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帮凶

    八十九先约（上）

    “……宋亦珂费这么大劲，还拖着个老陈要往市区里去找涂思遥的麻烦，要是有‘内应’的话，照理来说不应该不管不顾地往城海那么大个临检口钻——更何况最近兄弟单位配合咱们抽查的阵仗可不小，宋亦珂不至于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嘶——老陈窝在后备箱里托杨谦把人放过路口是想探探这小宋保安到底想干嘛，那姓宋的是什么打算？不怕被发现？”

    顾形轻磕出烟盒里的最后一颗烟，慢悠悠地别在耳朵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肖乐天扯了几句半，转头循着身后的响动往小会议室门口了了一眼，扬起下颏虚虚地往捏着手机掀开门板的江陌身上一点，招手示意抱了个笔记本顺势一道挤进来的小米录去把刚抱回来的线索投上屏幕，视线兜了一圈儿，眼瞧着凑到投影仪跟前准备搭手帮忙干活的江陌拽开凳子落座：“交警支队那边怎么说？”

    江陌皱着眉头耸了下肩膀：“说什么还需要内部确认，整体评估一下情况什么的，明确明确事件的严重程度，毕竟挖心案事关重大，宋怡葶好歹也是个正经公职人员……”

    顾形抬起眉毛呵笑了一声，并不意外地点了点脑袋：“这套磕有点儿耳熟啊，王嘉皓可说不出来，他领导说的吧——谁接的电话？”

    “不知道啊，把王嘉皓手机抢走就开始跟我打官腔。王嘉皓后来偷偷摸摸跟我说，好像宋怡葶今年年底要跟他们副支的儿子办婚礼，这事儿闹大了，怕对他们副支有影响……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人送到咱们这儿呢……”江陌摇头，压撇下嘴角有点儿无语，“师父，要不你亲自上？还是找老高去？”

    肖乐天仰着脑袋下巴嗑听得正热闹，脑子里面慢半拍地琢磨到一半，忽然瞪圆了眼睛：“那不是邹哥女神？合着都要结婚了——”

    “他们副支，来年支队一把手退了可就是他转正……”顾形嘶了口气，一言难尽地摆手一搪，“最起码宋亦珂躲监控躲这么溜的原因找到了，我上赶着给人上眼药啊？这种缺德事得老高去——宋怡葶参与到什么程度，打听出来了吗？”

    “这捯了两手的消息不一定全准啊，不过听那个意思，宋怡葶应该确实不清楚这个挖心案到底是具体什么时候打算报复到谁头上的。”江陌掀起眼皮看向又开始跟连接线较劲的小米录，架着胳膊探了根指头过去帮忙托住，转头点了点投影仪，小声提醒：“你忙你的。”

    “宋怡葶出身是缙柏县宋家村，和宋亦珂有没有什么往来关系暂时还不清楚，但是履历可查，跟宋晚晚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校，可能关系比较亲近。挖心案的情况她大概知情，据说是仅限于把路面监控的情况和各个交通岗的执勤安排偷偷发给宋亦珂，不过薛一恋被捕，宋亦珂嫌疑彻底坐实之后，俩人也没什么机会再联系。但是吧……再怎么说，也是涉及到重大原则问题了，估计他们交警支队也知道这事儿根本糊弄不过去，也就是拖一拖时间先确保能把他们副支择清楚，然后撇出去——要不然也不至于半个小时就把先前缺一段少一段的路面监控给咱们找补全了，纯是知道自己理亏心虚。”

    顾形攥了攥手边的烟盒，摘下耳朵上的烟衔在嘴角又拿下去，抬手冲着小米录打了个响指过去：“刚说到哪儿了，继续。”

    “啊？哦哦……”小米录撅在桌沿旁边猛地站直了身板，又狂点了两下脑袋弯腰下去，拖着鼠标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赧然地冲着江陌皱了下鼻子：“……刚说到哪儿？”

    江陌抬了下眉毛：“说到过城海那个检查岗之后。”

    “哦对……宋亦珂这台套牌车过城海检查岗沿城海大道开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在城海立交桥附近沿着匝道拐下去了，再被路面监控抓拍到的路段，就是外城环线这里——从财经大学校区南侧拐进来，然后绕着学校和周边商住区，停在了学校小东门这侧，一直到涂思遥赶过来上车。”小米录拖着鼠标大致圈在了市区的交通图，把套牌车推定的行进路线歪歪扭扭地手动画出了个大概的轮廓：“应该是从这一块穿过去的，原来跑马场体育场，拆了说要起楼盘，富安兴城的地儿，晾在这了。周边基本没什么备案的监控。”

    肖乐天托腮紧盯着投影的屏幕，余光觑见他师姐的撇嘴示意，呆了两秒，恍然拔直身板插了一嘴正经：“涂思遥上车前后的监控我们查得七七八八，米录，旁边那个文件夹——当时小东门附近那个路口就近停了三四台车，涂思遥很明显是有意略过了其他的车辆，直接奔着宋亦珂那个套牌车过去的，感觉像是提前沟通过，有约在先。”

    “不过……”小米录抬头，攥着鼠标悄默声地把手举起来，“车往城郊方向折返之后，在康关大道沿线附近，套牌车靠路边停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然后在下一个路段的路面监控里，原先坐在副驾驶上的涂思遥就不见了……看着像是躺在了后排座位，但是——清晰度有限，不敢确定。”

    “人在后排座位上躺着呢，没让他半道扔下去。”顾形倾身上前，眯着眼睛找了个视线最清晰的焦距，转而勾手示意着小米录把视频画面稍微倒回去，屈指叩了叩桌面画面暂停：“吵起来了啊。”

    “真吵假吵？”江陌歪着脑袋上下左右地端详，持怀疑态度地挑了下眉：“要是没有宋怡葶的事儿摆在前面，还有可能是真闹出点儿什么矛盾出来，但是……刻意在监控拍得到的地方吵得这么热火朝天……别是故意吵给我们看的。”

    顾形未置肯否，揣着胳膊想了一会儿，“……这车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什么位置？”

    “康关大道过房外村的这条土道。”小米录停下视频监控，又转头把路面交通的地图扯出来，“从这条路往西南，大概就是宋亦珂住的位置附近，但是管片儿那边好像没有见到过这台车折返回去。”

    “正好，黄星骏和林宇还在郊区，我就近把他俩弄过去，米录，这个大概的位置，发到林宇手机……”

    顾形栽歪着身子掏了掏兜，将将把手机从口袋里抠出来，小会议室虚掩的门板就被风风火火地推掀一撞，“铿楞铿楞”地响个不停。

    “吓我一跳——”顾形猛一激灵，“腾”地扭头看向黑眼圈都快耷拉在鞋面的祝思来，“祖宗，怎么了？”

    祝思来嗓子哑得像从砂纸上磨了几个来回，扬手就把报告文件朝着顾形扔过去。

    “陈锐失踪位置的取证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