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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擒贼先擒王!
    没有鼓舞,没有动员,甚至连队形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的乡民们好像疯了一样往外冲,眨眼之间就加入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团之中。

    父母妻儿的加入,让正在艰难苦战的民兵们瞬间变得癫狂起来。

    粗手大脚的婆娘虽然不够温柔,而且经常摔凳撂碗的给男人们脸色看,但那是同体同心的结发之妻啊,她们手里的擀面杖可挡不住辫子兵的砍刀。

    须发花白的老父本就身体孱弱,连躲闪都来不及,一刀下去定然会当场生死。

    还有那些半大不小的娃娃们,若是被敌人砍死了,自己就是个单丁绝户就算是埋进坟里也没有烧纸的后人了,传承了千百年的香火后嗣立刻就要断绝……

    这些个大字不认得几个的民兵根本就不动什么春秋高义,也不大在意甚么朝廷忠义,他们只知道家里的老幼和婆娘全都冲上来了。

    到了这步田地,男人们就必须得死拼,拼不过也要拼。

    因为再后退半步的话,一切的一切都将万劫不复,连一丁点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甚么赏钱,甚么功名,全都去他娘的!

    为了家里的人,男人们就得先死,哪怕是死绝了也无怨无悔在所不惜。

    艰难苦难的民兵们怒吼着仿佛咆哮的野兽,不顾一切的前冲拼杀,就是为了给身后的那些亲人挣出最后的一丝生机。

    正已不能再称之为战斗,而是困兽的最后一搏。

    扑向敌人,胳膊断了也要撞过去。

    腿脚被砍折了,也要不顾一切的抱住敌人,用手指扣用牙齿咬,仿佛一群野兽在搏命撕扯。

    就算是被看到豁开了胸腹,就算是肠子已经流出体外拖在身后,也死死的拽住敌人。

    直至眼下最后一口气依旧挂在敌人的身上,就是为了给那些还在战斗的人创造出一个突刺杀敌的机会……

    战斗已不是白热化,而是超越了临界状态,超越了胜负甚至超越了生死,升华成为另外一种层面上的东西。

    饱含着融入到血脉之中的家庭、亲情等等中华文明积淀了几千年才孕育出的最精华部分……

    猛然冲出来的这几千老幼妇孺本身不具备多少战斗力,但却仿佛一剂注射在垂死之人身上的强心剂,虽然产生了巨大伤亡,却在一瞬间逆转了战斗局面。

    哪怕是付出三个五个甚至更多的生命,也要干掉一个敌人,这已不是战斗而是赌命。

    乡民们仿佛汹涌的潮水,凌厉沉重的砍刀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砍倒一个就会有更多的人涌上来。

    赖慕布很清楚的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泥潭,这个泥潭里不是淤泥而是血肉,用血肉和生命形成的巨大泥潭。

    当死亡都不能阻止对手的时候,无论多么精锐的士兵都会感到无力。

    尤其是面对不顾一切往上冲的乡民,自身的士气就会受到沉重打击,而对方却士气爆棚比凶猛的野兽还要狂野比可怕的厉鬼还要恐怖。

    近卫亲军虽然至精至锐,终究是血肉之躯,而且数量上居于绝对的劣势,随着精锐的亲卫被乡亲和民兵们用生命一个又一个活活“磨”死,自身的数量已渐渐不能维持,胜利的天平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必须撤退,不论是为了重整还是为了自保,都必须撤退!

    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就算是精锐的亲卫战兵也会整体崩溃。

    经验丰富的赖慕布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以最果断决绝的态度下达了脱离战斗的命令。

    这些乡民虽然疯狂,拼着大量的伤亡可以挡住精锐亲卫的攻击,但大清的勇士们要是想走的话,他们拦不住,赖慕布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把握。

    及时的下令脱离战斗,可以让对手的战斗热情和疯狂意志稍微冷却一下,这显然是一个非常恰当的命令,但却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赖慕布暴露了。

    暴露了最高指挥官的身份,让秦昊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位置。

    秦昊指着几十步之外的赖慕布高声大叫:“干掉他!”

    干掉敌方的最高指挥人员无疑是结束战斗取得胜利的捷径。

    秦昊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赖慕布的身份,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清军中的高级指挥角色,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但已经狂化如同兽人一般的民兵们却没有跟上来,反而是那些巡河兵在第一时间领会到了秦昊的战术意图。

    这些老兵油子们战斗力乏善可陈,战斗意志更是提不起来,但对于战场是细微变化却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能力。

    这种人,打仗并怎么在行,真正擅长的是观望风向。

    打顺风仗的时候,这些士兵肯定比谁冲的都快,斩获最多功劳也最大。

    一旦战事不利,就会一哄而散以最快的速度跑路保命,至于是不是会引发整体溃败根本就不在考量范围之内。

    见机不利马上撤退,相当的果断,这是战阵指挥应有的基本素养,但赖慕布太果断了,他撤退的太快了一点儿。

    最先撤退的赖慕布动作太快,跟随在他身边的之后少数十几个亲卫战兵和一群奴兵。

    统帅和战斗部脱节了。

    虽然脱节的程度并不算很严重,但却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秦昊率众横在中间,让赖慕布无法归队,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只能沿着河道朝侧翼奔逃。

    河道两岸的农田本最适合战马奔驰,但一场洪水过后,农田已成了满是淤泥的泽国地带。

    狂奔的战马毫无悬念的陷在一个烂泥坑中拔不出腿脚,赖慕布只能极是狼狈的踩着烂泥继续奔逃。

    秦昊很熟悉村口的地形,知道各处的深浅,只踩着淤泥很浅的路梗,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追上了赖慕布。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赖慕布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用明显带着恐惧强调的嗓音厉声高呼:“拉住,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过来……”

    十几个亲兵和一群奴兵大多和他一样,都陷在泥地里出不来,只能勉强抵挡了几下就被各个击破。

    当秦昊带着巡河兵冲过来的时候,心中恐惧到了极点的赖慕布挥舞着刀子呼呼的虚砍着,试图阻拦众人,早被秦昊一枪狠狠的戳在胸口。

    精良的铠甲抵消了长枪的大部分力道,从手感上可以判断得出,应该是戳断了他的几根肋骨,却没有形成致命的贯穿伤害。

    唯恐秦昊再刺,已是穷途末路的赖慕布丢掉佩刀,双手紧紧握住枪套部位,好像拔河一样挣扎拖拽着。

    顺势用力往下一按,赖慕布的身体立刻沉了下去,自身的体重加上秦昊的力量,直接趴倒在烂泥里,一时起不来。

    眼看着几个巡河兵提着带血的刀从侧面绕了过来,赖慕布从来都没有怕成这个样子过,赶紧放声高喊:“我投降,我投降了……”

    降了?这个时候才投降显然为时已晚。

    巡河兵们毫不理会高喊投降的赖慕布,踩着越来越松软的烂泥艰难走过来,提刀就剁……

    “我是大清国皇室!”

    “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