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因其独特的地理形势,加上农业发达的人文风貌,近几年来发展的不错。
比不上城中富饶繁华的地带,总归日子也算过的清闲,寻常百姓家也无心在意富贵是浮于表面,还是暗藏内地。
只要能够吃饱饭,一切也都心满意足了,这也常常被旁人耻笑,晋南的百姓,成也晋南,败也晋南。
王大春已经年过花甲,用别人的话来说,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了土里。
人越老越喜欢追忆往事,王大春也不例外,想起那段清贫穷苦的日子,即便是久经世事的老人,也不禁有些唉声叹气。
往昔的岁月,那才真叫苦啊,碗里没有几粒米,清水勾兑的白粥甚至能倒映出自己面黄肌瘦的苦笑脸庞。
好不容易风调雨顺,辛苦大半年的收成,被市面上的黑心商家一压再压,老人没少骂这混蛋的时代混蛋的人。
好在,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王大春掏出烟枪靠着院外的藤椅上,点燃油灯边烧边吸,陶醉又满足。
估摸着是三年前吧,王大春时任村长,一村百余户人天天为了粮食发愁,老人没少隔三差五就往田地跑。
后来村里来了位自称商人的中年男子,男子身上穿的云锦绸缎是老人一辈子没见过的“奢侈品”。
商人出手阔绰,村里好些孩子都分到了糖果喜笑颜开,再到后来,男子聚集全村人,告诉他能带领村民脱离贫苦的日子。
王大春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自知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那商人的要求倒也简单,让村民种“庄稼”。
一辈子都在跟土地打交道的老人略微打听,得知是那害人的鸦片之物,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善良的庄稼汉子终究没能抵住诱惑,村民天天闹事,王大春一咬牙,做了!
凡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都不假,村里景气了,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也就没人再管害不害人,就连自己都抽上了。
眯着眼睛的王大春抽着鸦片烟,神色萎靡陶醉,恍惚间眼前似有人影,来者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风调雨顺无天灾,人祸将近”
轻飘飘的话语,王大春脸色变了又变,手中似神仙的鸦片没了滋味。
大半天的颠簸驱车,即便是生龙活虎的阎志国也有些吃不消,揉了揉发疼的后背,这才下车打量起村里的风光。
村子不大,却有自己独特的风景,大片大片的麦田种上了罂粟,紫色的花朵摇曳风中,清风拂过带来奇怪的气味让人有些头晕。
年轻少帅掩住鼻息刚想有所动作,一群手拿铁锹棍棒的村民浩浩荡荡冲了过来,带头之人正是王大春。
阎志国眼神阴沉,不消开口自有恶奴上前,
“你们是干嘛的!想干什么!敢拦少帅的车队!不想活了!”
村民不说话,只是紧盯着眸子,身前士兵带来的压迫感隐藏着一丝惧怕。
阎志国撇开恶奴,只身上前,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这大大片的鸦片田还需要我说吗!”
村民的神色不太好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人要断了他们的富贵命脉,这些骤然富贵的百姓如何能忍,王大春沙哑着沙哑着嗓音徐徐开口,
“我没听过什么少不少帅,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村!”
年轻少帅似有讥讽,右手缓缓举起身后士兵纷纷架枪而立,
“你信不信,我能直接屠了整个村?”
百姓毕竟不是军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急忙拉扯着家眷后退,阎志国环顾四周又继续道,
“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鸦片!害了多少人!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王大春握着棍子的手心都有些出汗,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您是少帅,怎么知道我们底层穷人的痛苦”
有意无意的嘲讽,阎志国有些想笑,看向王大春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可笑可怜又可恨,
“哦?穷就有理?穷就应该行事无所顾忌?就应该随心所欲?那老子堂堂少帅!我要是不爽,我是不是要让全西城的百姓跟着我遭殃!”
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眼中讥讽也越来越浓,
“你看看你们,堂堂七尺男儿!人不人鬼不鬼!我知道你受人指使!你有没有想过!今日尔等所做之事不过是报应在和你们同样的家庭头上!”
王大春眼神慌张,不断躲闪,根本不敢直视年轻人锐利的锋芒。
阎志国懒的理会,嘴上依旧妙语连珠,
“你真的以为他们会帮你?被人利用还不自知!反正你老了,没几天可活,你看看这些年轻人,以后他们的后代怎么说?我父辈是帮着洋人种鸦片的吗!是帮着洋人害我同胞的吗!”
年轻人的话语总归还是有用,不少村民羞愧的低下头,也有一些年纪较小的青壮少年低声抽泣。
眼见气氛拿捏到位,阎志国话锋一转,语气渐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