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仁脸上瞬间,怒喝道:“荒唐!”
“沈相这么激动做甚,本使还是个孩子,昨天水土不服吃坏肚子,导致今天精神恍惚掏错口袋,你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么?”
蹲哒脸上笑嘻嘻的,“我都说抱歉了,见谅见谅!”
然而,沈怀仁不认,眼神中闪过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竭力反对道:“堂堂蒙国使者竟然这般儿戏,摆明就是不将闵朝放在眼中,藐视皇上威严,这是羞辱!”
“沈相此话严重了。”萧惟璟神情严肃,“蹲哒因身体不适,情急之下一时拿错瓶子情有可谅,这次姑且原谅他的疏忽,但绝无下次。”
这分明就是一唱一和,沈怀仁不服!
然而,他如今是阶下臣,哪还是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
不服,也是憋着。
大理寺少卿跟刑部尚书心中有微词,但蹲哒开脱的理由也……没错,人家真还是个孩子。
两人附议,同意再验一次。
沈怀仁脸色铁青,浑身僵硬。
想他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中计了!
再次确定长生水无异,御医给沈怀仁换了只手臂涂上。
不到半刻钟,只见沈怀仁脸色骤变,紧接着痛苦不堪,很快倒在地上。
只见其手臂上,隐约可见细微的黑气在皮肤底下涌动。
黑气源源不断涌过来,似有万虫噬咬,让沈怀仁发出痛苦哀嚎。
巫医向前察看,神情震惊道:“是蛊毒,蒙国独有的鬼蛊阵,此阵乃鬼医所创,二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众人皆知,鬼医就是达雅。
“没错,鬼蛊阵确由达雅公主所创,不过随着她的死亡而失传了。”
蹲哒一改之前的幼稚,向众人解释道:“蛊虫不同,鬼蛊阵所形成的图腾便不同,达雅公主麾下的细作都服过蛊阵。
越是重点栽培的细作,所服的蛊阵越厉害,按密宗记载,以及沈相的身份地位,如果本使没猜错的话,他的图腾应该是只狼。”
狼,是草原民族崇拜的神。
果不其然,随着蛊虫源源不断涌过来,沈怀仁的手臂上逐渐形成一只黑色的狼头。
狼图腾!
公堂内外,哗然不已。
堂堂闵朝丞相,居然是蒙国的细作!
围观百姓瞬间沸腾,恨不得他老跟晋王过不去,竟然是蒙国细作!
一时间,他们不但恨不得啖他的肉,连看蹲哒的眼神都充满憎恨。
察觉到百姓的愤怒,不在自己地盘的蹲哒求生欲爆棚,“各位,细作手段乃各国朝廷手段,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各凭本事便是!
你们的谍探,也曾让我朝吃了不少亏,尤其是北境军派过来。
沈相是蒙国细作不假,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反叛弑主,他是蒙国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狼图腾附着在手臂上,灼烧味不断冒出来。
萧惟璟冷声道:“沈相,你可认罪?”
“罪、罪臣不是细作,罪臣是冤枉的。”
没错,哪怕死到临头,沈怀仁依旧不认。
“咚,咚,咚!”
大理寺外,突然有人击鼓。
大理寺卿开口问,“何人击鼓?”
衙役很快将人带到公堂。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看到其中一个,沈宁眉头微蹙,真是一出好戏。
“草民沈满。”
“草民于志辛。”
“状告丞相沈怀仁,杀了真正的沈怀仁。”
这些话,再次引发轰动。
什么意思?
沈满跟于志辛道出身份,再讲述对沈怀仁的怀疑,突然开窍的脑袋,烧毁的胎记,花生过敏等。
不过此案年代久远,需要时间查证,而沈怀仁一律矢口否认。
否认也不管用,大理寺该调查的前期已经调查。
虽然多少有些出入,但大理寺卿何等聪明,重点在于沈怀仁的细作身份已经证实,其实罪名多几条少几条,压根无关痛痒。
于是,将调查结果呈给萧惟璟,“禀晋王,大理寺前早已派人远赴北境,已经拿到了证据。”
不止是沈怀仁的身份,还是他派杀手杀害京兆尹。
萧惟璟将调查结果甩到沈怀仁脸上,“想你朝堂为官二十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虽罪该万死却也不枉为一代佞臣,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何至于落到如斯难堪?
你犯下的桩桩血案,皇上自会有圣断。”
他居高临下傲视面色灰败的沈怀仁,“来人,将犯人沈怀仁打入天牢,由皇上定夺。”
“晋王,你假公济私,血口喷人!”
被衙役架起来的沈怀仁突然厉声骂起来,“你才是真正包藏祸心之人!”
萧惟璟并不生气,对旁边记录案情的吏员道,“再多一条,犯人沈怀仁污蔑辱骂皇族,挑拨君臣关系。”
案子暂告段落,衙门遣散围观百姓,三人进宫禀报案情,等待皇帝的新令。
沈怀仁被官差押下去时,刚好看到人群中围观的沈宁,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是她,是她破了他的大计,害得沈府家破人亡。
一步错,步步错,达雅赢了。
他当初就这不该把孽种抱回来,否则岂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沈宁倒还好,平静地望着他。
成王败寇罢了,只是不管哪一世,他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萧惟璟准备这么久,相信不会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她转身刚要离开,谁知却被叫住。
舒墨走过来,神情复杂道:“阿宁。”
情感没到位,无法改口叫爹,沈宁微微颔首,“南琴先生。”
倒是蹲哒落落大方,笑得跟朵格桑花似的,“表姐。”
沈宁真服了他,“小王爷。”
“表姐不必担心,本使必能撬开沈怀仁的口,让他招供杀害达雅公主的过程,还你一个公道。”
这孩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情商忽高忽低,连沈宁的眼色都没看到,一个劲在旁边嘚吧嘚,“可惜二十年了,也不知她的尸骸还能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