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赵高的居所中,此刻断水与真刚正在向一人汇报这件事情。此人头戴高帽,帽沿快遮住眼睛,鬓间露出红色头发,双眸狭长,眸中闪烁着光芒,皮肤苍白,伸出的一只手在敲击桌面,手上留着长长的黑色的指甲,一只通体黑色、腹有红纹的蜘蛛从他的袖子中爬了出来。
“大人,我们监视李斯府邸,果然发现那个书童不是他的身边人。那个书童在晚上偷偷地潜出了李斯府,我们本来想要追踪,结果被两个高手拦住,那两个高手没有与我们交手且带着面具,穿着夜行衣,无法辨认出身份。而那个书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派出了三名魅级杀手,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全被杀了,而且对方也没有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仅仅用一把匕首就杀死了那三个杀手。”
“哦?有意思!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然拥有如此实力,而且还有两位高手接应,咸阳城中有谁拥有这样的实力呢?我们这位丞相大人真是结交了不一般的朋友呢!”赵高淡淡说道,嗓音尖细,说话间透露出一丝丝阴森之气,使人听了不寒而栗。
接着,他又问道:“那书童送去的酒食中没有检查出问题吗?”
“没有,我们是用特制的银针检查的,此银针能检查出天下一切毒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真刚回答道。
“是吗?当真是手段高超啊!李斯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了这样一次机会,怎么会真的只送点酒食呢?此中必然有你们不知道的手段。”
断水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禀报大王?”
赵高说道:“不必了,我身为下属却去监视上级,此事不能让王上知道。而且大王把韩非打入天牢本就是想让李斯去杀他的。对大王来说,不能用的人那就只能死去!”
“你们这段时间仔细盯着李斯的府邸,看看他还和什么人接触。另外调查一下咸阳城最近出现的高手,只不过动作隐秘些,别让人发觉到什么。”赵高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断水和真刚说完后就离开了。
沈浊这边,他回到阴阳家驻地后就和月神与东君二人一起潜出了咸阳城,向骊山深处阴阳家赶去。
回去时三人并不着急,所以沈浊却是没有再让东君带着,而是自己施展轻功跟在后面,这样一来,三人的速度却是慢了很多,到天亮后才回到阴阳家。
到阴阳家后月神与两人分开,独自去向东皇太一禀报,沈浊跟在东君后面和她一起回日宗。
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突然前面的东君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沈浊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屁孩却懂得那么多!怎么,觉得呆在我阴阳家委屈你了?要不要我和东皇大人说一下把你推荐给秦王?”
沈浊一听便知道自己当日和韩非的对话都被东君听去了,心中暗暗腹诽:“你才是小屁孩,我两世年龄加起来可以做你爹了!”
不过他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说:“东君大人这是哪里话,我只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罢了,若是就这样把我推荐给秦王,岂不是堕了我阴阳家的名声!”
东君淡淡的哼了一声,说:“能被韩非夸赞的人可不简单呢!恐怕秦王见了你会如获至宝呢!”说完转身离去。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小子文采不错嘛!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些见识,难道真是从书本上看来的?我怎么就没看到过这些呢?”东君边走边想着。
沈浊苦笑一声,他哪里担得起韩非的夸赞,那些话不过是他建立在后世的基础上说出来的罢了,要是他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期的人,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仔细地回想起这一次的得失来。
首先,给韩非送了一壶有问题的酒,等于是直接害死他的凶手,不过这也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无辜者罢了。只不过从他们那里得知的苍龙七宿有点意思,居然有改变天下的力量,而且阴阳家也在追寻这个秘密,看来自己以后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
之后和罗网杀手的交手虽然短暂,却是弥补了自己没有真正的生死搏杀的经验与没有杀过人的不足。而且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点低估了,准确的说是对自己修炼的前世的内功心法有点低估,修炼了那门心法后自己无论是轻功、力量还是身体素质都比其他人强很多,看来那门心法当真是不凡啊!
和韩非的交谈也让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名人有了更直观的了解,韩非那种爱国之情虽然狭隘了点,但确实让人震撼。这个时代的人心远比后世淳朴,士为知己者死的故事层出不绝,有时候情义、诺言、名誉可以让一个人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智瑶死后,豫让漆身吞炭,两次刺杀赵简子,只因一句“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渔夫送伍子胥过河,只因伍子胥怀疑,便沉河自杀。尾生与女子相约桥下,女子违约没来,河水上涨,尾生抱柱淹死。
古人的情操实在是让人佩服,虽然在现代人看来,像尾生这样的人实在是有点傻,女子既然违约没来,是她先违背了诺言,你又何必傻乎乎的呆在桥下被河水淹死呢?
但是这正是古人遵守诺言的决心,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沈浊感慨,他自问无法做到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他虽然也重承诺,但不会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做出那种需要用生命去完成的承诺。
而且,他前世便是一个孤单的人,唯一一个与他关系亲密的人就是收养他的那个老道士,所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父母亲情、兄弟之情。
因此,对于古人的很多行为他只会佩服,却不会像他们那样去做,这也是沈浊与这个战国时代的人之间的区别,由两种不同的价值观所造成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