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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妖王是我后台
    【寒渊】

    寒渊——是地狱。

    妖界至寒之地。

    被扔到这里的妖,或是犯了大错,或是被犯了大错,又或是假意犯了大错。但是无论如何,人们都只相信第一个原因。

    传说,这里整日地雪暴肆虐,根本无法生存。传说,这里终日不见一丝太阳,却又不阴暗,那一层层千年堆积下来的雪层和埋藏在各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让这里没有夜晚。传说,被送往这里的妖,没有能够逃得出去的,不是在常年的风雪压抑中自杀而亡,就是被这里肆虐的极地野兽撕食而亡……

    雪暴又来了,它今日已经是第四次肆虐过这个地方,这里是一处小小的峡谷,雪暴这里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它不厌其烦地制造出这种悲伤的氛围,也不厌其烦地吞噬这里每一条鲜活的悲伤生命。

    被雪盖得严严实实的山洞里面温度要略高于外面,但是在这寒渊地狱却不顶什么用处,寒冷依旧寒冷,火在这里是点不燃的,而且像旱魃这种从来都不干什么粗活的生物,火石与普通石头都分不清。

    她瑟缩在角落里,手脚冰凉,身上那条青丝碧落漾舞裙的血迹更加深重,漂亮的艳红色变成了沉重的暗红色,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势必会招惹来这里那些饥肠辘辘的极地野兽。

    但是这些她都不知道,因为没人教她这么多,她以前单纯地认为,只需要有寒炙兄就行了,他是万能的,如何都不用愁,只是现在,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取暖,只能笨拙地面对一切危险。

    她身上的伤口数量未免太多,单是后背就有一百零八道血痕,那是寒冰刀所致。想必是日食之后,妖力无以抵挡——

    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寒炙终究是念及一丝故情,没有在六界面前狠下杀手,而是把她的妖力尽费,送往了寒渊地狱,在这里,经受没有尽头的,暗无天日的折磨。

    或许,这更加像是大邪之妖的下场吧。

    大邪之妖,本就是大邪之妖。

    脚上的镣铐,就是在西天祭台上锁住她的那对。黑黝黝地,闪烁着嗜血的气息,有鲜血滴落在上面,马上就被吸食干净。像是意犹未尽,它把自己尖利的倒刺深深地扎入旱魃的脚中,一点一点,贪婪又可耻地吸食。

    镣铐,是千年前寒炙亲手打造,专门针对大邪之妖,就是为了千年后能够彻底控制住她。

    他做到了,彻底控制住了她。在这危机四伏的寒渊地狱,没有什么是她能够应付得了的,也没有什么是他会为之感到愧疚的。或许旱魃在下一秒就会死去,但是这有怎样,他的手上并没有沾上她的鲜血,想必在以后无数个冗长的梦中,他是不会梦到她的凄惨模样的。

    旱魃缓缓地张开双手,手上静静地躺着一颗石头,还是那条千年蛇妖的脑核,一面刻着旱魃,一面刻着寒炙,字迹龙飞凤舞,凌厉非常。

    旱魃紧紧地握住那颗小小的势头,重新把自己的头缩回去。她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圆满了。生命还会走多久,那些都不重要了,对,日食已经过去了,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就连六界之人隐晦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都不重要了,自己祈求寒炙把石头给她的时候寒炙冰冷无情的眼神也不重要了,自己为寒炙所做的一切理解和信任,更加不重要了……

    头上的墨蛇耷拉着脑袋,挤在一起取暖,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为她保留热量。眼下便是找到一处干燥御寒的地方,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多久。

    她最是畏寒的,以前,不小心掉到水里都得半天才能恢复,现在无时无刻不处在这种恶劣的寒冷中,举步维艰。

    她渴望能够吃到一口热乎乎的烤肉,若是寒炙兄——亲手烤的就再好不过了。她渴望穿上一身暖和的衣裳,丑得像破布麻袋也没有关系。她渴望能够有一避风的温暖地方供她栖息,最好能够一堆升起的明火。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只能想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在地上,融入冰雪中,化作这个罪恶寒渊的星星点点。

    她愿望单纯,却一个都难以实现。

    正当她瑟缩在角落昏昏欲睡的时候,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她那鲜烈的血液味道,不知道会让多少极地野兽疯狂。好久不曾品尝这么新鲜的食物,想必即便是跋山涉水,掘地三尺也会将这个鲜美的猎物捕捉到手。

    寒渊地狱除了鲜血一切都很匮乏,被打落到这里的人,不是妖力尽费就是四肢残缺,不久便会沦为极地野兽的盘中之餐,此地,生存下来者,所剩无几。而现在的旱魃,无疑是瓮中之鳖,那些四肢发达,头脑不简单的兽类,对付她,宛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洞口突然伸出来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像是在试探什么,小心翼翼,动作轻悄,厚厚的积雪被它轻易地拨开,它慢慢地把自己偌大的脑袋探了进来。

    ——一只站起来有两人高的巨大北极熊,它嘴角雪白的绒毛上还沾有干涸的血迹,想必已经有十几日没有进食。是旱魃的血腥味道把它招惹来的。

    它看到了旱魃,此时旱魃还蜷缩在角落,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断地默念,“我身处一个巨大的火炉,感到无比的温暖,我刚刚吃了三只烤鸡,四只烤鸭,五个果子,肚子非常饱……”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念头不停地折磨她,“妈的……你现在饿成鬼冻成霜饱暖个屁啊。”

    脑子里的架打得专注,对于四周,她一点的警惕心都难以提起来。唯一感到一点不寻常的就是突然冷了一点,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那只北极熊头脑确实不简单,它看到洞里面就这么个傻不拉几的丑东西之后,虽然食欲很难提起来,但毕竟是一顿餐食,将就着吃也得吃得谨慎,于是它悄悄钻进来之后又把洞给堵上了,还用它胖乎乎的爪子拍了拍,雪堆得厚实,想必血腥味难以传出去。

    之后它就放心了,迈着自以为很优雅的步子,四只爪子一点一点地朝旱魃挪了过去,现在于她保持点距离,好好打量一番,做着老套工作,估算对手的攻击力,战斗力,防御力……

    看到她身上伤口这么多,还被脚上吸着血的时候,它放心地给她的攻击力防御力打了零分,又看到了她头发纠缠在一起的狼狈样子,和一副这么冷的天鞋也不知道穿一双的蠢样子,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战斗力也降为零,最后放心地伸出爪子往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没反应。

    这让它很没有存在感,毕竟它好歹也是一方之霸,在寒渊混久了,自然有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气质,它管这气质叫做帅。对,就是帅,这么帅还叫人忽视,它简直无法忍受。

    于是它又伸出爪子,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静等她看到它第一眼时受到惊讶的丰富表情。

    但是……依旧没有反应。

    以它丝毫不简单的脑子,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这么没有知觉。后知后觉的它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个死物。但微微起伏的身体又不太像,它不死心地一巴掌朝她的脑袋拍过去,旱魃便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她睡着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面依旧睡得像猪一样死。

    头上的墨蛇被惊醒,疯狂地尖叫,混杂在一起,像是无数厉鬼凄惨的哭嚎声,让阎王的小心脏都为之一颤,更何况眼前这只北极熊了。

    它大概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生物,头上不长毛要长蛇,明明很虚弱但嘴唇红烈异常,血流了这么多还不死,到了这寒渊之地不穿鞋脚也不冻伤……

    不过更让它想不明白的是眼前这生物的脑子。恩,怎么说呢,这家伙有点儿……恩,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但自我感觉不知道多好地觉得自己很精明。

    只见旱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此处小小的山洞里一头长相憨憨的玩意正蹬着她,见少不识广的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北极熊的概念,不知道这是何种生物,为何有一身雪白的毛发和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肢矫健看上去肉多,纤维紧实一定是极美味的。

    但是同时她也意识到了面前这只生物不是那么好惹,嘴角滴落的涎水说明了它对自己有不轨的意图,于是,学着寒炙兄,一个帅气的翻滚想要远离它。可惜,镣铐束缚着自身行动,脚上无力,四肢绵软,伤口太疼,头刚刚着地,后续动作更不上,咔擦,歪了脖子。

    生性随意的她毫不介意,嫩是头着地,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挪动到了洞的另一个角落,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头抬起来,使劲晃动两下,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擦声过后,她终于把自己的脑袋摆正了。

    北极熊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心下无奈,都快要忘了自己还空着肚子,迫切需要进食。

    “来者……”她想问来者何人来着,觉得不太像,改成了,“来者……什么鬼东西。”

    北极熊用白眼告诉它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意思就是在说,我这么帅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岂有此理。但是旱魃明显没有看透它这层意思,歪着脑袋,用自己并不怎么发达的大脑对眼前的生物评头论足。

    “你朝我翻白眼是几个意思,想向我炫耀你眼睛比我大还是想炫耀你有小儿痴呆我没有?还是你蔑视我看不起我?”旱魃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气势,于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即使脚被嘞得很疼,但寒炙兄说过的嘛,改装的面子,还是要装到位,就算在油锅里洗澡也要洗得像在泡温泉,这就是所谓的气势。

    于是她把脖子梗了起来,像只打鸣的大公鸡,“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虽然看上去……丑了一点点,蠢了一点点,好欺负了一点点,但是我可是有人给我撑腰的你知不知道。”

    北极熊又是一个白眼,它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感,用爪子不耐烦地朝旱魃的脑袋拍过去,把她拍倒在地。看到她无比狼狈的吃瘪样子,心里好受多了。

    但是旱魃毕竟是一只很有坚韧精神的妖,从寒炙那里也得到了充分的真传,装面子这回事也被她做的淋漓尽致。只见她再次撑着墙站了起来,双腿打颤,抖得像个筛子,右脸上被拍掉了一层皮,血沿着脖子往下流,滴答在地上。但她还是一脸严肃地威胁眼前这只北极熊,“你知道我后台是谁吗你这么对我,你派我脑袋就算了还拍我的脸,我只是践踏了我的尊严不知不知道,小心我后台知道了你打我他揍死你啊——”

    “哦?你后台?”北极熊居然口吐人言,“你后台是谁?我去捉来吃了。”

    “哼!”旱魃神气了,抬起沉甸甸的手臂一抹鼻子——寒炙兄说过的,这是嚣张的必须动作,不仅优雅,而且优雅。“我后台说出来吓死你啊,还想捉来吃?你不被打死就祈祷吧。”

    “谁!”

    旱魃的表情更加神气,即使脸被削掉了一层皮,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听到了可不要吓得尿裤子哦,你现在求饶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北极熊不耐烦地打断她,“少他妈废话!”

    “就是妖界堂堂的妖王——寒炙,他是我寒炙兄。”旱魃用鼻孔对着它,以随时接受它的膜拜或者享受它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一系列滑稽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北极熊笑得巨大的肚子一颤一颤,那层漂亮的绒毛一抖一抖,“妖王?妖王?妖王是你后台?哈哈哈——”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旱魃生气地打断他,“你不就是嫉妒妖王是我后台不是你后台吗!”

    “我在寒渊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的妖,终于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被扔下来的了,大概就是造妖王的谣造多了惹得妖王生气了吧,哈哈。”

    “才不是!”旱魃认真地给它解释,“我怎么是厚脸皮,我的脸皮很薄的,被你一爪子就给削没了,你瞎吗。而且,寒炙兄说过,我是他最爱的人他是我最爱的人,你这傻了吧唧的丑东西不知道瞎胡说什么!”即使她浑身无力,几乎快要晕了过去,但是嗓子可一点都不无力,这最后一句中气十足的话,几乎要盖过了外边肆虐的雪暴。

    北极熊当然不干了,它在这块地区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这等损害它尊严的事情它是如何也不能答应。嘴里吐出一口热乎乎的气,朝着旱魃迈动它矫健的四肢,“如果,我把你吃了,你就不会觉得我在瞎胡说了——”

    【酒有话说】若是对于本书心存疑问,莫方,莫急,日行三千,待我将整个故事慢慢道来。您的每一次收藏,每一朵鲜花,每一张票票,每一个评价,都是对酒莫大的鼓励。打赏可加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