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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还得人家乐意不是
    李三走了。

    秋来了。

    纷纷落叶飞舞。

    江南在这半年里,迎来了近五十年来少有的大变动。

    景熙起先因为沐堇一被劫持,所以对江南众多官员和世家按兵不动。

    随着熙字营的日渐壮大,他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抄没世家二十一个,上奏朝廷查办、停职、羁押、问罪的官员共计四百一十六个。

    其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官。

    一个月内,景熙被行刺几十次,镇压五次大规模由四大世家一手操办的民变。

    熙字营官兵战死近万余人。

    众多书社相结合, 游街示众。

    店铺、商街停的停,整个江南的商路就像是突然中断,周边各省府县的官员没日没夜的跑到景熙的跟前打擂台。

    江南水道最南边的众多村落已被屠尽。

    一时间轰动朝野。

    大理寺、都察院、御史司众多官员联名上折子弹劾景熙,却都被乾阳皇帝给按压了下来。

    以左阙为首的文渊阁众臣常常连办三三夜的公事,不容片刻停歇。

    时近中秋,宝华殿内,乾阳皇帝盘腿坐在龙榻之上。

    一只手捏着眉间,袅袅青烟从铜兽的嘴中冒出掠过他的身前。

    左阙、左砚和太子云子嬴纷纷坐在台阶之下。

    户部尚书左砚乃是左阙的亲弟弟,两人相差十几岁,相貌上并没有太大的相似之处。

    “陛下,第二批从江南运来的银两已经落实到国库,这是目录,请陛下审阅。”

    乾阳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身边的大太监覃思取来双手捧着。

    云恭使劲的睁开眼皮又眯起来一行行的看着。

    “这数量竟如此之多,比第一批的还要多上一倍?!”

    看着云恭将目录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左砚拱手道:“陛下,江南自古都是富庶之地,这些氏族豪绅盘根错节,手上的生意只怕四国皆有,这些钱,只怕还是九牛一毛呢。”

    乾阳皇帝云恭接过覃思递过来的湿手帕擦着脸冷哼道:“去年,幽州发大水,让他们捐点钱,一个个跟要杀了他们似的,国家就养着他们这群土鸡瓦狗之辈!”

    左眼长着一张很是纤瘦的脸,两腮没有一点赘肉,月牙胡被打理的很是整洁。

    只见他捻着胡须笑道:“现在不是被景将军都给收拾干净了嘛,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呵~”乾阳冷着脸道:“查办的官员近半千之多,要不是朕下密旨让景熙稍稍注意一些,只怕江南的官员能剩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让朕怎么高心起来?!”

    左阙出言道:“咱们南国边境这些年动荡不已,陛下日夜操劳,难免让底下的臣子生出侥幸心理,有的人不想贪,可见到人人都贪,而就他不贪,只怕连官都做不下去喽~”

    乾阳哼哧两声:“你这老狐狸,哪朕也让人查查你的文渊阁?”

    左阙摊手道:“文渊阁乃是陛下一手操办,臣不过是个被安排过去领个头的罢了,不过我们这些人可都手无缚鸡之力,可经不住景将军折腾。”

    闻言,乾阳有了笑脸,他将视线放到太子云子嬴身上,见他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开口问道:“太子?”

    云子嬴回过身来,作揖道:“父皇,有何事要吩咐儿臣?”

    乾阳擦着手上的汗水:“前些日,你给朕上的折子,朕看了,你觉得景熙在江南杀心太重,有失朝廷的忠恕之道,正好今个朝廷的两位重臣都在,一起议一议吧。”

    “喏~”

    左阙吼吼笑道:“太子一向和景将军关系要好,怎么也上折子弹劾?”

    “左阁老言重了,我虽和景熙自幼相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有丝毫的含糊,再了,我并没有弹劾景熙,只是觉得朝廷不能以此事嘉奖于他。”

    “相反,还要避重就轻的处罚他,以安民心。”

    乾阳:“嗯~太子能处处为国家着想,朕心甚慰,行了,你俩也别拘着了,有什么话就。”

    “咳咳,左砚,你先吧。”

    左砚捻着胡须,眼角下移缓缓的道:“臣以为,这些人该杀,我们不在江南,不知道其中深浅,这些人在朝中只怕也有相当的关系。”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联名弹劾景将军。”

    左阙接过话头道:“对,这些人就是南国的蛀虫,要是再放任下去,只怕不亚于二十万雄兵,景将军杀伐果断,而且丝毫不担心朝中与其的关系网,很有魄力。”

    “你这老狐狸,有朕在这里给他撑腰,谁还能反了不成?”

    左阙笑道:“那是自然,要没有陛下给他的密旨,他也不敢这么大干。”

    听到这里,云子嬴便不再做声,而左砚恰到好处的道:“陛下,臣以为,太子之所虑,也是紧要,弦太紧也很容易崩坏,还请陛下,下一道明旨,让景将军稍加安抚才是。”

    乾阳摩挲着手中的碧玉手串思忖再三道:“不~”

    堂下左阙和左砚纷纷对视一眼,论在朝的百官,数他兄弟俩最受器重,一是因为两人能力非凡,不是常人所能追赶,而是因为,左家是当年第一个拥护云家成为九五之尊的家族。

    其中的历史,非三言两语所能勾勒。

    所以君臣之间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这兄弟俩是多少能猜出乾阳心中的打算。

    一个皇帝,所要考虑周全的事情太多了,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刚刚及冠的太子云子嬴,兴许是只猜到邻一层。

    而他忘记了,江南还有一个安南王。

    他对自己这个叔叔的印象很是模糊,只记得他不苟言笑,先皇在世时,自己这位叔叔就被人成为冷面王。

    当年安南王被安置在江南之时,太子云子嬴才五岁。

    这些年,他也听过,当年的夺嫡之争,有多么凶险,只不过这一直都是乾阳皇帝的禁忌。

    朝中还有不少老臣,还是当年的参与者,左阙当时就是丞相,现在还是丞相。

    云子嬴当然也希望,他继位以后,左阙还是丞相。

    久久的沉默后,一旁微曲着身子的覃思开口道:“陛下,太医院的找太医奉旨前来请脉,您看......”

    “忙了这一阵,朕就给忘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有关景熙在江南的事宜,文渊阁就负责跟进吧,估摸着这几就该完事了。”

    “喏,陛下,您这身子?”

    “哦,不打紧,兴许是最近睡得少了,有些冒冷汗,”乾阳俏皮的笑道:“反正比你这个老狐狸身子骨硬朗就是了。”

    “哦吼吼~”左阙捻着胡须道,“老臣还想着再当一任丞相呢~”

    “那你得多活个几十年,还得人家乐意不是?”

    乾阳冲着儿子挑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