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当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时，人们会立刻露出獠牙。原本不属于邪恶的人一染上恶，便开始寻求理由。

    他们为了和自己的另一面保持一致，会把整个世界颠倒过来。

    他们到昨天为止还称赞很沉着的人，将被解释成高傲自大；头脑聪明、颇受尊敬的人，将被说是看不起成绩不好的同学；活泼外向的人，则被扭曲成聒噪、得意忘形。他们挥舞正义之剑，制裁颠倒世界中的恶人。

    他们无法凭一己之力肯定自我，故而成群结党，大谈别人的罪孽有多深重，有如众所皆知的事实，藉以培养出正义感。

    原本微不足道的小小不满，因此越长越大。

    他们在那个封闭世界中，时时刻刻惧怕着有可能轮到自己，因此在自己沦为下一个受害者之前，必须先寻找代罪羔羊。

    于是，这成为一个没完没了的循环。牺牲他人尊严换来的友谊，有什么意义可言？

    “升上国中之后……还是会变成这样吗？”鹤见留美颤抖的话音中夹杂哽咽。

    26　“嗯。”比企谷八幡淡然道：“然后，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智者。”

    “我不想这样……”鹤见留美轻声道。

    比企谷沉默了。

    ……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平冢静看顾的咖哩中，马铃薯看起来炖煮得相当入味，饭锅里的白饭也煮得香喷喷。

    烹饪区的附近有木制餐桌和一对长椅，众人盛好各自的餐点后陆续就座。

    首先是雪乃，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最靠边的位子，团子自然而然坐到她旁边，然后是霞之丘诗羽。

    最后的结果是，雪乃，团子，三浦，霞之丘诗羽，比企谷小町，米特奥拉，平冢静，这些人坐一边。

    琪亚娜，洛尘，比企谷八幡，户冢彩加，叶山，这些人坐一边。

    “好像在吃营养午餐。”彩加道。

    “而且餐点同样是咖哩。”比企谷八幡果断接话。

    由于他们靠得比平时近，比企谷八幡不禁心生动摇，因而回应得非常坦率。

    “男生真喜欢吃咖哩。每次看到菜单上出现咖哩，就变得超兴奋。”

    团子也开始回忆起过去。男生对营养午餐出现咖哩感到兴奋这点，不论在哪间国小或国中似乎都一样。

    “没错没错，负责打饭的学生弄翻整锅咖哩时，还会被大家骂得很惨。”彩加道。

    “然后啊，那个人被全班炮轰，只好穿着被咖哩弄脏的白衣，去其他班级要多出来的咖哩。但其他班级当然不高兴咖哩被分走，所以也把他骂得很难听，那家伙后来受不了，还在走廊上哭出来。”

    “不过最惨的在后头，那件白衣上的咖哩洗不掉，交给下一个学生时，被笑说‘他的白衣上都是咖哩味’，因而得到‘咖喱味’这个绰号。”比企谷八幡淡然道。

    “说的这么详细，你的亲身经历？”洛尘笑道。

    “那件衣服上的咖哩真的洗不掉，快把小町累死了……”小町不满的看着比企谷八幡。

    现场所有人纷纷对比企谷八幡表示同情。比惨，他从未败北。

    “没办法啊，男生都喜欢吃咖哩，所以才会那么杀气腾腾。”叶山轻咳一声，说笑道。

    不算大的水壶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颤动，随后，刺耳的汽笛声响起。

    琪亚娜立刻起身，拿出茶包泡茉莉花茶。

    琪亚娜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就算是三浦，对上此时乖巧的琪亚娜，也没法像平时那样不当回事，而是很礼貌的说谢谢。

    夜晚的高原本来就有点凉，当小学生逐渐散去、四周静下来后，寒意更是明显。

    树梢沙沙摇曳，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现在即将进入小学生的就寝时间，不过大家跟朋友聚在一起，当然不可能乖乖入睡。

    他们一定会玩起枕头战，并且在床上吃点心、聊通宵。

    不过，还是有些学生早早就寝。打不进那些圈子的人，会尽可能早点入睡。

    比企谷八幡觉得，不单纯是因为孤独实在很难受，还出于自身的关怀，希望其他小孩不需顾虑自己，把自己当成空气，尽情享受美好的夜晚，虽然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就是了。

    叶山‘咚’一声放下纸杯，微笑道：“他们大概像毕业旅行的晚上一样，聚在一起聊天吧。”

    他的语气宛如在回忆过去。高中生还不到去毕业旅行的时候，那是二年级第二学期的行程。

    “她会不会有事呢……”米特奥拉喃喃道。

    她说的，自然是鹤见留美。

    大家也察觉到她被同学孤立，那么明显的事实，任何人看了都知道。

    平静静平静的侧脸在树荫下微微发亮，灰白色的烟雾向上攀升。

    她稍微吸一口烟，改为跷起另一只脚，烟雾跟着晃动：“嗯……你们在担心什么事？”

    听老师这么问，叶山回答：“有个学生被其他同学排挤……”

    “是啊，好可怜哦！”三浦附和叶山的话。

    “叶山，你错了。你不了解真正的问题在哪里。先不论她独来独往这件事，现在的问题在于她是受到恶意排挤。”比企谷八幡淡然道。

    这两个家伙，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而且，排挤人什么的，三浦也不是没做过，竟然还在这猫哭耗子……比企谷八幡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你说哪里有错？”三浦皱眉，瞪着比企谷八幡。

    “有些人是因为喜欢才自己一个人，有些人则非如此……是这个意思吗？”叶山思索道。

    幸好，这个是个讲道理的。

    “嗯，差不多。”比企谷八幡点了点头。

    在坐的众人中，只有比企谷八幡和她交流过，了解的也最多。

    “那么，你们想怎么做？”平冢静一问，大家都陷入沉默。

    洛尘微微皱眉，解决一两个没问题。可多了呢？这种社会问题，目前根本没办法。不止是他没辙，很多人对于这种情况，只能发出声音。

    比如看着电视上关于战争或贫困的纪录片，嘴巴上说些‘好可怜’、‘他们过得真辛苦’、‘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之类的话。

    大家只会做做表面工夫，毕竟捐款什么的，有时候只能给一些人买包，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到苦主的手上。这就是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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