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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昨天、今天、明天(4)
    翌日。

    叶陵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份名单,留下了十六个字。

    “以退为进,深入民间,潜心笃志,静观其变。”

    楚文华的手指捋过这十六个字,嘴角泛起苦笑,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阴谋阳用,了不得啊。”

    近乎一夜的促膝长谈,楚文华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个干儿子头脑和见识,随便一句抛出的观点和看法就能让她陷入深思。

    这十六个字,她是亲眼看着叶陵写下的,而且还结合了自己丈夫的处境做了分析,详细说明了为这么这么做,具体应该怎么做。

    楚文华已经不再去想叶陵背后到底存在着一个什么样的势力或者人了。

    因为她认为哪怕叶陵身后没有人,他也足以能凭自己的能力走的很远,很远。

    “砰!”

    卧室门猛然被推开,夏元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眼睛里还带着宿醉未醒的红血丝,埋怨着妻子:“为什么不叫我,都这个点儿了!”

    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8点40,上朝,晚了。

    “这段时间先不要去了,我已经给你办公室打过电话了。”

    楚文华不落痕迹的合上本子。

    夏元山不可思议的看着妻子:“胡闹!”

    楚文华淡淡道:“反正也是个空架子,你去不去有意义么?”

    夏元山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这种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即便这是个事实,但是他也不希望从自己妻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文华,你太过分了。”

    夏元山寒着脸道。

    楚文华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有多久没下过基层了?”

    夏元山被问的一怔。

    楚文华继续问道:“你扪心自问,做到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么?昨天被拦了车一点反思都没有么?”

    夏元山听着妻子连连的诘问,如受当头棒喝,浑身巨震。

    楚文华看着失魂落魄的丈夫,叹了口气道:“你已经钻进牛角尖了,打嘴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样下去只会消磨你的信念,时间长了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

    夏元山的冷汗已经把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楚文华幽幽道:“去看看吧,深入实际,深入群众,听听群众的意见,想想你来江海时候的初心,或许对你也会有所启发。”

    夏元山已经惭愧的无地自容了,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沉溺于那些无畏的斗争里,以至于忘记初心。

    “文华,我夏元山这辈子干过最有成就的事,可能就是娶了你吧。”

    夏元山动容的抱住了楚文华,唏嘘道。

    楚文华嗔怪的肘了丈夫一下:“肉麻死了,孩子还在家呢,快去擦擦身上,一身酒气。”

    楚文华嘴上在责怪,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刚才让你说的,我出了一身汗,酒全醒了。”

    夏元山苦笑道。

    随即夏元山看向桌子上剩下的烧烤,疑惑道:“这谁买的肉串?”

    “还能有谁,你的好女婿呗。”

    楚文华笑呵呵道。

    夏元山愣了一下:“什么女婿?啊,姓叶那小子是吧,谁承认他是我女婿了!纯属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就没安好心,惦记我闺女,哼……”

    “啪嗒!”

    侧卧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响声。

    夏元山愕然的看着妻子:“圆圆在家?”

    楚文华捂着额头,哭笑不得道:“今天星期六,你说你啊……呵,不管你了,我得去补个觉去,把羊肉串撸下来在锅里热热自己吃吧。”

    楚文华打了个呵欠,一股倦意涌了上来,回卧室补觉去了。

    卧室里。

    夏清秋脸已经红成了番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死死的咬着被角。

    “唔唔唔!干嘛呀!干嘛呀!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弄死我得了!!!”

    ……

    江海楼。

    包间。

    叶陵吃着江海楼早上卖剩下的早点,将名单丢给蔡德禄。

    蔡德禄眼睛有点红,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儿,但是穿的很整洁,在来的时候应该整理过自己的仪容。

    湖绿色的娇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把叶陵送给他的金链子裸露了出来。

    蔡德禄恭谨的拿过名单,入眼一看,瞳孔就是一缩,依次向下看去,脑门渐渐的渗出了一层细汗。

    叶陵搅合着豆浆,一边缓缓道:“找几个机灵的,信得过的,这份名单上的人,我要知道他们的个人喜好,爱权,爱名,爱财,爱色,爱吃,爱喝,还是爱古玩字画,烟酒糖茶……”

    叶陵撕开油条,一块块泡在豆浆里。

    “其次,我要知道他们的直系亲属的信息,爱人在哪儿工作,夫妻关系怎么样,孩子多大,上班还是上学,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年龄多大,喜好什么……”

    叶陵用纸巾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两万块钱,推了过去:“两万块钱的活动资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么?”

    蔡德禄看着两万块钱,失神了片刻。

    昨天,他没有睡,看着自己家人,看了整整一夜。

    妻子虽然才年过四十,但却已经满脸皱纹了,即便是家里有钱了之后,也不知道收拾自己,毫无姿色可言。

    当然他当年也不是图姿色结的婚,那时候穷的叮当响,能娶上媳妇已是不易。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过床了,他的精力都消耗在了别的女人身上,那些香喷喷,滑腻腻的女人更能让他欢心。

    甚至有时候,他在看到妻子的一刹那会感觉有点恶心,碰一下会更恶心。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陪伴着自己走过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直到今天,为自己生下了一儿一女。

    当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妻子干涸的脸上的瞬间,居然让他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安详与平静。

    女儿已经大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踹被。

    长相随了他妈,脸宽,眼睛随了他,很小,不好看呐,不过还好,他蔡德禄的女儿不愁嫁。

    儿子,很像他,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聪明,学习也好,是个大学苗子,肯定有大出息。

    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啊……

    蔡德禄默然的接过两万块钱,沉声道:“半个月。”

    他决定当狗了。

    当一条能安稳的活到死的好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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