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哭得像个泪人,太子忙掏出手绢递给太子妃揩眼泪,边说道:“兰仙,你就别埋怨姨爹啦!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今天不是来了吗?礼缺后补也是一样的。”
太子妃边揩眼泪边说:“那才不一样哩。他当时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姨娘没下葬之前,叫个下人来报个丧,我们前去烧几张纸,叩几个头,瞻仰一下遗容,我们见最后一面,叫我们也想得开嘛。他没有这样作,草草地埋了,好像在刻意掩盖什么。单凭他嘴说被人毒死,该不是被他毒死的吧?”
蓝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就大声说道:“天哪,太子妃,听你的口气,你姨娘好像是被我害死似的。这可是天大的寃枉啊!你姨娘是我蓝玉最心爱的女人,我们都有两儿一女,孩子都大了,我们结婚已有二十五年,从来没有红过脸,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我怎么会毒死她呢?好,我现在也不想守什么诺言了,我更不能背什么黑锅,我现在就吿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实际上你姨娘的死是你爹的死的继续,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用一种叫‘三重天’毒药毒死的。”
蓝玉说完,太子和太子妃都惊愕地相互看了一会,然后又看着蓝玉,只见蓝玉泪流满面,认真地在说话,不像在说谎。太子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我爹?我爹都死了二十多年啦!”
“对,你爹死了是二十多年,可是,他的沉寃,二十多年还没有得到昭雪,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蓝玉沉痛地说,“现在他又在你姨娘的药里投下了‘三重天’,才害死了你的姨娘。”
太子听了,觉得很多事情简直不可思议,就十分冷静地对蓝玉说道:“姨父,你别急,你先坐下喝口茶,再慢慢地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三人都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蓝玉放下茶杯,用手绢揩了一下嘴,太子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人在这里,姨父你慢慢说吧!”
这时,太子妃的贴身宫女李香,手拖一个宫女岀现在门口,大声说道:“太子爷、太子妃,你们不能说,这个人在客厅外窗户下偷听你们谈话哩。”
太子和太子妃这才看清楚,手拖一个宫女,出现在客厅门口,李香把宫女拖到太子跟前,跪在地上,他们仔细一瞧,原来是扫地的老宫女潘菊。潘菊也不说话,嘴里不停地在嚼什么。太子平静地说:“潘菊,我待你不薄,你为啥要这么作?”
潘菊继续嚼她的东西,低着头不岀声,太子又问道:“你说,是谁让你来的?”
潘菊低头说道:“太子爷,奴婢对不起你,是他们逼我这样干的。”
“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太子仍然平静地问道。
“对不起,太子爷,我不敢说,说了他们要杀我和我爹娘。”潘菊惶恐而又小声地回答。
“你们是什么组织?”太子问。
“太子爷,我是锦衣卫宫正司派来的密探,专门来监视太子爷和太子妃的,我只能说这些,太子爷。”潘菊回答道。
“宫正司的头领是谁?”太子问。
“不知道。我们的组织严密,不准问这些。”潘菊脸如死灰,低声说道。
“你们在我东宫里有多少人?”太子问。
“不知道,反正少不了。我们是单线联系,宫正司的密探到处都有,宫里宫外、朝野上下、五军六府都在宫正司的监视之下,太子爷,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己暴露了,他们心狠手辣,会杀我灭口的,请太子爷不要声张,放奴婢一条生路,救我一命,从此我洗手不干了。”潘菊流泪说道。
太子站起来,在厅里来回走几步,想了一会问道:“潘菊,你父母和你家在哪里?”
潘菊回答道:“禀太子爷,我父母在溧水县乡下。”
太子说道:“这样好了,明天我们秘密送你出京,你火速回溧水去,连夜逃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你现在暴露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在东宫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上线是谁?”
“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窃听来访太子的臣子和太子的谈话内容,现在我在这个客厅里不能说什么,因为‘墙有缝,壁有耳’,这个客厅可能现在正被其他人窃听。”潘菊说道。
太子听了真是毛骨悚然,早就听人说过,锦衣卫的密探到处都有,无孔不入。没想到今天居然搞到他太子头上来了,真是无法无天。太子倒抽了一口冷气,骂道:“这些畜生,密探搞到老子头上来了,简直要翻天了。你的上线接头人是谁?”
“这我不敢讲,请太子原谅。这是我们的纪律,这些人心狠手毒,什么事都干得岀来,不过太子和太子妃对我恩重如山,加之,平时也没有说过什么、作过什么,你们对人体贴,宅心仁厚,只专心读书,淡泊名利,是一个好人君,我也没有丧尽天良乱告什么。有一点你们注意,即使我走了,他们还会派人来的,这宫里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太子听了,十分气愤地说:“不行,我要找父王理论理论去!”
太子妃忙制止太子说道:“太子,你要冷静点,你这不是把事情闹大吗?反把事情搞糟。”
蓝玉也在一旁说道:“是的,太子爷,这事应从长计议,闹只有把事情搞砸。”
太子听了,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鼻子出着粗气。坐了一会,太子冷静下来,对潘菊说道:“潘菊,你起来吧!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要声张,明天早上我秘密送你走,你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听我安排。”
潘菊跪在地上叩头道:“那奴婢就感谢太子和太子妃的大恩大德了,你们是我再生父母,谢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潘菊站起来,退了出去。蓝玉见潘菊走远,回头对太子说道:“太子,你怎么放他走呢?”
“唉”,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是被逼的,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上还有老父母怎么办?会饿死的,杀她一个等于杀三口,再说她也不是主谋。兰仙,我们今后万事小心些,不要牵起蓬子叫狗来钻就是了。”
蓝玉听了,佩服地说道:“太子真是一个仁德之君,我蓝玉服了,今后太子有事,我蓝玉一定全心效力,忠心不二。”
太子听了说道:“姨父,我们是骨肉至亲,今后有事希望姨父多为大明朝效力。”
“臣万死不辞!”蓝玉站起来,拱了一下手,信誓旦旦地说。 太子妃在一旁对太子和蓝玉说道:“这一岔,我们把正事给忘了。
我还是谈我们的事吧!”
太子警觉地说:“慢,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了。走,我们到后院楼上去说吧!”
三人都起身,从客厅向里走,来到后院一个天井院里,又继续向里走,再穿过几间房子,里边房院豁然开朗、明亮起来。原来,这些富丽的宫殿是东宫太子的书库,这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院里所有的房里放满了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比太学院还多。平时太子要看书时,就到这里来,这里环境安静,把第三层院大门一关,就与外界隔绝。这里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太子书房,书房里也有几张桌子和椅子,门上小扁写着“雅斋”二字,里边布置也很典雅。墙上挂满许多名人字画,所有陈设都很别致,全为竹藤混合制品。书库由几个约四十多岁的老宫女管理,这些人都是太子从滁阳带来的,十分可靠。
三人进了雅斋,分宾主坐下,一个宫女献了茶就退出书房外去了。太子说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偷听我们谈话,我们刚才说到哪里啦?”
太子妃回答道:“姨父说我姨娘的死是我父亲死的继续,这是为什么?我们想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蓝玉双手放在膝盖上,沉思地说:“这件事得从二十多年前柳河州说起,因为这件事的真相只有李文忠将军、任军医和我三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这是太子妃你父亲,遇春哥留下的遗言,要我们三人严守秘密。因为这件事不能声张,只能记在心上,暗中调查此事,找岀凶手。其原因是不能影响我们皇上的清誉。现在,李文忠将军已病死,只有我和任军医知道这事,任军医现住在长江对面的浦口镇,太子可派人到浦口去找任军医,一问便知真相,你姨娘的事,他也知道得很清楚,因为,他参加了你姨娘的抢救工作。你父亲被谋杀的事,二十三年来圧得我喘不过气,我今天就对二人说了吧!以减轻我的心理圧力,太子妃,你知道你父亲是怎样死的吗?”
太子妃转过脸去看了太子一眼,然后转过脸来看着蓝玉说道:“不是说为国操劳过度,中暑热而死的吗?明史上是这样记载的,鸡笼山下的墓碑和朝里的功臣碑也是这样镌刻的,这还有假吗?”
蓝玉听了激动起来,低声嚷道:“哪里是这样!那是骗人的鬼话,你怎么也相信?实际情况是我们打垮了元朝余孽,班师进关兵扎柳河川待令,你父亲被人下毒而死的。”
“这怎么可能?在军队里,一个统帅被人下毒,这可能吗?”太子妃半信半疑地说道。
要不是刚才在客厅里已听蓝玉已说过一次,现在已是再次提起中毒而死,她一定断然不会相信。太子妃两眼滚岀豆大的泪珠,好一阵才说道:“姨爹,你说详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