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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紫衣女孟尝,白衣陶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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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郭破虏心下微微一沉,心知那个方姓女子多半已经遭难了。

    他先前听萧正清说起,有江湖侠客替楚家讨回公道,但最后还是功败垂成。想必,替楚家讨回公道的江湖侠客,便是眼前这个陶姓青年和那个没有回来的方姓女子。

    就在郭破虏暗自思忖之时,楚小妹已从吊锅中盛出一碗汤,端去送给陶姓青年。

    只见那陶姓青年仍自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道:“紫霞,都是我无用,是我害了你。”又道:“天下豪富之人,多是无良之辈,若陶某有出头之日,定然不放过一个……”

    楚小妹递上手中那碗汤,说道:“陶叔叔,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陶姓青年稍稍缓过心神,接过楚小妹手中的汤,面上浮起一丝欣慰,说道:“小妹有心了。”喝了一口,他忽然面色一变,急切问道:“小妹,这汤里面的狗肉是从哪里来的?”

    楚小妹一指身后不远处的郭破虏,说道:“是那位大哥哥弄来的。”转而又道:“方才我去庙前擦石头,宋家的人又放恶狗来咬我,大哥哥一下就把恶狗打死了。”

    陶姓青年闻言,登时浑身一震,立即转头看向郭破虏。他刚才一直处于失神状态,心中惦念着爱妻,浑然忘记了周遭,竟没注意到草棚中多了一个人。打量了郭破虏一眼,见郭破虏一身阳刚正气,他不由得心生好感,当即拱手道:“在下陶寒亭,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郭破虏还礼道:“在下郭破虏,高姓大名不敢当。”

    听到“破虏”二字,陶寒亭也如萧正清一般,再次浑身一震。要知道,于天下间所有的汉人而言,蒙古鞑子就是最大的胡虏,这“破虏”二字要破除的胡虏,自然也是蒙古鞑子。郭破虏小小年纪,居然顶着这么一个名字,在蒙古鞑子的辖区内行走,单是这份胆识就值得令人钦佩。诧异了一瞬,陶寒亭再次拱手道:“郭兄弟志向高远,实在是我辈中人的楷模。”

    “陶兄谬赞了。”

    郭破虏逊谢了一句,接着问道:“陶兄,你为何会搞成这个样子?”

    陶寒亭轻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内人方紫霞均是临安人士,在当地也算略有薄名。吾妻紫霞昔日游侠江湖,接济民生,惩恶除寇,得了个女孟尝的绰号。在下的祖上为断狱之官,清廉数代,人人称颂。是以,在下自小就立下为民立命之愿,欲效仿先祖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只可惜,奸臣当道,科举糜烂,因在下不曾向上官使好银钱,是以一直屡试不中。此次我夫妇前来洛阳看望恩师,不想却遇到宋家仗势欺人,迫死人命……”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顿语气,接着又道:“姓宋的手眼通天,在蒙古军中买了官衔,又结交蒙古官吏,我们汉人如果告他,只会自讨苦吃。是以,我夫妇自也不需再遵循常理。我们得知此事之时,楚四哥已然在狱中被刑讯致死,楚四嫂和楚小二也枉死在北帝庙前,楚家只留了楚小妹一人,我夫妇二人当天便夜闯南天别院,势要取宋南天的脑袋以谢黎民。”

    “但是,当我夫妇二人闯入南天别院之后,才知道宋家的权势有多可怕。宋南天那老狗,竟可以调动蒙古贪狼军中的顶级好手前来护卫。原来,那老狗为了攀附权贵,竟然厚着脸皮拜了蒙古丞相伯颜为干爹,这才得到了滔天权势。我夫妇二人技不如人,栽在宋府之中,在下侥幸逃出,内人紫霞却被擒住了。如今寒亭不良于行,内人却需得速速搭救,我恩师梁师道为人最是正直,且在洛阳一代颇有名望,就算是蒙古人也不敢小视,若是他代为说话……”

    他后话还没说完,草棚外忽然进来一个书童装扮的小青年,问道:“陶相公可在此间?”

    陶寒亭向那小青年看去,应道:“在下便是陶寒亭,不知兄台找在下有何事?”

    那小青年道:“见过陶相公,小人是梁师的书童,梁师命小人给相公送来一封信。”

    说着,便取出一封信,递给陶寒亭。

    陶寒亭接过信,拆开一看,信笺上只有一个“忍”字。

    看到这个字,他顿时神色一怔,又问:“恩师可还有什么话带给我?”

    那小书童道:“有的。梁师说,此次陶相公伉俪来洛阳探望他,而你们做的又是守正除奸之事,此事他于公干私都该出手相助。只不过,陶相公你初来洛阳,有许多事并不知情,宋家实在太过显赫,宋南天的干爹又是蒙古丞相伯颜,如今你得罪了此人,须得谨记一个忍字。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梁师特地命小人送来这个字,便是希望你能明白他的苦心。”

    闻得此言,陶寒亭如遭雷击,一脸凄然道:“恩师他真是这么说的?”

    那小书童道:“是,梁师还说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呵……呵呵……”

    陶寒亭惨笑道:“恩师他自是退得忍得,如今吾妻落在宋家手里,却叫我陶寒亭退向哪里?”

    郭破虏适时开口道:“陶兄,以我之见,你这个恩师,不过是个明哲保身的鼠辈罢了,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说到底还不是胆小怕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求他?”

    闻得此言,那小书童顿时一脸不忿,狠狠地瞪着郭破虏,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妄议梁师?你可知道,梁师乃是海内有名的大儒,更是儒家圣人朱子的得意门生,就连蒙古人也要给梁师几分薄面,你如此妄议梁师,当真是大逆不道,其罪不小。”

    郭破虏冷笑道:“听你方才所言,就连蒙古鞑子都要给他梁师道几分面子,他出面说几句话又算什么大事?可他偏偏袖手旁观,还写信来劝陶兄忍辱负重,这算哪门子老师?”语气稍稍一顿,接着又道:“嘿嘿,圣人朱子,据我所知,朱熹那个老匹夫提倡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之说,自己却去勾搭尼姑暗行龌龊,被人揭发了又上书向皇帝请罪。这样其身不正的老匹夫,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简直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典范。这样的人也配称圣人?这样的人也配和孔孟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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