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爷赶到皇室山后山的时候,
苗欣已经抵达。
此时正与厉家葫芦娃、司徒长风和安德鲁,
站在慕容婉柔的私人别墅顶上,
研究避雷针。
大黑带着JLA成员,
与厉明旭的雇佣兵手下、Hilltop三位当家、国际刑警,
以及黑盾小组成员们,
在楼下急得团团转。
见寒爷和苏秦过来,
黑盾小组成员第一个围上来,“队长,
你们终于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寒爷一边问,
一边仰头往楼上看。
“厉五爷和修罗副队长均监测到,
楼顶有强烈辐射。
可修罗副队长只带了八套防辐射服过来,
她和三爷、四爷、五爷、六爷,
以及司徒长风和安德鲁穿着防辐射服上去了,
让我们都在下面等着。
谁敢不听话偷偷上去,
直接送军事法庭。”一名队员委屈巴巴道。
寒爷看他一眼,
没吭声。
苏秦却不高兴了,“副队长不让你们上去,
是为了你们好。
陨石含有极强的辐射性,
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
谁上去,
谁将来就会死于白血病。
你是急着要去投胎吗?
再说,
那么多人跑上去能干什么?
万一人挤人,
掉下来一两个怎么办?”
队员被怼得一噎,
也不敢反驳,
只得悻悻闭上嘴巴。
寒爷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
自然不愿意在下面等着。
反正还有一套多余的防辐射服,
肯定是欣欣宝贝留给他的。
他二话不说,
抬脚就往楼上走。
苏秦一看,
赶紧跟上。
刚爬了一层,
寒爷倏地扭头看过来,“你跟过来干吗?”
“诶?”苏秦摸摸鼻子,哂笑道:“我也想上去看看。”
“上去得白血病,
再急着投胎吗?”
苏秦:“……”
喵的,
果然满口饭好吃,
满口话不能乱说。
可欣欣小姐不是还有一套多余的防辐射服吗?
为什么都是人,
寒爷就那么特殊哩?
他也想看看陨石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果然和寒爷预料中的一样,
他刚爬到二楼,
手机就响了。
欣欣宝贝打来的:“喂?你到了?
给你留了套防辐射服,
就挂在三楼楼梯扶手上。
自己穿好,
上来。”
很快,
寒爷便穿着防辐射服,
来到了楼顶。
见现场情况和队员说的差不多,
所有人藏在防辐射镜下的脸,
都板得铁青,
寒爷便知道,
事情无法解决。
但他还是走到苗欣面前问:“怎么样?
有办法吗?”
“没办法,”回答寒爷的,是五哥厉泽信,“陨石本来就带着宇宙文明,
十分神秘。
慕容康活着的时候,
又融汇了唐朝时期特别盛行的道教精髓布阵,
对于这种未知的东西,
我和欣欣宝贝,
一下子也摸不着头绪。
除非将两副面具集齐,
然后严格执行大毛教授的法子。
否则,
咱们只能无功而返。”
“无功而返肯定不行,”寒爷皱皱眉,“慕容康已经死了,
皇室山内究竟隐藏了多少影卫,
只有他知道。
而皇室嫡系和各分支旁系各怀鬼胎、虎视眈眈,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我们必须得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
捣毁克.隆实验室。
否则,
慕容川的王位还没坐稳,
可能就会被新的宫廷政变,
赶下台。
届时,
咱们这些人,
就算没死在皇室山,
也会被困在RSC国。”
“所以我就说国际刑警最没本事了,”六哥厉鹏涛直接没管住嘴:“和RSC国这种又封建又迷信又顽固的国家打交道,
非要搞什么人道。
现在好了吧,
把慕容泾阳放出去,
人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万一跑去哪个国家避难,
国际刑警总局能拿他怎么办?
别三折腾两不折腾,
最后折腾得再过几年,
新一轮克.隆人大战又卷土重来,
那就扯淡了!”
厉鹏涛吐槽的国际刑警,
安德里登时不愿意了。
他本来张嘴就想说一句:“你们华国警方能,
那你们来!”
可转念一想,
华国警方还真挺厉害的。
最起码这次,
人家就直接打进慕容皇室的心脏里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
天下警察是一家,
分什么华国警察、国际刑警的?
不都是为了惩治犯罪吗?
那欣欣宝贝,
不一样是华国人,
却是国际刑警吗?
这么一想,
安德鲁心里平衡了。
刚刚升起的怒火,
又消了下去。
连安德鲁都懒得跟厉鹏涛抬杠,
其他人更不可能说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后,
都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苗欣。
苗欣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避雷针上陨石。
就连刚才给寒爷打电话,
都是三哥帮她拿着手机,
她一边研究陨石,
一边跟寒爷说话,
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可即便如此,
她这位诸多马甲加身的大咖,
此时却碰到了硬骨头,
愣是半天都没研究出头绪。
刚想认命地放弃,
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三哥准备将手机递过来,
苗欣烦躁地皱眉道:“三哥,
你接吧!”
“哦好!”厉明旭随口应了。
然而,
他刚对着手机说了句“喂,你谁啊?欣欣宝贝正在忙”,
脸色便猛地大变。
下一秒,
他便颤抖着双手,
将手机捧到苗欣面前:“欣欣……欣欣宝贝,
快快……陆……陆麒麟的电话,
他把慕容泾阳,
给咱们抓回来了!”
随着慕容泾阳一同回来的,
还有他脸上的面具。
安德鲁刚才被厉鹏涛怼得急红了眼,
压根顾不得慕容泾阳疼不疼,
二话不说,
一把就将慕容泾阳脸上的面具,
硬撕了下来。
当年慕容泾阳为了将自己变成司徒瑾瑜的模样,
亲手剥掉了自己的脸皮。
可事与愿违,
司徒瑾瑜的脸皮认生,
移植到他脸上,
没过多久,
就坏死了。
慕容泾阳没办法,
只好像铁面人似的,
戴上了面具。
而这一戴,
就戴了一辈子。
几十年不取,
面具早已跟他的皮肤长到了一起。
此时被安德鲁强行摘走面具,
慕容泾阳有种第二次被剥掉脸皮的感觉,
一张脸登时血流如注,
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痛得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便晕了过去。
苗欣有点无语,
安德鲁这家伙,
啥时候变得如此粗暴了?
明明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安德鲁是个十分温柔的大好青年。
现在,
跟个屠夫似的。
不过,
想到至今都未醒来,
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司徒瑾瑜。
以及四年前跳楼身亡的陆家主,
苗欣对这厮完全同情不起来。
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泾阳失血过多身亡,
只能叫人送慕容泾阳去医院。
司徒长风之前一直都很安静,
此时,
眼见着慕容泾阳要被抬走,
他终于忍不住喊道:“等等!”
没等众人明白过来,
他已走上前,
对着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慕容泾阳,
狠狠踹了两脚。
踹完之后,
又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裳,
从从容容回到苗欣身边。
苗欣:“……”
好吧,
自家亲哥就是个白切黑,
纯天然的。
都怪慕容泾阳这老狗太缺德,
害的长风哥哥小时候家破人亡,
长风哥哥踹他两脚,
也是应该的。
闲话短说,
既然慕容泾阳的面具也到手了,
那就开工吧!
一行人,
重新回到楼顶。
寒爷和葫芦娃们生怕陨石不安全,
即便有了地图,
也不允许苗欣去画。
几个人在楼顶拿着那两桶猪血抢来抢去,
差点泼自己一身。
最后,
安德鲁实在看不过去,
大吼一声:“停!
你们都停下,
再别捣乱了。
这世上,
论画地图建筑图,
还有人比Elite更专业的吗?”
“什么?”哥哥们立马咋呼起来,
“Elite也在这里?”
“谁是Elite啊?”
“我不知道,
也没见过。
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吧?”
安德鲁捂脸,
寒爷捂脸,
苗欣,
也捂脸。
捂了两秒钟,
她哭笑不得地站出来:“哥哥们别吵了,
那个……我就是Elite。”
“挖草!”
“一万只羊驼!”
“好肥沃的的大草!”
除了安德鲁和寒爷,
司徒长风和所有葫芦娃的下巴,
都掉到了地上。
马甲都掉了,
还争个屁呀?
干呗!
接过五哥递来的毛笔,
苗欣专心致志在陨石上描绘起来。
苗欣很小的时候,
就知道妈妈白若卉亲手绘制的面具,
跟一般的彩绘不一样。
妈妈绘制的面具,
是活的。
这种绝活,
类似于双面绣。
当然,
双面绣图案在正反两面,
而妈妈绘制的面具,
两个双面,
都在同一侧。
真正考验Elite功底的时刻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三个小时后,
苗欣终于绘完最后一笔,
舒展着筋骨,
站直身体。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火烧云映红这个天际。
而这瑰丽的光彩,
打在陨石上,
苗欣刚刚绘制上去的地图,
竟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
真的活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
是肉眼可见的一道道红光,
以陨石为中心,
陡然往四周发散开来。
眨眼功夫,
就笼罩住了整片山头。
“没了!”厉泽信一直抱着监测仪做测定,
随着红光越来越强,
封锁在空中,
牢牢保护住小型医院和皇室监狱的那张无形大网,
终于消散了。
立时,
各就各位,
所有人都开始号召自己的手下。
伴随着寒爷一声令下“出发”,
厉承曦如同离弦的箭,
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
直直冲向小型医院。
意料之中,
小型医院和皇室监狱都有重兵把守。
但黑盾小组。
安德鲁带来的国际刑警,
厉明旭的雇佣兵,
厉鹏涛带来的华国警.察,
司徒家族的家臣,
以及大黑手下的JLA成员,
在Hilltop组织的杀手们,
和总统府派来的军队的掩护下,
直接与小型医院和皇室监狱的驻兵短兵相接,
没让他们成功开一枪,
硬生生阻断了驻兵想给隐藏在皇室山的影卫们传递信号的可能。
厉承曦这个午夜恶魔直接遇鬼杀鬼、佛挡杀佛,
露丝和司徒家族的长老们,
更是各显神通,
让自己带来的鼠兵、蜂兵,
跟小型医院和皇室监狱中跑出来的怪兽打得不可开交。
苗欣和寒爷任由他们打翻天,
夫妻俩只管携手一个劲儿地往里冲。
果然,
在小型医院的地底五层,
苗欣找到了慕容康的克.隆体流水线……
五个月后,
华国,京都。
云山地界风景最秀丽的墓园区,
一辆灰色阿斯顿马丁停在大门口。
车门打开,
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年轻人率先下来。
他从后备箱中搬下来一台轮椅,
将脚踏和扶手一一摆正。
男人有些偏瘦,五官生的极好,
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淡然的疏离。
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份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愈发显得清俊逼人。
而他刚把轮椅摆好,
驾驶座的车门便打开,
一身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走出来。
与白衣男子相比,
他的五官更加精致,
却如刀刻般透着股锋利。
这是一种与白衣男子完全不同的俊美,
攻击性极强。
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冷冽,
莫名让人不敢多看他一眼。
可男人下车后,
却立刻柔和了表情。
然后他打开后车门,
从里面接出一名行动颇为不便的中年男子,
和白衣男子一起,
动作轻柔地将中年男子放在了轮椅上。
中年男子两鬓有些染霜,
却生的眉目如画、器宇轩昂,
倘若忽略眼角眉梢透出的沧桑和慈祥,
白衣男子几乎是他的翻版。
他抬头看看面前一黑一白的两名年轻人,
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几分。
然后扭头,
对着两只脚已经下来,
头和大半截身躯还扎在后车厢里的女子唤道:“欣欣?
还没有收拾好吗?”
“等一下爸!”女孩急急回应:“东西有点多,
我收拾一下。”
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立刻对视一眼,
彼此眼膜中都滑过一抹嫌弃。
下一秒,
却像商量好了一般,
异口同声道:“我来帮你!”
“哥、宝宝,
不用了,”苗欣探出头来笑道:“你们负责推爸,
我来拿东西就好。”
“哪有让女生那东西的道理?”两个男人再次默契开口,
说完后,
又对视一眼,
这回已经不是有点嫌弃了,
而是极其嫌弃。
到底司徒长风性格更温润些,
斜睨着寒爷主动开口道:“听见没?
欣欣宝贝先喊的哥。
可见,
在欣欣宝贝心目中,
我这个亲哥哥,
比你这个丈夫地位更高。”
“先喊的不一定就代表地位高,”寒爷反唇相讥:“也有可能,
是因为太老。
毕竟你是哥哥嘛!
而且,
长风哥哥难道没听见,
欣欣宝贝喊我宝宝吗?
所以在欣欣宝贝心目中,
孰轻孰重,
还用得着说?”
“叫一声宝宝又有什么用?”司徒长风不甘落后:“欣欣宝贝跟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那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吧?”寒爷眯起眼睛,“毕竟,
开奖前,
就已经知道答案,
没有半点惊喜。
不像我跟欣欣宝贝的关系,
欣欣宝贝肚子里可是怀了我的孩子。
而孩子身上,
拥有的可是我和欣欣宝贝两个人的血脉。
跟长风哥哥这种已经过时的比起来,
难道不是我们的孩子,
更令人期待吗?”
苗欣:“……”
看看这个,
再看看那个,
她无语凝噎。
好吧,
天底下似乎就没几个男人,
能跟自己大舅哥处好关系的。
这俩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有仇,
只要见面,
就要互掐。
而每回互掐的原因,
都是她苗欣。
今天难得天气好,
他们带司徒瑾瑜来给白若卉扫墓,
同时,
也给白若卉分享一下苗欣怀孕的消息。
可寒爷和长风哥哥从早上起床,
就开始互掐。
本来大家扫墓都穿着黑色,
可来之前,
长风哥哥硬是把一身黑换成了一身白。
其实,
如果这俩妖孽级别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和哥哥的话,
苗欣觉得,
他们俩更像相爱相杀的一对儿。
瞧!
连穿衣都那么默契,
除了颜色不同,
选择的居然是同一品牌、同一款式,
连皮鞋和腕表都一模一样。
说他们俩不相爱,
谁信啊?
咳咳……不行了,
这想法太危险。
苗欣果断将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寒爷和司徒长风手里一塞,“那个,
既然你们俩这么闲,
那还是你们那东西吧。
我推着爸爸先进去了。”
司徒瑾瑜是两个月前才醒的。
当初黑盾行动顺利完成,
苗欣不放心将司徒瑾瑜留给RSC国的医院,
索性将人直接带回京都,
亲自照顾。
而短短几个月,
慕容川就在寒爷、司徒长风和李继业的帮助扶持下,
以雷霆之势,
粗暴地镇压了所有蠢蠢欲动的皇室余孽。
反正有慕容川这个新国王照应,
司徒家族百废待兴,
司徒长风直接将重建家族的任务扔给四大长老,
自己也跑到京都来跟司徒瑾瑜和欣欣宝贝团圆来了。
苗欣和寒爷婚后依旧住在老宅后面的小楼里,
司徒瑾瑜是苗欣的亲生父亲,
苗欣自然不会让他住在别的地方。
寒爷对司徒瑾瑜非常好,
毕竟是老丈人,
他没任何不情愿。
有些方面苗欣照顾起来不方便,
寒爷便亲自动手,
照顾得比苗欣更尽心。
可没多久,
司徒长风也来投奔妹妹,
硬是死缠烂打赖在小楼不走。
寒爷对这个大舅哥厌烦头顶,
无奈欣欣宝贝跟司徒长风感情极好,
他左暗示右暗示,
司徒长风一概装作没看见,
搞得寒爷郁闷之极。
唯一值得庆幸的,
就是司徒瑾瑜醒来前一周,
苗欣终于被大哥厉勋爵发现怀孕了。
这下子,
司徒长风住的更是理所当然,
最近甚至还把RSC国的一些生意也转到了华国来,
大有以后常驻京都的打算。
不过互掐归互掐,
寒爷倒是没少给司徒长风帮忙,
毕竟华国对于司徒家族来说,
是崭新的市场。
并且,
二哥厉擎宇对司徒长风赞不绝口,
简直跟司徒长风一见如故、臭味相投。
寒爷这个做弟弟的,
怎么也不能折了二哥的面子。
今天一家四口,
不,
加上苗欣肚子里的宝宝,
应该是一家五口,
一起来给白若卉扫墓,
司徒瑾瑜既激动又难过。
苗欣从来没有见过白若卉,
感情上到底淡一些,
祭拜完毕,
她就跟寒爷先离开,
让司徒瑾瑜和司徒长风自己,
跟白若卉说说话。
白若卉的骨灰葬在墓区地势最高、风景最美的位置,
越往下走,
墓地的规格和档次越低。
远远看见最低洼处,
有人在一座合葬的坟墓前烧纸,
许是风向不对,
烟熏火燎间将自己呛得频频咳嗽,
苗欣和寒爷不由自主望过去。
刚巧那人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为躲避烟雾,
下意识扭头看了这边一眼,
苗欣一下子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管家?
这个人,
居然是苗家的管家。
苗欣一辈子都忘不掉这张脸,
当初,
就是这个人,
奉毛玉梅的命,
把浑身是伤的她,
扔到大海里了。
后来苗荣光举家搬迁到京都,
苗欣倒是没再见过管家。
她以为,
管家早死了呢,
不曾想,
这人渣不但活着,
还活得挺长久。
寒爷察觉到苗欣情绪不对,
不由问:“怎么?
认识?”
“嗯,
他就是当初把我丢进海里的苗家管家。”
寒爷的俊脸登时黯沉下来,
看向管家的目光中全是杀气。
苗欣冷不丁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微微笑起来:“算了,
正主儿都死了,
他不过是一只听主人话的狗,
还理他干什么?
说起来,
我倒是得谢谢他。
要不是当初他把我扔在你的游轮附近,
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
寒爷“嗯”了一声,
没多说话,
却伸手握住苗欣的手,
十指相扣,
久久不愿松开。
苗欣由着他握,
思绪,
却飘到了五个月前。
那天,
他们解除陨石阵法后,
遭到了驻守在小型医院和皇室监狱的警卫和影卫的强烈反抗。
哥哥们怕枪声将皇室山上所有的影卫都吸引来,
只能跟敌人进行肉搏战。
而苗欣和寒爷,
是唯一进入克.隆实验室的人。
那当真是只有在科幻电影里,
才能看见的场景。
苗欣有好几个月,
只要一闭上眼睛,
脑海里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震撼又恶心的画面。
实验室里全是玻璃缸。
或者说,
玻璃瓶。
那些玻璃瓶都是密封的,
有点像以前苗欣和糖糖买的种草钥匙扣。
只是,
钥匙扣里,
是一朵朵花花草草,
而那天苗欣看见的玻璃瓶里,
全是一个个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人。
其实,
苗欣也不知道,
那些算不算得上人。
因为,
它们有些是已经彻底成型的,
有些,
却是半成型的,
还有些,
甚至连五官和四肢都没长出来,
看上去无比恶心。
唯一相同的是,
不管哪个玻璃瓶上面,
都有无数根管子。
只是,
这些管子无一例外,
全部被剪断了。
以至于成型了的克.隆体,
全都表情痛苦而扭曲,
个个龇牙咧嘴无比狰狞。
所以与其说,
苗欣和寒爷看见的,
是还在孕育中的克.隆体,
倒不如说,
是死去克.隆体的集体坟墓。
而在最后一个玻璃瓶里,
泡着大毛。
大毛的死状很安详,
像个还在羊水中的小胎儿般,
蜷缩着身体,
抱着自己的双腿,
双目紧闭,
脸上还带着笑容。
但细心的苗欣,
还是发现大毛身上有很多伤口,
这些伤口有鞭伤、棍棒伤,
还有刀伤。
显然,
他在死前,
经历过严刑拷打。
在大毛玻璃缸的墙角,
还有一个女人。
她是活的。
苗欣和寒爷进去的时候,
她正扑在一堆烧成黑焦炭的东西,
和几台被砸得稀巴烂的电脑上放声大哭,
嘴里不停喃喃道:“不能烧掉,
这些不能烧掉、毁掉。
大毛你也不能死。
克.隆技术的资料已经删光了、烧没了,
大毛你再死,
谁帮我复活我爸爸和我妈妈啊?
慕容泾阳,
我恨你!
你把我爸爸和我妈妈还给我,
还给我!
爸、妈!
不是诗诗要杀你们的,
诗诗从来都没想过要杀死你们。
是慕容泾阳逼我的,
是他们逼我的。
还有苗欣,
对对,
就是苗欣那个贱人!
都是苗欣那个贱人逼我的。
爸……妈!
你们再等等,
我一定能想到复活你们的办法,
我一定能把你们再找回来。
我去找苗欣,
苗欣一定知道怎么复活你们,
爸爸妈妈啊你们不要着急,
再等等我,
再等等我!”
苗欣很诧异兵荒马乱的情况下,
居然没有人发现,
苗诗诗混进来了。
苗诗诗的情况一看,
就知道精神出了问题。
反正慕容康已经死了,
慕容泾阳落网,
最起码得判无期。
苗诗诗这个疯子,
再怎么样也翻不起大浪。
所以苗欣懒得理她,
只想把大毛带出去。
对,
她要带大毛出去,
亲手把大毛交给二毛。
大毛是自己跳进克.隆玻璃缸里被溺死的,
算是自杀。
或许是实在经受不住严刑拷打,
或许是曾经犯下的罪孽,
让他再难释怀。
他挣脱镣铐后,
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潜入克.隆实验室,
剪断了所有供体的连接管道,
然后,
一把火将皇室保存的所有克隆资料,
都烧了。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
RSC国近百年来的非法活动细节,
再也无法弄清楚,
慕容皇室针对克.隆技术的研究,
也成了不解之谜。
而毁掉所有实验体和相关资料后,
大毛毫不犹豫跳进最后一个玻璃瓶,
硬生生将自己溺死在了福尔马林溶液里。
虽然对于一个医学狂人,
一个研究了几十年克.隆技术的医学狂人来说,
这可能是大毛最好的归宿。
但苗欣,
还是不想将他留在这里。
只是,
在她和寒爷把大毛打捞出来,
准备带走时,
苗欣突然扑了上来。
她抱住大毛的尸体又叫又骂,
还苦苦哀求苗欣放过她和大毛。
苗欣懒得跟她纠缠,
终于掏出手机,
给苗诗诗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疗养院的护工录制的,
是苗荣光弥留之际的录像。
苗荣光在苗欣前往RSC国寻找寒爷的第二天,
终于油尽灯枯闭上了眼睛。
据护工说,
一直像个植物人的苗荣光那天突然醒来,
还说自己饿了,
思维清晰、反应正常。
护工觉得他大限将至,
就赶紧录了这段视频。
大概苗荣光自己也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让护工将他扶起来,
靠坐在床头,
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阳光。
这么坐了足足五六分钟,
他才疲惫地说道:“告诉苗欣,
白若卉不是我害死的,
但我确实对不起她们母女。
欠她们的,
下辈子报答。
只希望苗欣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护工问他帮什么忙?
苗荣光直勾勾盯着摄像头,
眼睛里升起一股强烈愤怒的怨毒,
一字一顿道:“找到苗诗诗,
帮我杀了她,
杀了她!”
最后一句“杀了她”说出口,
苗荣光就不动了,
死不瞑目。
视频不到十分钟,
很快就播完了。
苗诗诗看视频的时候,
很安静。
视频播放完过了很久,
她依然眼睛不眨地盯着苗欣的手机。
苗欣居高临下看着她道:“苗诗诗,
虽然苗荣光临死时求我杀死你。
但我觉得,
我没有义务帮他和毛玉梅报仇。
另外,
我还觉得,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不是杀死他(她),
而是让他(她)清醒地,
生不如死!”
说完,
苗欣便叫人进来,
带着大毛离开了。
只是,
走到实验室门口时,
身后突然传来苗诗诗绝望的狂笑声:“哈哈哈……
杀死我?
爸你要杀死我?
所以我这些年苟延残喘都是为了谁?
我心心念念想要复活你和妈妈,
都是为了谁?
死吧!
都死吧,
死了就干净了,
死了就解脱了……”
苗欣没有回头,
但她听到了身后有火焰燃烧发出的猎猎声,
嗅到了烈火焚烧的味道,
也听见了寒爷伏在她耳边的低语声:“苗诗诗把实验室点燃,
自己也冲进火海里去了。”
苗欣只是嗯了一声,
便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外走,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现在远远看着管家给苗荣光夫妇上坟,
苗欣突然有点恍惚。
她想,
这世上的事情真奇怪。
明明她的爸爸妈妈都不是华国人,
最终,
却因为她苗欣,
在华国的土地上重逢。
明明她的爸爸妈妈早已阴阳两隔,
却依旧相爱、不离不弃。
而苗荣光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华国人,
却不但把自己折腾得骨肉分离,
还祈祷来生都不相见。
这世上,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
新年刚过,
京都难得的好天气。
京都国际机场,
尹棠和闫思瀚一前一后混在旅客中往外走,
闫思瀚手里托着个巨大的行李箱,
肩上,
还背着两只旅行包。
尹棠在前面焦急地喊:“想想、圆圆?
你们两个跑慢点,
不要撞到人。”
可往前走两步,
她又不放心丈夫,
走回去,“思瀚,
我来拿一点吧?
东西太多了,
你一个人怎么拿的了?”
“你想剥夺我做丈夫和父亲的乐趣吗?”闫思瀚躲开尹棠伸过来的手,
却凑唇过去,
在尹棠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尹棠立刻大囧。
“你……哎呀!”她用小拳拳在丈夫胸口捶打两下,又跺着脚去捂脸,“你干什么呀?
这么多人?”
“噗嗤!”闫思瀚笑了,
腾出一只手,
他揽住妻子的肩膀,
边走边笑道:“别担心,
想想和圆圆很聪明,
虽然淘气了些,
但他们很有分寸,
不会乱……”
话未说完,
闫思瀚脚步一顿。
又来了,
这种眩晕感又来了。
四年了,
每次只要一产生这种眩晕感,
他就会两眼发黑,
出现短暂失明。
这次回京都,
是闫思瀚强烈要求的。
尹棠早已将四年前的遭遇放下,
没怎么坚持,
就答应了。
但尹棠并不知道,
闫思瀚回来的目的,
其实并不是回国发展,
而是为了,
找苗欣看眼睛。
“思瀚你快点啊,
你怎么停下了。”
到底对孩子们的担心,
超过了与丈夫秀恩爱的迫切。
尹棠还是离开闫思瀚的怀抱,
往前追了出去。
然而,
她刚跑出去五六米,
便猛地停下了。
在她正前方不到五米之处,
站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而男人的左右两条长腿,
正被一男一女两个三四岁的小萌宝抱着。
小萌宝们还仰着头,
无比崇拜地仰视着男人,
圆圆:“漂亮叔叔,
你和我哥哥长得好像呀。
我们能做朋友吗?”
想想:“漂亮叔叔,
对不起,
我和妹妹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我们可以做你的朋友,
帮你揉揉,
你就不疼啦!”
男人五官俊朗、眉目深沉,
却并不接口,
也没有低头看萌宝们一眼。
只是一瞬不瞬凝视着不远处的尹棠。
尹棠看着这张曾在噩梦中纠缠了她好几年的俊脸,
脑子里的那根弦,
不断绷紧、绷紧,
再绷紧。
她知道,
思瀚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她更知道,
此时此刻,
自己应该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将想想和圆圆带回来。
可是,
她的嗓子像是被火烧过,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条腿更是如同扎根在地上,
挪一步都困难。
只能在男人强大的存在感中,
目瞪口呆。
而男人,
在深深凝视了尹棠许久后,
终于垂眸,
看向抱着自己双腿的两个小萌宝,
缓缓勾唇:“好,
你们给漂亮叔叔揉一揉,
漂亮叔叔不疼了,
就答应跟你们,
做朋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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