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一张喉咙,冰凉可口的可乐,就源源不断地流进了瑞雪喉咙。
“爽!”瑞雪闭着眼,伸伸懒腰。
“爽呆啦,呃莎莎,你去让司机也进来休息,赶了这么远,人家也累坏啦。”
莎莎就连蹦带跳的出去了,一会儿,带回了司机。瑞雪坐正身子,从半眯的眼缝间瞅着他。
半大小子司机一气喝了三罐可乐,吁口长气,伸起颈脖子,东瞅瞅西瞧瞧。
“这烂摊坡还不错耶!像星级宾馆。呃妹儿,要呆多久哟?”
莎莎瞟他一眼:“包车,忙什么忙?歇一夜,明天走。”,司机讶然,一下号叫起来:“明天?你包车时没说。半夜我要交班的,把下半夜的板板钱都找了,人家要骂我的。”
“嚎什么嚎?”
莎莎瞪瞪他:“一点不懂礼貌!我和我姐是来办正经事的,自个儿憋闷着。”
“呃美女,我为什么要自个儿憋闷着?难道有意见不能提?”
司机气得挪挪屁股墩,单手支在膝盖上,歪歪头:“下半夜要交班呀,你当初怎么不说清楚?”
“忘了!”
莎莎得意的晃荡着头,一面呷一口可乐。
“本小姐忘啦,怎么办嘛?”,瑞雪索性闭上眼睛,不动声色的听着。
上午,她一给莎莎打手机,莎莎就闻风而至。匆匆吃完饭,二人跑出大门,迎面就停着这辆的士。
一个也就十八九岁的小司机,抱着胳膊肘儿半倚在车门上等客。
见二女孩儿走来,忙拉开后车门,一躬身:“美女们,请!”。瑞雪迟疑不决的瞟瞟莎莎:“打的?二百里路哟?”,莎莎却把她往里一推:“包车,上吧。”
被半推半挤进了后车座位的瑞雪,心头直犯嘀咕,又不好明说。
莎莎哈哈哈一笑:“姐,一接到你的手机,我就包了这辆的士,这样快一些。”
嘎!咕咕!的的!的士一拐弯,慢慢驰上了弯路。一上正公路,油门一踩,风驰电掣般朝前窜去。
窜了一阵,小司机就拧开了音响。
“怎么隐藏我的悲伤/失去你的地方/你的发香散的匆忙/我已经跟不上/闭上眼睛还能看见/你离去的痕迹/在月光下一直找寻那想念的身影/如果说分手是苦痛的起点/”
车厢里立刻荡起周杰伦的《轨迹》。
“我不听这个,放《青花瓷》!”
莎莎将胳膊肘儿插进瑞雪的右臂弯,命令似踢踢前面的椅背:“听见没有?”,小司机手一伸,“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朋友?哥们儿?”
瑞雪手指头碰碰她:“多少钱?”
莎莎凑近她耳朵:“临时叫的,来回不放空,中间等我们,共五百大洋。”
瑞雪咧咧嘴,到底老爸老妈有钱,大手大脚的。
“姐,瞧。”莎莎得意拉开小拎包,厚厚一迭百元大钞露在她眼前:“够我们二人花的。”,瑞雪瞅瞅这差不多一万块的现金,忍不住低声说:“我喊的你,该我拿钱。”
莎莎咝咝咝地拉上银白色拉链,撅着小嘴巴。
“姐,谁跟谁呀?你是我的姐姐呀,正宗的姐姐哟。不花我的,难道花你的?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工作的。”
瑞雪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又是没工作?
唉,怎么都拿这说事儿啊?
瑞雪忽然想起老妈姐姐的大女儿,三十出头的表姐还没对上像,竟弄得几近成了“人民公敌”。
不但她老妈隔三岔五跑来找老妈老爸,神色激动唾沫飞溅地拍打着肥肥的双手号叫,而且还动员老妈老爸一起加入了找人和说服的行例。
更滑稽的是,给不常回家的瑞雪接二连三写信。
叮嘱表妹一发现年龄在四十以内,身高一米八,有铁饭碗,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好,能做家务事和顾家的男士,立刻报告和给大家说。
当然,前提是,对方必须单身……
工作啊工作,这事儿办完后,立刻到人才市场上去看看。
再说,呆在家里近一个月啦,兜兜里都快空啦。毕业了,还真不好找老爸老妈要钱呢?瑞雪暗暗想,再瞧瞧莎莎。
莎莎正闭着眼睛,斜靠在自已身上,跟着音乐哼哼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芭蕉帘外雨声急/青花瓷里容颜旧/”
瑞雪想起了那个雪莱。
真要是当初上了他的当,嗬嗬,精彩了,莎莎该怎样称自已?
突然间又想到冷静。这个小学妹是那样迷恋着瑞星,焉知瑞星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瞧瞧这甜腻可人天真烂漫的莎莎,再看看端庄秀丽大家闺秀的冷静,瑞星会选择谁?
二女孩儿谁输谁赢?瑞雪几乎不用猜测,一定莎莎!
她忽然有点替冷静打抱不平: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能简单类比吗?……
“即然来了,就好好坐着。瞧你猴样?”莎莎快乐地呷着可乐,双脚轮番踢出:“又不少你银子?呃,你是哪儿人呀?”
小司机没理她,而掏出手机,坐到窗口,唠唠叨叨。
“胖子,晚上回不来啦。我在烂摊坡。包车,没法!下半夜的板板钱?算我的算我的。知道,还有加油费。多久?又涨啦?妈的,一下提了五毛,快破十元大关。这是拦路抢劫啊。什么?二个美女,我艳福不浅?唉,开啥玩笑哦。”
“对啦姐姐,我们到烂摊坡干啥来呢?”
莎莎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小嘴唇上被可乐浸渍得深红,像抹了口红。
瑞雪这时心头才格登一下:是啊,我们到烂摊坡干啥来呢?真实目的告不告诉她呢?老爸没提,她也真一直没想过。
老爸一再吩咐,不能对老妈和瑞星说,有他的道理。
可现在,瑞雪忽然发觉自已和老爸都挺好笑,即然要隐瞒,又何必带着莎莎?
嗵嗵嗵!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人都坐好,盯住半掩的房门。人影一现,满面笑容的黄干事推门进来:“瑞小姐,你好哟!”
那天,送走瑞兆先生父女后,他发现隔房表哥一直若有所思,心神不定。
几乎大他一轮的表哥,原本不过是一介普通农民。可这个农民自幼心眼儿活络,会办事和来事儿。
大约在他二十岁时,也就是黄干事还在拖着鼻涕上山砍柴,一辆平时少见的军用吉普车,在当时的山道,今天的古街上,因颠簸翻了车。
扛着猎枪的表哥恰巧路过这儿。
只见吉普四只车轮朝天,里面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表哥立刻上前,拖出了里面的司机和一老一少。表哥把三人扶到山道旁,靠着一身牛力气,居然一个人将吉普重新翻转过来。
车子本无大损,那三人歇一阵后,又重新坐进了吉普。
开动时,表哥把自已枪尖上挑着三只野鸡,扔进了车里。
“客人,山村野味有营养,清炖了,补补。”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紧紧地拉着他的右手。
“汉子,姓什名谁?住哪儿?今天多亏了你,谢谢!谢谢!”,“我就是烂摊坡村的,我叫黄万才。客人,这山道坎坷,你们慢慢开,不要再翻了哟。”
几天后,村委会主任满面笑容的找到了他。
“万才,派你到县府送封信,去哟?”
山村农民一蹦老高:“我去我去。”
二十年前的烂摊坡名符其实,满山的翠绿成了阻塞村民们与外界的天然隔离带。到县府送信,以前都是村委会的专职邮递员,也就是村委会主任自已的美差。
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
就这样,山村农民黄万才,第一次在县政府见到了自已的父母官,当时的县委屈书记。
也就是拉着他双手,问他姓什名谁的中年汉子……隔房表哥的腾达之路并不神秘,后来,外面对此传说得奇上加奇,像一部玄幻小说。
其实,黄干事知道,那些都不过是猜测加故弄玄乎。
因为发迹后的隔房表哥,曾对他讲过实话。
“当时,我伸头往车里一看,好家伙,三个男人,,一个套手套,一个拎黑皮包,一个戴眼镜。我一看就知道准是下乡视察的干部。要不,谁救哇?还白白搭上三只野味?”
表哥表弟,自幼感情很好。
虽然差着一辈,却无话不谈。
在表哥的着力培养提携之下,以前的拖鼻涕小屁孩,成了今天的镇政府干事。踏进官场的黄干事,眼前混混沌沌却又豁然开朗。
在隔房表哥的言传身教和一一指点下,黄干事左右逢源,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