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没有新鲜事。

    昨日啊，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是口耳相传，说李懿将军幽州大捷，以三千兵力斩敌五万，当真是神勇非凡智计无双！

    而今日，消息却完全转了个向。

    “你们听说了吗，李懿将军那件事！”

    “什么事啊，斩敌五万那个？”

    “非也非也，是陛下拒绝派兵驰援李懿将军一事！”

    “你们还在说这个？我告诉你们，我二姨他儿子的丈母娘说啊，平阳公主要率领娘子军驰援幽州啦！”

    “……”

    在这个没有报纸、网络等等信息传播渠道的年代，百姓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闲暇时凑在一起大家聊上两句。

    一来能消磨点时间，二来呢，八卦是人的天性。

    这也算是个优良传统吧。

    不过如今，好几件事堆在一起，大家聊天的时候也不免点评一番。

    有的说，李懿将军实在是大唐的神将啊，柴将军带了十万大军都没能摆平的突厥，李懿将军只用了三千人马就杀得突厥人仰马翻。

    有的说，皇帝陛下怎么这样啊，人家李懿将军在幽州打得正起劲呢，你这后方拉垮，不给人马不给粮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渐渐地，这样的声音，在长安城里开始发酵起来。

    对于这几件事情，文武百官的看法或许不一，但是百姓的说法都是差不多的。

    李懿将军，噢，厉害！大将军！万人敌！大唐军神！

    皇帝陛下，啧，拉垮！咋回事啊？啥也不干！就等着摘果子！

    当然了，关于皇帝陛下的议论，百姓们都不敢在外面说，只能左邻右舍地互相嚼舌头。

    但是这样的言论，是迟早会传到宫里的。

    皇帝是一国之君，而帝王最在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的名声。

    李世民听到了探子们的汇报，但是他也没办法。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他李二再多长出来几百只手，那也捂不住民众的嘴啊！

    所以当底下人问他这事是否要处理的时候，李世民就把人给喷了回去。

    你能耐，你去处理试试？朕赏你几百斤纸，你揉吧揉吧挨个往人嘴里塞？

    ......

    太极宫。

    太上皇李渊，如今已经被自己的好儿子养成了个废人。

    他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只需要在太极宫里跟美人们寻欢作乐，这就是李二郎最想看到的场面。

    等同于养猪。

    李渊有些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榻上，看着底下的小宦官，问道：

    “最近长安可有什么新鲜事？朕实在无聊，说来解解闷。”

    小宦官恭敬地走到了太上皇身侧，道：

    “新鲜事倒是有，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呢！”

    “噢？”

    李渊直起身子，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小宦官“诺”了一声，而后道：

    “如今啊，长安城人人都在议论，李懿将军在幽州首战大捷一事，听说他以三千人马对敌五万，将突厥大军枭首做京观了呢！”

    就这？

    李渊又懒懒的靠了回去：

    “噢，原来如此。”

    小宦官笑了笑，道：

    “太上皇别急呀，还有呢！”

    “这是昨日大家议论的。今日满长安议论的，则是皇帝陛下不愿出兵驰援李懿将军，反而是平阳公主要亲率娘子军出征了！”

    秀宁？！

    李渊愣了一下，面色严肃了起来。

    “你且细细说来！”

    小宦官便将昨日朝会之时，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如何振奋人心，卫国公李靖上奏请陛下出兵又是如何被拒绝，下午平阳公主李秀宁又是如何征调娘子军的事情，娓娓道来。

    李渊听着听着，脸上的神采便开始愈发生动。

    听到小宦官悄声告诉他，李二郎怒喷下官的时候，李渊甚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来人，上酒！”

    真是大快人心啊！

    三年前，李二郎发动玄武门之变，硬是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李建成和李元吉。

    那可都是李渊的亲儿子，手足相残，兄弟阋墙啊！

    再后来，李世民逼迫李渊退位的时候，李渊已经被打击得不想再与他争了。

    最有出息的那个儿子，却杀了另外的两个儿子上位，哪个父亲受得了？

    所以，哪怕已经退位了三年之久，李渊心里仍然憋着一口气。

    如今谁让李世民吃瘪，谁让李世民受气，他李渊就开心。

    开心得恨不能多吃几碗酒！

    但这酒喝着喝着，李渊忽然心里一动。

    既然李懿人都不在长安，还能让李二郎吃个这么大的亏……

    那么，若是自己在李懿这边动点什么手脚，李二郎会不会更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