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过去了数百年，又好像只是一眨眼。

    那些恐怖的剑光不知所起。

    同样不知所终。

    左冷禅和凌夜站在那里，面对着面，衣衫完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左冷禅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过？”

    凌夜说道：“这些重要么？”

    左冷禅笑了，笑的很放松，却有些苦涩。

    的确是不重要了！

    不论以前怎样，难道他以后还会忘记？

    而且，也没有以后了！

    咔嚓！

    黑暗中生出一阵脆响。

    左冷禅手中的剑开始碎裂，一片又一片，却不是坠落，而是化作漫天细小的飞灰融入在黑暗之中。

    他的身形开始晃动。

    不再像剑那样笔直！

    吹过街道的风忽然大了些，像是为他送行。

    于是他倒地！

    血液在他身下弥漫出来，却散发着焦糊的味道，连雨水都被蒸腾，这街道又开始出现白雾。

    ……

    这场战斗说来很长，实则很快。

    剑客之间的交手本就是如此。

    真正分出胜负的只在瞬间！

    ——越是强大的剑客越是那般。

    向问天姗姗来迟。

    他看着倒在积水中、被白雾笼罩的尸体，心中满是复杂。

    他与左冷禅的实力相差无几，准确的说，他还要弱于左冷禅几分。

    凌夜这般毫不费力地杀了左冷禅，也能毫不费力地杀了他！

    他从没敢低估过这位圣君的实力。

    可事实是他依旧低估了！

    可能是因为某种莫名的情绪，他来到之后一言不发。

    凌夜也没有与他说话，他径直来到那满地尸体的深坑旁。

    倒在地上还未断气的那些个五岳派精锐眼中骇然未消。

    他们显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左冷禅也会败，败在那少年手中！

    而且是如此干脆利落。

    他们已经没时间去震惊，去惊讶！

    ——没有什么比生死更大的事情。

    ——而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少年依旧站在雨巷，身形笔直。

    那一身黑袍在他们眼中如夜色一般绵绵无尽，不见天日，带给他们满腔的绝望。

    连左冷禅都死在了这位魔教圣君手中，还有谁能救他们？

    凌夜忽然望着某处黑暗，自语般说道：“看来你是没机会动手了，那么你又想躲到什么时候？”

    四周忽然寂静。

    没人知道凌夜是在对谁说话。

    包括向问天也是！

    但他江湖经验丰富，飞速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身影，脑海中很快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林平之忽然惊呼出声：“圣君小心！”

    黑暗中蓦地绽放出一道紫光。

    一道身影裹挟着紫光而出，那般耀眼，若紫气东来，布满了半边苍穹。

    紫意愈发盎然，最终凝结成一道剑光，势如破竹。

    凌夜看着这一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动也未动。

    剑光愈近，直至他的面前。

    那般气势，那般锋芒，仿佛这天底下无人能挡。

    各派之人为这变故而惊奇，眼中又露出欣喜。

    林平之惊慌失措，慌忙朝着这边掠来。

    向问天微微摇头，随后低头。

    凌夜依旧平静，眼也未眨。

    ……

    “你为何不躲？”

    “你不敢刺！”

    “我为何不敢？”

    岳不群看着凌夜那副吃定了他的表情，内心升起无名之火，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凌夜依旧淡定道：“你终究不敢！”

    雨已经停下。

    风却大了起来。

    岳不群头发乱舞，眼中血丝清晰可见，显得前所未有的疯狂。

    凌夜却看到那疯狂下掩藏的恐惧。

    他的嘴角顿时愈发扬起。

    岳不群见他这笑，顿时瞳孔微缩，心也在收缩。

    生平第一次，他觉着手中的剑是那般沉重，仅仅一个刺出的动作，也那般艰难。

    他的手已在发抖！

    他的疯狂意味飞速淡去，他终究不是那种疯狂到不顾一切的人！

    这一剑刺下，要么凌夜死，他岳不群名声大噪，一统五岳剑派！

    要么，他杀不死凌夜，他死！

    他的剑距离凌夜的咽喉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换做任何人，岳不群都有绝对的把握将他击杀。

    因为他早已突破先天！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一人知道，哪怕是他最亲密的妻女。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但这人是凌夜！

    那么一切又有所不同。

    岳不群脑海中浮现起之前的一幕幕，握剑的手愈发颤抖。

    “跪下！”

    凌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若响雷一般在岳不群耳中响起。

    岳不群浑身一颤，手腕一抖，握了无数年的剑居然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发出无比刺耳的声音。

    他心中完全绝望。

    他低下了头，身形渐渐矮了下去。

    扑通！

    溅起满地水花！

    残存的五岳剑派之人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堂堂华山派掌门，在江湖上素来有“君子剑”美名的岳不群，居然因为魔教圣君的一句话，直接下跪！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