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睡着了吗？”孟莉看着眼前的白杉问。
自从刚才开始, 白杉就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反应了。
孟莉其实只是想找白杉讨要一个说法，眼前的这种景象却完全不在她预想范围之内。
“说句话。”孟莉依旧冷冷的看着白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逃避没有用, 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天空上面的云彩越来越多，她隐隐的也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 可是眼下，她却并没有离开。
“不用着急。”
孟莉突然一愣。
眼前的白杉居然说话了。
“我回来了。”
白杉睁开眼睛对她说道。
天空上面的乌云，在那一瞬间忽然变了一种颜色。
虽然这乌云的数量还是如刚刚一样的多，可是它的样子却突然像从卡通画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一样。
白杉抬起头, 睁开了眼睛。
“喂。”孟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点慌。
她其实只是想让白杉认错道个歉，她不能接受这种欺骗朋友的事，从小到大, 那些被她识破出欺骗她的人, 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孟莉是一个非常记仇的家伙。
可是如果真的说起来, 如果欺骗的那个人是白杉……
孟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给对方一次机会。
如果她要是说出来什么, 那或许自己也是可以原谅她的。
来吧，所以说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说的够诚恳, 那么说不定这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孟莉听见白杉轻笑了一声。
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可是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忏悔, 也没有歉意。
刚刚明明想着要给白杉一次机会的孟莉突然间又被激怒了。
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白杉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
她的眼神悠远而平静, 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忽然笑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想瞒着这个事情到最后的, 如果你不拆穿的话, 那么这个秘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这样才算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旁边离得近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里。
那个二号……不对，是店长，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她承认了自己为了获取别人的信任，而开始撒谎，也承认了之前那种背叛朋友的事也是她做下的。
她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这样的表情跟记忆中的白杉简直是天差地别，旁边蝴蝶密会的人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已经短路了。
然而，就在蝴蝶密会的这些人还呆滞的时候，他们倒是从旁边听见了一堆欢呼声。
这些欢呼声居然都是给店长的。
“我去，这样才是店长吗！”
“店长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不是被那个人看破了，可能我这辈子都想不出来居然会是这样的。”
“说起来，店长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呀！这种事情居然也敢玩，真的好厉害！”
“大家好像都对这件事很兴奋。”王婷婷小声的说了一句。
刘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道，“明明我之前觉得，店长这么做还有点帅的，可是听了周围这些人的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爽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一直以来都骗了我？”孟莉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对。”
“这一切就是真相？”
“对。”
天空中的乌云忽然聚集起来，然后纷纷扬扬的开始落下，令周围的众人都纷纷惊呼。
那些落下来的乌云都变成了一朵朵黑色的羽毛，然后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之上，这些羽毛落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落在白杉的身上，它们就像被粘住了一样不会掉下，而是继续保持在了那里。
“这就已经是这件事的所有真相了，事到如今，欺骗你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白杉轻轻地抖了一下身上的羽毛，那些羽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连成了一片。
它们变成了一个新的羽翼。
“等等，你们看前面！”在场的人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指着白杉，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分不清她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一种莫名的感觉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心底。
这种感觉是完全无来由的。
在场的人忽然就有那么一瞬间全部都知道，眼前的店长要成神了。
她即将变成世间最黑暗的神。
代表了一切黑暗，未知，欺诈与混沌。
传说当中的黑暗之神。
……
在十分钟之前。
白杉听见光明神的那句话后，愣了很长时间。
说起来，她从来没有把这个梦境当成过什么能够跟现实平起平坐的东西，哪怕是她最喜欢这个梦境的时候也没有。
因为这件事很简单，人总是要有一日三餐，总是要拼命的活着，但是梦境却不需要天天做。
而且人如果太看重梦境，那么反倒也显得很可笑。
只是……
白杉在看见光明神的那张脸后，脑子里就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怎，怎么回事？”白杉微微有些崩溃的喊道，“你怎么会长这个样子？”
即使是在眼下，她也有些不能接受。
“梦境当中的神都是根据所有人的潜意识而被创造的。”光明神看着她说道，“所以我自然也是。”
“不对！我明明不觉得你应该是光明神……”白杉喊道。
“不，你觉得我是。”
光明神淡淡的说道。
“我是你的，是你的信仰，是你在这个梦境中唯一的光。”
祂看着白杉依旧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又淡淡的说道，“所以有些事情明明在你的潜意识里都有答案，你为什么不去相信它呢？”
“可是，我……”
白杉愣了一会。
“我代表着光明，可是我也代表着扭曲。”
“我代表着神圣，同时，我也代表着肮脏。”
“我好像是这个梦境唯一的反派。”
那个跟白杉长的一模一样的光明神说道。
“可是，这个梦境里唯一的神也只有我。”
白杉一时之间完全听不懂自己眼前的这个光明神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光明神说起话来真的跟她自己有些相似。
无论是一些小习惯还是动作。她跟那个光明神几乎都一模一样。
“那你就算长的跟我一样又如何？”白杉此时此刻脑袋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尚且没有转过来，“我把这个梦境毁灭，那么这一切不就都不存在了吗？”
“我会阻止你的。”
光明神说道。
“不，我会阻止我的。”
祂低头看着周围，缓缓的扫视了一圈，白杉觉得祂仿佛在看这个梦境里各种各样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大人，有小孩。
有梦境的原住民，觉醒者，npc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家伙……
他们都一同构成了这个庞大的梦境。
“我是他们的神，也是他们的光明。”眼前的那个光明神对白杉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好吧。”
纸箱里足足寂静了半分钟。
“但是眼下，这一切都已经毁了，这个梦境也已经不再完美了，那么，留不留着它还有什么必要吗？”白杉抬头直视着光明神说到。
“这个梦境明明并没有被毁。”
光明神说道。
“相反，解决问题的办法明明就摆在你的眼前。”
“可是，那不是继续欺骗吗？”
“对的，就是一直要欺骗下去。”光明神笑着对白杉说到。
“能让这个梦境持续下去的方法，就是永远的骗下去，一直骗到结束的那一天。”
白杉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愣住了。
这的确是一个在她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她只听说过诚实待人，别人也就会喜欢她，虽然长大后，白杉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方法似乎不太可行，可是，一直骗下去这种说法……
然而，听着光明神表面很平静，实际上却隐隐带着一丝疯狂的话，白杉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了这种事。
“那我的那些朋友们呢？”白杉有点茫然的问道。
“他们都不喜欢你。”
“我知道。”
“乞丐每天都会带着自己的碗坐在巷子口，他并不在乎施舍给他钱币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喜欢他，况且那样的人来来回回，说走就走。”
“他也知道，那些人从来都不会多停留一步。”
“我知道。”
“如果有哪个声音温柔的夫人递给了他一枚金币，那么，乞丐或许会将她记很久很久，甚至有时候还会浮想联翩，但是终究，那个夫人也只是他的施舍者。”
“我知道。”
“如果一直执着于一个施舍者，那么乞丐就会被饿死在冬天里。”
光明神在最后，用着白杉的声音说，“好了，你该回去了，如果时间太久，他们也会起疑心的。”
白杉笑了一下。
“对，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她一个人小声的自言自语。
白杉决定按自己的原计划来。
店长在今晚，依旧还是会成为黑暗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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