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MOBA类游戏里通常会出现两种攻击模式：普通攻击和技能攻击。

    如果把网球比作一场游戏,  那么在龙雅看来，网球也存在两类球。

    普通球和招式球。

    “光击球”毫无疑问是后者。

    而悠斗的网球……虽然有“玉犬”“脱兔”等一系列与之相配的招式名，但本质上都是堪比招式球、或者比某些招式球更厉害的普通球。

    龙雅用出了从世界各地学来的网球招式,  悠斗统一用“脱兔”回击。

    但不是纯粹的“脱兔”。

    悠斗不断改变着回球的角度、落点和旋转，尝试打出不同的效果。

    ……

    这场比赛一直进行到太阳西沉。

    龙雅抬手接住网球,  结束了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比赛。

    “今天就到这里吧？”

    虽然看不到这场比赛的尽头，但龙雅看到了结局。

    要么由他打断平等院的球拍,  要么他先耗尽体力。

    龙雅看着很快调整好状态的悠斗。

    明明是小不点,  体力却是无底洞。

    “无底洞小不点”点了点脑袋。

    已经傍晚,  他肚子有点饿了。

    “龙雅前辈,  之后还能再找你比赛吗？”悠斗问。

    龙雅前辈就像一个百宝箱,  装着各种各样的招式。

    有的招式很有意思，而且悠斗有种感觉,  龙雅前辈今天用出的招式，只是百宝箱里的小小一部分。

    “应该没有谁会拒绝这个邀请吧。”

    龙雅完全不管自己之前和平等院立下的约定,  “比赛的话,  随时都可以。”

    不用顾忌“吞噬”的副作用，随心所欲地来一场认真决胜负的对决——龙雅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龙雅并不讨厌自己的天赋。

    “吞噬”让他见识到了如同大海般广阔的世界,  帮助心怀梦想的他追求更大更远的目标,  他想他是喜欢“吞噬”的。

    反正他不会被道德拘束，没有多少同理心，也不觉得自己“剥夺他人网球”的打法存在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偶尔,  也会出现他不想“吞噬”但想和对方好好打一场的人。

    龙雅控制不了“吞噬”。

    它就像游戏里的被动技能，一旦满足某个特定条件就会自动触发。

    龙雅只能用“不认真打网球”的方法来遏制它。

    如果悠斗能听到龙雅内心的声音，就会对方和自己很像。

    他也曾为难以控制的力量苦恼过，不同的是，悠斗小时候就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而龙雅还没有。

    悠斗将球拍还给平等院。

    虽然他饿了，但在吃晚饭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平等院前辈，可以用‘光击球’和我打一球吗？”

    虽然可以大致确定龙雅前辈“吞噬”了球拍上的精神力，而这种“吞噬”只会影响到他，不会影响到平等院前辈，但悠斗还是想再确认一下，这样才放心。

    除此之外，悠斗还有另外两点想要验证的猜想。

    “龙雅前辈，可以把你的球拍借我用一下吗？”

    平等院和龙雅只当悠斗在经历了博格一战后，对“自己的球拍被打断”产生了心理阴影。

    ——悠斗惯用拍的型号刚好全澳无货，网上和线下的体育用品店都说至少要一个月后才会到货。担心会再次打坏球拍，不想在非正式赛上冒险，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接着。”

    “谢谢。”

    悠斗抬手接住龙雅抛给他的球拍。

    平等院也没有拒绝。

    他走到底线后，网球在他的手中发出金光，随着他的抛球挥拍，发光的小球裹挟着庞大的力量席卷而来。

    大约两小时前，在悠斗的“光击球”下产生形变的铁丝网不堪重负，纷纷向外折断。

    悠斗没有受到这一球的影响，他用打出“光击球”的方式将球回击到平等院的半场。

    黄昏下，金色的球路十分耀眼。

    另外两人的瞳孔倏地微缩了下。

    “啪”。

    平等院用手接住网球，看向球网对面神情并不意外的悠斗，“怎么回事？”

    *

    在服务生穿着轮滑鞋送餐的复古美式快餐店内，悠斗说出迄今为止自己对“精神力”的全部猜想。

    面对两位“普通人”前辈，悠斗没有办法用“咒力”来类比，于是他用众所周知的“无我之力”举例。

    人的体内除了“无我之力”外，还存在着一种力量，姑且称之为“精神力”。

    “精神力”能影响对手，也能强化网球、球拍和身体，拥有“精神力”的人在打网球时会无意识地用出“精神力”。

    “我没有‘精神力’，我的球拍也不带有‘精神力’，所以我用自己的球拍打不出‘光击球’，但换成平等院前辈和龙雅前辈的球拍后就可以。”

    平等院和龙雅思考着悠斗说的话。

    如果“吞噬”是通过剥夺对手的精神力，导致对方的网球从“被精神力强化过的网球”跌至“不带有精神力的普通网球”，那么“‘吞噬’为什么能剥夺并弱化对手的网球”就很好理解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

    “如果所有招式都带有精神力，而精神力又被我‘吞噬’，那对方应该会一次性失去全部招式。”

    龙雅补充道，“我的‘吞噬’一次只能剥夺对手一个招式。”

    悠斗想过这个问题。

    在刚才的比赛中，他差点用出除了“光击球”和“脱兔”以外的招式。

    为什么平等院前辈只允许他用出两个招式？

    悠斗一边回球，一边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就是龙雅前辈刚才说的，他的“吞噬”一次只会让对手失去一个招式，平等院前辈允许他用两个招式冒险。

    精神力会和招式对应、分成不同的种类，而“吞噬”可以精准地剥夺招式相应的精神力……

    这让悠斗想到一样东西。

    ——掌握招式后，“精神力”里会留下相关的印记。

    这种印记就像生得术式一样，灌注“精神力”后就能发动。

    区别在于生得术式是天生刻印在体内的，而“招式印记”可以后天获得。

    龙雅前辈的“吞噬”除了剥夺对手的精神力外，还能覆盖对手的招式印记。

    以“吞噬光击球”为例，整个吞噬过程就是：

    龙雅前辈学会“光击球”，在自己的精神力中留下“光击球印记”。

    ②当对手打出“光击球”后，龙雅前辈会在接球的一瞬间，吞噬球上来自对手的精神力，并注入自己带有“光击球印记”的精神力，将球回击。

    ③在对手接到回球的那一刻，网球上属于龙雅前辈的精神力会飞快蔓延到对手的球拍上，开始吞噬球拍上属于对手的精神力。

    ④与此同时，属于龙雅前辈的“光击球印记”会像吞噬般飞快覆盖对手的“光击球印记”，达到一种封印的效果。

    面对外来的“入侵者”，对手的精神力应该也会有所反应，驱赶龙雅前辈的精神力和“光击球印记”。

    如果龙雅前辈先一步完成覆盖，对手的“招式印记”就会被封印起来，即便灌入精神力也无法再次发动。

    反之，“吞噬”会失败。

    不过即便“吞噬”失败，只要龙雅前辈带有“招式印记”的精神力侵入到对手的球拍和身体里，那在他的精神力被驱赶或消灭前，应该都会起到“通过弱化对手精神力，弱化对方网球”的效果。

    悠斗之前没有想到过“招式印记”。

    如果“招式印记”存在，那带有精神力的球拍就会像那些带有术式的咒具，虽然没有咒力的人也能使用，但用出来的术式效果是固定的。

    为此，在离开球场前，悠斗用龙雅前辈的网球拍做了最后一次实验。

    实验证明，他可以用龙雅前辈的网球拍打出“光击球”，但用同一把球拍，他打不出须藤前辈的“旋转球A”。

    *

    这几年里，龙雅在世界各地流浪。

    他几乎去过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和无数人打过网球。也有不少人试图解开“吞噬”的原理。

    有人说，他在学会对手的招式后，会无意识地针对招式做出一些细微的改动，使招式表面上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实则有细微的区别。从而干扰到对手，让对方产生混乱，再也无法用出自己原本的招式。

    也有人说，他不管是学会对手的招式，还是回击对手的招式，都表现得太过轻松，以至于对手对自己的网球产生怀疑，在心理因素的影响下，再也用不出原本的招式。

    还有人说，他并没有真正剥夺对手的招式，他只是在削弱对手的同时提升了自己的数据，导致两人在打出一模一样的招式时，对手的招式看起来像弱化了一样，进而像是被他剥夺了招式……

    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解释。

    有的解释听起来有几分道理，有的解释龙雅一听就知道不对。

    就目前看，悠斗那套像是游戏设定又像是漫画设定的解释竟是最贴切的。

    “精神力和招式印记啊……”

    如果悠斗的猜想是事实，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通过控制精神力和招式印记，从而控制“吞噬”？

    龙雅正这么想着，听到平等院问悠斗：“你为什么会没有‘精神力’？”

    是因为只有12岁，“精神力”的发育相对慢一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龙雅觉得可能和年龄有关，毕竟悠斗还是个小不点，然而他听到对方认真回答：“是遗传。”

    “我爸爸用普通球拍也打不出‘光击球’一类的招式。”

    平等院和龙雅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对方父亲的身影。

    “甚尔教练原来也会打网球。”

    在得知悠斗和甚尔教练的关系前，大家都以为甚尔教练是集训营和“茧”的团队高价聘请的体术老师，只教体术。

    悠斗点了点头，对龙雅道：“爸爸打网球很厉害。”

    虽然不怎么打。

    在悠斗的记忆里，他和爸爸打网球的次数屈指可数。

    主要原因是，那个时候的他更需要学会控制力量，而不是打网球。

    等世界赛结束后，和爸爸打一场网球。悠斗在心中列下计划。

    *

    离开复古美式快餐店，三人回到选手村。悠斗打算先回房间冲个澡，却在电梯门开时遇到冰帝的宍户前辈。

    “伏黑，你去哪儿了？”宍户穿着训练时的运动服，手里拿着球拍，看起来像是正要出去自主训练。

    悠斗刚要回答他，就听见对方继续道：“你爸爸妈妈来了，他们在球场。”

    想到对方父亲一下午的全胜战绩，宍户忍不住道：“没想到你爸爸的网球也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