准备。
“这小班主，倒是个不错的人！”
“没先到现在，还有人对规矩如此上心。”
“看在你请我坐好位置的份上，那今晚我就帮你，好好看护一下这出戏的规矩吧。”
程小蝶一声轻笑。
目光所及之处，是黑灯瞎火的山路上，剧组之人匆匆赶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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