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呀!于老大夫心中感叹。如此致情致善,连他这个大了他不止五十岁的人都惭愧。
他明知这样做委屈了宋谦,但是他不能制止,他不能!
宋谦对几人笑了一下,就跑到后院去了。
不下片刻的功夫就换好了衣裳,收拾好了行礼,他背着小包袱,头也不回的向众人挥了挥手。
“再见了。”
“嘿!这麽晚了你要去哪里?”于老大夫跟着跑了出去,他可是知道宋谦在城里举目无亲的。
这时小林也端着一盆子的水来准备打扫柜台。看着宋谦背着包袱快步走过,他对这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小蝶你背着包袱要去哪里啊?”
“再会了。”宋谦头也不回。
“诶,你等一下。”于老大夫在后面追赶。
小林赶忙放下水盆,拦下了于老大夫:“师傅,这到底怎么了?”
“哎呀,清儿一定要辞退她,她这是在负气,这麽晚了她还想去哪里啊?快拦下她!”
小林闻言大吃一惊。望向俯在案首对着帐,完全不为所动的于世清,他狠狠的咬着牙,愤愤的走到于世清面前。
“为什么要辞退小蝶?”
于世清闻言抬起头来好笑的看着他,不等他说话,于老大夫双手并济,就把小林拖走。
“哎呀,现在最重要的是追回小蝶。”
等于老大夫和小林追出来,街上早没了宋谦的影子。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追了出去。
独自走在街道上,宋谦生出一种人走茶凉的悲凉感。
本来于老大夫多疼爱他啊,不仅给高工资,还教他读书写字,给他讲解这个世界的药材的药性,还特许他不必干杂物,可以协助他一起医治病人。
有他的保驾护航,宋谦才能安安心心的调制药物,仔细实验,也小有成果。
现在呢,于世清回来了,他便成了可有可无的。
其实他也看见老大夫对儿子提出反对意见,却没有为他再次请求。
宋谦也心知肚明。他跟于老大夫非亲非故,于世清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御医,还考上过榜眼,可以说是老大夫的骄.傲,再加上儿子常年不在家,每次只小住几日,老大夫当然不能逆着儿子,就怕儿子一生气,更少回家了。
他拿什么跟人家比,他怎么比得过。
宋谦也不是执着在于老大夫的态度上。只是,在于老大夫这里也上班了小二十天,同老大夫、小林也打成一片了,已经习惯这里。
习惯这里的草药味,习惯听老大夫的教诲,习惯小林在旁边一脸羡慕嫉妒恨,却深知自己的资质,为比不上宋谦而愤愤不平的模样,习惯了陪病人聊天让他们忘记痛苦。
这下突然丢了一个这麽好的工作,他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呢?这是一大难题。
当时一时负气跑了出来,被冷风一吹宋谦才稍微冷静下来。
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云城他熟识的人也不多,只能去流芳阁借宿了。
现在夜还不算太深。药堂之类的地方才刚刚打洋,正是流芳阁营业的时候。
宋谦把小包袱塞在了衣服里,装成一个大腹便便的客人,又混进了流芳阁里。
推开贴上来的花姑娘,眼轱辘在堂里四处乱转,终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厮。
宋谦连忙赶上去拦下那小厮。
“等一下,等一下。”
等小厮停了下来,她看清了小厮的容貌正是自己熟识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宋谦?”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由于只有一面之缘,不甚确定,但是他记得宋谦的声音,说是少年太过暧.昧,因为他还出来没有听过那么悦耳的声音,从一个男人的喉咙里发出来,所以一时冲动,甚至还想拉他去......(笑而不语)因此对他的声音尤其记忆深刻。
宋谦看他想起来,连忙道:“劳烦带我去见浅芳姐。”
“嗯。”
这小厮唤了一个挂着狗腿笑的亀奴,把酒水拿给他去上。
宋谦跟在那小厮身后一阵感叹。果然小厮和亀奴酒水不同。小厮只负责端茶递水即可,亀奴又是还会被恶趣味的客人拉上一起上山。
现在这人成了小厮,腰杆都硬了许多。
那小厮带着宋谦来后后院,这里他不能进去,接下来的路,宋谦就得跟着在这后院服侍的婢女了。
坐在浅芳姐的闺房外的偏厅里,宋谦心中忐忑。
失去了药堂里学徒的体面工作,传到村子里去,估计又得被有些村民取笑了。
取笑他不要紧,就怕才硬气了许多的家人受到牵连,又得不顺心了。
所以他还得找一个体面的工作,虽然偶尔去卖个菜方子,在来流芳阁画个新款的旗袍样式,每个月赚个几百两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但是这些会引起怀疑,所以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说到体面的工作,他认识的就是流芳阁和云来云往。
在云来云往当厨娘也不错,但是平时给亲人朋友做做饭,饭后清洁面容的工作就十分的繁琐复杂了。
要是整天待在那样油烟大的地方......
宋谦一巴掌盖在了脸上,眼中流露出犹如垂暮老人一般的绝望。
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在流芳阁工作,这就不好办了。
突然宋谦想起来一个人。
北街最后面的刘姓人家。
话说那一日,是宋谦他大哥受伤的第三天,是宋谦上边的第二天,所以在有在药堂里的时候是男装学徒的打扮,其余时候都是女装的打扮模样。
所以她很狗血的遇到了流氓小瘪三。
当时的宋怀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男人拉往一条小巷子。
街上的人似乎都习惯来这样的场面,熟视无睹的模样,宋怀蝶只呼救了几声了心寒了。
巷子里还有一个男人,这男人高大魁梧,满脸的狂妄,一看就知道是这伙人的老大了。
“大哥,我,我没钱。放了我吧。”
“放心,我们不劫财。”
老大用下流的眼神上下大朗了宋怀蝶一圈,当看到她的上半身的某处时,视线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露出鄙夷的表情。
心惊胆战着一直注意着老大一举一动的宋怀蝶,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本就惊恐之极,她突然怒冲从心中起:尼玛,被劫色还嫌xiong小!士可杀不可辱!
她死命挣扎着,跳脚要去踹那老大。
那老大没有料到宋怀蝶还是一个小辣椒,两个挟持这宋怀蝶的男人反应慢了半拍,老大不慎被踹到了几脚,也没有实实在在的踹到,就是留下了几个泥脚印。
这老大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一把拉过宋怀蝶就把她摔在地上。
摔蒙圈的宋怀蝶扶着头,好半天实现才清晰起来。
定眼一看,就看见了三个一脸坏笑着围过来的男人。
她使劲的摇头,哭得梨花带雨,绝望的往后退。
三个男人笑得嬴荡,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宋怀蝶。
宋怀蝶退无可退,绝望的抱着头瑟瑟发.抖。
突然传来一个呵斥声,然后是追赶和对骂声。
骂的什么宋怀蝶没有听清楚,她抬头看看,巷子里已经没有了那几个男人的影子,她连忙爬起来,跑到街道上。
只看见三个男人跑得飞快的影子,还有一个拿着锯条,瘸了腿在后面追赶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终于因为行动不便和体力不支,累的坐在了地上。
宋怀蝶赶忙上去把他扶了起来,一个劲的道谢。
那男人问了她有没有事,哪里伤着了。宋怀蝶摇着头,看这男人衣裳补丁很多,针脚也不扎实,在这微凉的初春还穿得如此单薄,想必是家里贫寒,每个女人的。
赶忙掏出荷包,就要拿银子感谢他。
但拿出了荷包,她这才发现里面只剩下几个铜板了。今晨出门前娘亲给了一把铜板,在庞斑的小弟看得绵连的肉疼,她大约就知道这钱很多了。但是经过一上午的游玩,吃吃喝喝,她已经花掉了大半。
宋怀蝶面露难色,她果然很有败家子的潜质。
就算是几个铜板,也足够买一匹很扎实但很粗的布,做一身衣裳御寒了。
所以宋怀蝶还是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没想到他摇头拒绝了,接下来还说了让宋怀蝶大吃一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