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的心情近来有些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儿子长大了,现今比老子还忙。
自从有了个督办处长的身份,阎志国每日早出晚归,和大帅都少有见面。
卖力的经营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乐在其中当做自己的基业来打理。
前两日还端了晋南的一个大商会,臭小子越混越有出息,当老子的不免感慨万千。
大帅眼神冷厉,戎马一生打下大半家业,不容易,想要守家建业更不容易。
晋南的两个老王八,要不是碍于北杨政府不好交代,早就该被拉出去枪毙八百回了,诸多事情大帅不好出面,阎志国倒是办的妥妥当当。
至于外人如何骂其败家,阎大帅一概冷眼旁观。
家业没了可以再打,优秀的儿子可就这一个。
再说了,他阎西山执政西城这么些年,成为各大势力都想极力拉拢的对象,什么时候是靠着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
大帅不在意,手下的官吏可就没这么大的心胸。
南桂心隔三差五跑了帅府,抒发心中郁闷,言语中无不表明,
“大帅您要是再不管管您儿子,西城就要被霍霍完了”
他阎西山何许人也,当即便表明,
“西城以后就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上!他怎么爱造就怎么造!”
话语虽无这般直白,蕴含的意思也都差不多,南桂心没了办法,当天晚上便连夜回了天京,远离了这是非之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阎大帅有些苦摇头,眼前膳过熟悉身影,连满叫住,
“小子,一大早的见了爹也不打招呼,往哪儿去?”
年轻人尴尬挠挠头,转过身来义正言辞,
“老头,我这是为民除害去了,可别拦着我啊!”
大帅嘴角苦笑更深,儿子脾气倒是越来越像自己,能说什么呢,谁让他阎老西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败家儿子”。
“你小子,悠着点儿!”
阎志国轻笑点头,迈开步子走出帅府。
天永商会的钱老板,最近不知是不是命犯水逆,就差在脑门上写了个大大的衰!
两日前,一个自称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带着一支人马闯入商会,二话不说丢出证件就把钱老板的家底,翻了个底儿朝天。
好家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满仓库的洋烟、鸦片,种类繁多,从生产原料到成品那叫一个一应俱全。
为首长官嘴里他娘的一骂,他天永商会直接就被连锅端了。
钱老板不过骂了几句,两个大耳刮子铺面而来,打的他一脸肥肉乱颤,眼里直冒金星。
没办法,当即便哭丧着脸找了张李二人诉苦。
那委屈的神色好似在说,
“我天永商会,为你们收刮倒卖赚了多少油水,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走了!”
张四秀得知消息,一壶一壶喝着烈酒,跳脚骂娘的事儿没少做。
可总不能拿年轻少帅出气吧,说的好听点人家是奉命行事,就是往坏了说,年轻人再败家,败的也是大帅的家,败的也是西城的家。
在西城土地为官行政,要搞清楚西城姓什么,姓阎。
张四秀和李凤民为政晋南作虎作威,谋得还是西城的钱,吃的还是阎帅的财。
说到底西城还是阎家的土地,阎志国要真在晋南出了什么差错,保不齐第二天就会有二十万晋军杀向此地。
二人绞尽脑汁,最终只能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李凤民设宴,与阎志国先礼后兵,就算不能拉其同流污,至少也要让其相安无事。
很快,今日的宴会主角,大摇大摆走进雅间落座。
还是原来的君子馆天字号,阎志国熟悉到都把此地当自己家了,毫无顾忌喝酒聊天,欣赏着舞女的妙曼身姿。
等到年轻人酒足饭饱,才一拍脑袋懊悔般想起身边还有人,
“李司令,你看看我这性子,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张司令怎么没来,还有这坨,不好意思,这位是?”
李凤明神色尴尬,合着年轻人真就是来吃喝潇洒,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被阎志国“口误”一坨的钱老板更是欲哭无泪,满身的肥肉一阵颤抖,心里不知道问候了多少遍年轻少帅的祖上十八代,
“少帅,这位是天永商会的钱老板,你们应该见过,四秀昨日受了风寒”
李凤明提醒后,阎志国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一时哽住的李司令目光呆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少帅,您看这西城禁烟一事大有所成,底下的弟兄们等着军费,心疼的紧呢”
阎志国转过头来,一脸的无辜,
“我不心疼啊,我都不心疼他们心疼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看着年轻人一脸无赖模样,李凤明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少帅,我的意思是说,禁烟一事闹到满城风雨,会不会太大了些”
阎志国心中冷笑,这是想让自己收手啊,年轻人伸出右手拍打着李凤明肩膀,
“大?不大啊!而且谁告诉你六政只有禁烟一条了?”
李凤明没有压住喉咙的一口酒,被呛得剧烈咳嗽。
自己辛苦半天,感情年轻人真拿鸡毛当了令牌,不仅是禁烟,连六政也要一起搞定,李凤明一刻也不愿停留,告罪一声连忙离开。
天字号雅间内,就剩下两人和一群舞女。
阎志国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钱老板心里直发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快哭出了声,恨不得大叫一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