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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罪臣之女(一一零)
    是的, 我明白。就爱上 。。这不是聪不聪明的事儿, 而是,我足够了解你,知道你的骄傲。

    “文蓁,”程知眸色深深, “我傅徵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正如我认定的事情,千难万险, 我也要去达成。

    这块石头, 你是主人。想怎么处置, 随你心意。你若是不想要了,扔了便是。”

    “傅、傅徵,你,”晏文蓁瞠目结舌,“……你不要任性。”

    “我并非意气之言。这块石头,说是傅家印信, 其实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是我送与我认定之人的一个念想。

    我傅家人治军, 从来也不需要什么印信凭据。我说过, 傅家私军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会无条件地守护你、服从你。他们认准了你,无论你手上还有没有这块石头。”

    晏文蓁神色怔忡,耳边仿若在重复另一句相似的话语,“主上吩咐过, 认人先于认印。”

    一时间心下恍然,很是难过。

    “傅徵,傅徵,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

    晏文蓁咬了咬唇,心下一横。

    “傅徵,你是傅家人。你爹傅大将军之死,与我父亲脱不开干系。你当真不介意么?

    傅徵,你傅家数代守卫燕北,抵御外虏,胡人于你,是生死仇敌。你还立志平胡,欲创不世功业。而我,我体内流着胡人的血,你当真不介意么?

    傅徵,你因为我,放过了一个叛国贼子;因为我,逼得名门晏氏接纳胡种之后;因为我,与一国皇帝争夺他的未婚妻,纵使他不会履约。这种种行径,可是你素日行事作风?

    傅徵,你注定会成为誉满天下的国士,成为功载史册的英雄。你若有这般污名,你叫天下人如何看你?你叫后世如何评说?

    ……”

    我不想拖累你,亦不想你变得不是你。你不该和我纠缠的。

    晏文蓁心下凄戚,突地脑中一闪,又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还有,周谦?周谦心智不凡,你就这般放我父亲走,他未必不会起疑。你是怎么同他交待的?”

    “照实交待。”

    “……你说什么?”

    “我早就同周谦要了许诺,你父亲的事情,他不会插手。所以,文蓁,你尽管放心。所谓海捕文书通缉,于你父亲而言,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只要他不主动现身作恶,便可安然度过余生。”

    “……你?”晏文蓁心头一阵无力感,“傅徵,你同皇帝就这般随意?他毕竟是心机深沉的一国之君。

    而且,你这样,傅家军众人知道么?你就不怕寒了家将亲随的心?”

    “文蓁,你方才说的,我知道,我介意。”

    程知轻笑一声,“所以,我只能将介意转化成不介意了。”

    “你不必……”

    程知覆上晏文蓁递过来的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文蓁,你说,胡人为何要屡屡进犯?要侵占汉家土地,劫掠汉家财富?”

    “……”

    “说嘛。你既是提到平胡,那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想法?”

    “胡人聚水而居,以游牧为生,位处不定,待到一方草场荒芜,便会举族迁徙。

    屡屡进犯,那是因着胡人自身不事生产,活不下去便去劫掠。这次数多了,尝着了甜头,便愈演愈烈,从劫掠粮食,到抢夺财物,再到侵占土地,到最后,便想要入侵中原,取而代之。”

    “正是。胡汉之争,也是游牧民族同农耕民族之争,归根到底,便是资源的争夺。”

    “你关于平胡的想法,我曾听得周谦提过一二。

    据闻,你说,胡人既是钦羡汉家繁华,那便同汉家子弟一般,编户齐名,遵从王化,接受圣人教诲。

    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化之下,皆是天家子民。你欲将北胡纳入版图,使得汉胡一家。

    ……”

    晏文蓁垂眸,回忆起当日周谦所言。

    初初听得这番论调之时,晏文蓁种种情绪还未翻腾,便被震惊压下。

    那时,只下意识觉得语出之人极其狂妄,加之周谦那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便如晏刺史这般的人,就无需受制于汉人胡人之别,只需忠于社稷,忠于大周”,这乍听之下,一来,是以为傅徵语出惊人,要为晏氏开脱。二来,亦是想到傅家子弟胸怀壮志,许是吐露心声,或欲细细筹谋,徐图后计。

    其间内容,再没有往深里去想。

    可是,如今看来,傅徵她确是要来真的,而且其日不远。筹谋有,徐图无。

    傅徵今个儿的话语举止,又是浮现了一遍。晏文蓁眉间一跳,将介意转化成不介意,这是什么个意思?汉胡一家,她这般说,这其中,莫不是、莫不是…也有自己的缘由在?

    晏文蓁霍然抬眼,只直直盯着这个人。

    ……

    而此时,只见那人笑意盈盈,眉梢上挑,“对的呀,日后只有大周一朝,文蓁你再无需要顾忌汉人胡人血脉。

    你满腹才华,可尽情挥洒。你报国之志,可继续实现。你尽忠的是大周之君,效力的是大周之民。”

    “当然,”程知见着晏文蓁神色惊愕,约莫是怕她误会,便继续接上,“我今个儿放言,说要平定北胡,说要征服草原,并不是指要穷兵黩武,大开杀戒。

    我心下想的,是要寻突破,谋发展。”

    “突破?”晏文蓁一怔,沉吟片刻,“大周这么些年痼疾盘桓,是该要寻突破。

    日后,以战争为切口,以武勋做支撑,加之你声名显世,又与皇帝利益同在,你可迅速入朝,乃至取得高位。

    你大权在握,便可突破重文抑武、武将饱受压制的现状,便可突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政令难行的僵局。

    有突破,自是不愁发展。朝中气象一新,民生恢复可待。”

    “文蓁,我指的,不仅仅是这个。

    汉胡一家,于我而言,不止是手段,也是目的。王化之下,皆是天家子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难道不是在说,你要为大周守土辟疆,征战北地,待到你平定异族,纳其国入版图,便可携不世之功,左右朝中政策法令,使得胡人皆称周民?

    你既说无意穷兵黩武,大开杀戒,那你或设都府郡县,或内迁胡人,或互通婚嫁,几代之后,又还有几人在意汉血、胡血?

    再者,”

    晏文蓁抿抿唇,“北胡若然覆灭,世人只会记着胜者功绩。昔日败者,纵罪孽深重,纵众人唾弃,其过往都将湮没在尘埃中。”

    晏文蓁口中平淡,心下却是汹涌。

    她是这般筹谋深远,是这般妥帖周到。她什么都考虑到了,什么都考虑好了。周谦说得对,傅徵她总是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手法,会从寻常人意识不到的角度切入,恰到好处地解决问题。她总是…不会使得自己为难的。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她的意思,不要再继续这样子莫名的坚持?

    晏文蓁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觉做什么都是错,怎么做都不好。

    “知我者,文蓁也。我确实有意内迁胡人。”

    晏文蓁眉头蹙起,正是神伤,可听得这一句回应,却是忍不住眉间一松,眼角一抽。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只是说了一句,决定了今个儿要吃什么。

    晏文蓁哑然,同时心下竟是有一股子的理所当然油然而生。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腔调,从傅徵口中说出来,居然半点违和感也无。

    自己方才,不也脱口而出,待到平定异族,纳其国入版图?不也下意识思索,若然北胡覆灭,之后其人其事会如何么?

    自己什么时候,竟是沾染了傅家人的习性?莫名笃定傅徵能够做到,无论是什么?

    “只是,这绝非一日之功。不同族群之间,风俗迥异,贸然行事,简单杂聚,只会冲突频生,再起事端。

    我方才说,王化之下,皆是天家子民,文蓁你既以政令武功几处相合,那我便由其他方向补充几点。”

    程知眼中精光闪现,“文蓁以为,汉、胡之异何在?”

    晏文蓁神色一凌,约莫明白到傅徵将要说什么。

    “胡人之于汉人,所生异地。其地异,其气异矣。气异而习异。习异而所知所行蔑不异焉。”

    “然也。地异,气异,习异,便是血缘、礼制、宗法不同。

    那大周上至世家官员,下至庶民百姓,皆称胡人作外虏、作蛮夷,便是因着此间不同,不类于我?”

    “蛮夷者,贪而好利,人而兽心,与国殊章服,异习俗,凶悍不仁。

    ……

    圣人云:礼一失则为蛮夷,再失则为禽兽。是故圣人恐人之入夷也。

    ……

    人不自畛以绝物,则天维裂矣,国朝不自畛以绝夷,则地维裂矣。

    ……

    傅徵,你莫不是要考校我?”

    “考校不敢当,文蓁才学名冠燕北。

    所以,文蓁,你的答案呢?汉、胡之异何在?”

    ……

    晏文蓁双唇紧抿,终是在那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在礼。”

    “那圣人是如何应对汉、胡之异的?”

    “天子统御宇内,以绝外夷。令边境无事,修仁行义,尚于无为。使得家给人足,安业乐产。”

    “喔?然也。只是,”程知稍顿一二,“文蓁你岂不闻,用夷礼则夷之,受王化则国民?

    外夷之民,有慕王道之仁义忠信,虽身出异域,能驰心向道,不谓之夷矣。天/朝之民,有弃其本,不顾仁义忠信,虽身出中原,反窜心于夷,则不谓国民矣。”

    ……

    果然。晏文蓁心头一紧,无声叹息。

    眼角上挑,“那我便要愈发无颜自处了。我父既有外夷血脉,又忘弃仁义忠信之本。”

    程知轻笑一声,“我曾闻,文蓁当日与上作答,言称,从义不从父是为人之大行;言称,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上对曰,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

    陛下也赞你深明大义,怀仁有勇。文蓁你又何必陷入自扰?”

    “……”晏文蓁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人,眼神复杂,止住了这番交锋。

    正如这人自个儿说的,她认定的事情,千难万险也要去达成。她要说的话,做的事,又哪里是自己能够拦得住的。

    “傅徵,我知你胸有丘壑,你一以征战,一以教化,欲彻底绝北胡之势。

    我晏文蓁也非自怨自艾,一味纠缠过往之辈。”

    晏文蓁眉目柔和,嘴角上翘,“你无需如此的。”变着法地来劝慰我。

    程知见状,亦是勾起唇角,回之一笑,“文蓁素来是个通透的女子,我并不十分忧虑。

    而且,我先头所言,不全然是劝慰之语。

    族群之异,根源不在血脉,不在地缘,而在礼法,在…文化。”

    “文化?”

    “正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天、地、人互相交汇融通,长期创造形成的产物。

    这是一种世象,亦是一种积淀。它是先民圣贤代代相传,而今由大周承继。

    衣冠礼仪是文化,宗法制度是文化,习俗观念是文化,行为方式是文化。它既凝结于国家民族之中,又游离于一国一族之外。

    天子统御宇内,以绝外夷,是合乎天道。外夷染指中原,圣令湮灭,则天厌弃之。我以为,这其中缘由,便是文化。

    能事天审谛君天下者,必然是先进文化的代表。落后野蛮取代不了繁盛文明,纵有赖武力,一时得逞,也不会长久。可反之,繁盛文明对上落后野蛮,后者还有几分挣扎之力?

    赤兀极仿照大周,设百官,组机要,定法度,称国家,据帝位,此纵文化之表,亦可见其明了其间之意。”

    ……

    晏文蓁静默几息,缓缓开口,“没曾想,傅家以武立世,而你本身用兵有法,又是武道高手,竟是有一颗效仿圣贤的教化之心。”

    “我还是那句话,知我者,文蓁也。

    不过,比之教化,我更为喜欢用同化这个词,亦或可称作文化输出。”

    “嗯?此为何解?”

    “我要平定北胡,并不是要在武力上征服这个族群。我是要打通大周以北的门户,我是要胡人百姓,他们的底层平民,见识到草原之外的广阔世界,由他们自己去选择想要的生活。

    这仗是要打的,以赤兀极为首的北胡贵族便是我的目标。

    赤兀极还有个活着的侄子,名唤伊丘,属上任胡人首领次子那一支。

    他幸运地躲开了昔年赤兀极发动的那场血洗王庭的大动作,此后一直流落在外。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大周,同咱们的新帝交好。

    此子居于大周多年,游走汉胡两地,见识颇丰,对大周颇有好感,曾多次向陛下表露亲近态势。

    沂城之战前夕,我同陛下提到过战后处置相关事宜,陛下表示赞同。对于胡人内迁一说,陛下视之为彰显国力、宣扬仁德之举。

    陛下亦是透露,伊丘有意归附大周,对迁入大周关内的提议,想来会十分乐意。”

    “原来你早有章程?”

    流落在外,与赤兀极有血海深仇的北胡王子,得大周撑腰能不乐意么?与其在胡地根基薄弱,战战兢兢,不如在汉地得了名头,安享富贵。

    “征北一事,我确有打算。只是内迁规划,实需数年心力。

    分批次、分人数、分地方迁徙,胡人在关内聚居地的人口比重,不可超过当地十分之一。

    当然,这之间种种,连同优待伊丘王子,增设都府郡县,置驻军守卫,皆是后话,日后再来斟酌考量。”

    “不错,人丁数目需要控制,否则便失同化之效。倒是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冲突频生,再起事端。”

    “虽说皆是后话,我却要问一句,文蓁可愿援手?”

    “……什么?”自个儿没听错吧?这一句是怎么冒出来的?

    “文蓁你不愿以晏氏长房之后自居,那便以晏文蓁三字立世。”晏氏那边的安排,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你不接受不要紧。

    “你……?!”晏文蓁大惊,这个人居然明白?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说不出口的念头,她居然明白?

    “是助陛下也好,是助伊丘王子也罢,真正做到汉胡一家,百姓安居,便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文蓁你不考虑下么?”

    “……”

    半晌之后,“傅徵,你真是,擅捕人心。”

    咬牙切齿却又是满心无奈,这让自己如何拒绝得了?

    晏文蓁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松快,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欢愉。

    “文蓁,我傅徵行事,但求无愧天地,开心快活,并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行事作风。

    而誉满天下的国士、功载史册的英雄,不正是该同满腔赤城、劳心劳力的有志之士并肩么?”

    “……”这作风怎就一个扑朔迷离了得?这还不够固定不变的么?

    ……

    “文蓁,天下之国,何啻千百。大周以北是草原,有北胡,那北胡以北呢?穿过草原,是荒漠,亦或是高山?

    大周以南呢?大周东西呢?翻过崇山峻岭,渡过江流海域,另一端是哪里?是不是另一番天地?

    待此间事了,我有意周游四方,一来,扬我国威,传我大周之名;二来,增广见闻,巩固道心;这三来嘛,亦是寻突破,谋发展,或称促进文化交流。

    届时,若有邦来朝,有国建交,我大周可热忱欢迎。若有学者、士子、武人来访,我大周可广为接纳。有汉胡前事,想来可以处置得宜。

    ……”

    随着这人讲述,晏文蓁眼前也好似铺开了一幅宏伟蓝图。

    这等盛况,这等盛况,这人可真是敢想敢做。一时间,晏文蓁只觉胸中激荡,气血翻涌。

    程知并无停顿,便接着问出了那句她蓄谋已久的话,“文蓁,你可愿与我同行?”

    而后,目光灼灼,眼中尽是笃定。

    ……

    而这会儿,晏文蓁瞧着,把这些个事情串起来,便突地好似醍醐灌顶,懂了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自己,带着她独有的霸道和温柔。两种极致交杂在一起,哪里还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此刻,心头涌上的巨大欢喜,让晏文蓁无法欺骗自己。

    抿抿唇,眼中渐作坚定。

    “值得么?”

    “为你,千千万万遍。”

    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这句话更符合程知现下的心境。于是,就这般脱口而出。

    “是你,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千山万水,我无惧跨越。数载岁月,我能等得。因为是你。”

    ……

    晏文蓁只觉得整个胸腔涨得满当当的,心中柔情霎时化作了一汪水,快要将自己溺毙。

    猛地闭了闭眼,轻声开口,嗓音略带嘶哑,“你、你是傅家仅剩的骨血,你打算、打算与谁留后?”

    “我?”程知轻笑一声,“傅家会有后,可我,不会。”

    “什么?”晏文蓁瞠目,语调陡然拔高,“傅家满门如今只你一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蓁,且不说我既是认定了你,便不会再去碰别人。只说一点,誉满天下的国士、功载史册的英雄、傅家的傅徵,压根不应该有后。”

    “……周谦他?!”

    晏文蓁也是自小耳濡目染,在权谋旋涡里打过转的人。稍经点拨,便是明白其中厉害关系。无非就是千百年来君臣关系那一套。

    “你会受制于他?”

    “依周谦心性,或可容我一世。只是,我不愿再为他人挂怀,纵使是我的子嗣。

    我的余生,只想操心你。”

    “你,你!”晏文蓁面上发热,血气直冲额际。

    这人、这人,……,怎么这副样子?

    “那你要怎么向你爹交待?要怎么向你傅家的列祖列宗交待?要怎么向跟随你的人交待?更遑论,更遑论,你要同我这仇人之女在一起?”

    “交待?誉满天下的国士,功载史册的英雄,这不够交待?那就只能靠我能干的妻子来替我补上了。”

    “……”

    “我有意奏禀陛下,设立军事学府。选任年长致仕的武官、伤重不能出征的将领司职授业,另有大捷武将、前线边军、经验丰富的老兵,皆可轮番执教。

    我亦有意使得傅家数代传家珍藏的兵书卷册显世,有意使得我爹整理编纂的战术战法留传下去。

    届时,若有合了眼缘,又两厢有意的,我会冠其傅姓,充实傅府门庭。傅家军中幼子遗孤,我亦会收养。”

    “……”冲着你傅徵二字,我大致已经可以预估到日后的场景了。

    ……

    “文蓁,”程知微微一笑,“你可还有要考校的?”

    晏文蓁嗤笑一声,“不敢当。傅先生才智无双,谋算从未失手。”

    眼尾一横,“我晏文蓁自不会例外。”

    说罢,又是笑了笑,“我还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你?就算我拒绝了,它也不会答应。”

    晏文蓁视线落在二人相牵的手上,反手一握,往前一带,贴上自己心口,“傅徵,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

    ……

    这软玉温香的触感甫一传来,程知哪里还能忍得住。

    长眉一挑,趁着自个儿媳妇话音刚落,檀口微张,便倾身覆下,又是好一番攻城略地,反复采撷。

    最终,以银丝缠绕,喘息阵阵结束战斗。

    晏文蓁双目圆睁,抬手指着这人,指尖颤颤,“你,你,你,……”

    望着文蓁鲜红饱满的唇色,程知笑得一脸餍足。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约定成立,盖章见证。”

    说罢,眼神暧昧地瞟了一眼那盖章的位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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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元狩元年二月,皇子谦于燕北奉诏登极,定年号为元狩。稍后,沂城大捷传来,全歼北胡主力的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一片欢腾。

    三月初,新帝御驾返京,文武跪迎相拥,独缺秦氏一党。

    三月中,新帝突地在朝发难,历数秦氏十大罪状,以雷霆之势拿下秦氏一党,封府抄家,押解下狱。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既艰难又乐呵。程知同文蓁见面这段,其间有好几次交锋,大伙儿可以当剧情看,可以当糖来吃。文蓁简单而复杂、却又说不出口的心思,同程知苦心孤诣、却绝不会开口的筹谋,在她们交融缠绵的目光下,传递给了彼此,甜不甜?

    关于民族融合、文化输出、内迁胡人、领土扩张这些,不是这个故事重点讨论的,所以,这里只是粗略提了个边。 166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