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原本下的很急，不知何故忽然小了许多。
风声也收敛。
雨珠自屋檐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像是珠落玉盘。
反倒让那句平淡的话语显得愈发清晰。
周遭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岳不群等人四处望着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林平之已经朝着他们身后恭敬拜下。
众人心中一惊，猛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黑袍少年漠然的目光。
他们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发现此人是何时来到他们身后？
费彬盯着凌夜道：“你就是魔教圣君？”
凌夜看着林平之道：“你的第三剑和第七剑如果换个招式，他已经是个死人！”
林平之一怔，随即面露狂喜，拜道：“多谢圣君指点！”
其余人也开始知道，凌夜说的是林平之和费彬的那一战。
他们开始回忆起那一战的细节，顿觉细思极恐！
岳不群视线死死地盯着凌夜，眸中光芒闪烁。
费彬脸色铁青道：“我在与你说话！”
凌夜终于看向他，淡淡道：“臣服，或者死？”
氛围顿时一肃。
各派掌门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夜，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费彬也愣了好一会，随后气极反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你魔教教主东方不败遇见了我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凌夜道：“那就是选择死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的过分。
更加平静的是他的目光。
这世间任何人对上他的目光，都难以生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那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漠然。
是就地投诚，还是负隅顽抗，又或者束手待毙……不论五岳派的人如何选择，他都不在乎。
真龙那里会在乎蝼蚁的想法？
不过是杀与不杀的问题罢了！
只是这种漠然无疑让费彬等人更加恼怒，嵩山派近些年愈发势大，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一个他们从不认识的少年！
“装腔作势！我倒要看看，你这魔教圣君有几分本事！”
地面上积蓄的雨水猛地溅向四方，留下一道涟漪不断的笔直痕迹。
风骤疾，穿过街巷，带着一阵凄厉的呼啸声。
费彬这一剑比平常的都要快，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凌夜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然刺破了寒风。
凌夜还是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动也未动。
愈发清晰的剑影在他乌黑的眸中越来越大，逐渐占据整个瞳孔。
……
这夜的风越来越冷，秋意的萧瑟愈发浓郁。
肃杀的意味在高处久久不散。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从乌云中来，若惊涛骇浪，将这漫天的雨水拍得东倒西歪。
左冷禅落在屋顶一角。
向问天在他对面。
脚下尽是废墟，百姓们四处逃窜，尖叫哀嚎，给这夜晚越发涂抹上一层恐怖的气氛。
不论是向问天还是左冷禅，都不会是在乎普通人的人。
他们眼中只有对方。
——谁也不敢在这种战斗中分心！
左冷禅道：“你的实力，比我预想的要弱！”
向问天道：“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强！”
左冷禅道：“只有这种实力，你不可能那般轻易破去我的气势！”
向问天笑道：“谁说破去你气势的是我？”
左冷禅面色一凝，忽然想起某件十分可怕的事情，瞪着眼睛看向问天。
向问天笑意盎然。
左冷禅面色大变！
……
费彬气势如虹。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放肆。
这一剑的发挥出乎意料的好，几乎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
“先天之下，无人能挡！”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凌夜被他一剑封喉的画面，甚至开始想自己在杀了这魔教圣君后，名声会达到怎样的地步。
铛！
刺耳的金鸣响彻雨夜。
四周落下的雨水在这一刻停滞于半空，随后在那扩散出去的涟漪中破碎、再破碎，直至再也看不见。
费彬的笑容凝固。
他的剑停在凌夜体表，无论再如何努力也难以前进分毫。
连衣衫也未刺破！
凌夜依旧负手而立，淡淡道：“这就是你的实力？”
费彬满眼惊骇道：“怎么可能？”
便在这时，凌夜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随后朝着费彬眉心点去。
费彬浑身僵硬。
他的瞳孔越来越大，如同失神。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荒芜破碎的世界，遍地尸骨，毫无生机。
忽而，风云变色。
一只巨大的手指自天外摁下，刹那间山河破碎，虚空迸裂，一切归于湮灭。
包括他也一样！
“不——”他绝望呐喊，想要避开那只恐怖的手指。
却发现周身的空间宛若凝固，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指越来越近。
嗡！
世界陷入安静。
黑暗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费彬倒在积水中，眼中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