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我大掌柜吧。”

    霍知乐：“哦！”

    现在她饿了，要先吃饱饱。

    有丫鬟上前给她投喂，霍知乐摆摆手，“娘亲说，我要自己吃饭，但是姐姐要喂我，也是可以的，嘻嘻。”

    丫鬟见越少知偏了偏头，便放下勺子，退了回去。

    霍知乐：（诶？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挨得近了，霍知乐注意到身边的越少知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越少知注意到霍知乐的眼神，放下碗筷道：“怎么了？”

    霍知乐小声问：“大掌柜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恩。”

    霍知乐看着他骨节分明却白得看到青筋的手，“那你戴戒指痛不痛呀？”

    越少知轻笑，“喜欢吗？”

    霍知乐毫不含蓄地点头，“喜欢。”

    大蓝宝石好好看。

    越少知取了下来，“送你了。”

    霍知乐伸手摸摸，然后收回手，小脑袋摇摇，“娘亲说不可以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不能要。”

    越少知也不勉强，又将戒指戴了回去。

    一大一小就这么吃着，忽然听到吸吸呼呼的喝汤声，越少知转过头道：“女孩儿吃饭喝汤不要这么大声。”

    “为什么？”

    霍知乐喝得满嘴烫水，越少知从丫鬟手中接过丝帕为她擦嘴，“这样不好，会被人笑话的。”

    “谁笑话啊？我爹和祖父叔父都这样的，我娘可高兴了。”

    越少知：“你都说了是你爹他们，你见过你娘吃饭这样吗？”

    霍知乐想了想，“没有……”

    “要学习你娘……”

    “大掌柜你认识我娘吗？”

    “……不认识。”

    霍知乐又问出另一个问题：“大掌柜，真的只要给十两银子，你就不会要我们赔钱了吗？可是我娘亲挣钱也很辛苦的，爹爹在家带我和弟弟，他最穷了，可不可以再便宜一点呀？五两好不好？”

    越少知微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再讨价还价，我就涨价了。”

    霍知乐鼓鼓腮帮子，小腿晃晃，乖乖吃饭，但眼珠子却不停地转。

    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比刚才吃饭的地方还多，还要贵。

    霍知乐吃不了多少，她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水漱口，吐进盆里，再拿过热帕擦嘴，最后捧着杯子和越少知聊了起来。

    “大掌柜，你等会儿送我回家的时候一定要跟我爹爹说清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

    越少知的视线落在她小挎包上的刺绣花纹，“这是你娘给你绣的？”

    “呀！”霍知乐立刻把小挎包翻了个面，指着好看的这面，嘻嘻笑道：“这个是我表姑送我的生辰礼物，好看的花花是表姑给我绣的。”

    又把刚才的那面反过来，“这个丑丑的花花是我娘亲硬绣上去的。我本来不想要的，但是爹爹说，娘亲会伤心，所以在娘亲面前，我就把这个丑丑的露出来，娘亲不在的时候我就把表姑的这个露出来，嘻嘻……还有这个裙子是舅妈给我做的，嘿嘿，娘亲还想给我裙子绣花花呢，还好被舅妈阻止了。 ”

    她仰着小脸蛋，开始炫耀起她的小裙子。

    越少知再次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你娘这么喜欢绣制吗？”

    “恩！”霍知乐晃着小腿说道：“我娘没事就绣那些奇奇怪怪的，她给我弟弟绣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花花，我爹还总夸她绣得好。”

    越少知抿了抿唇：“你爹……”

    “我爹破破烂烂的，我娘就缝缝补补，补补缝缝，缝那个补，补那个缝，缝缝缝补补、噗咕噜咕噜噜噜……”小丫头说高兴了，对着水杯吹起了泡泡。

    越少知挪开她的杯子，略严肃道：“不能对着水吹气。”

    “为什么？”

    “这样不好。”

    霍知乐嘟起嘴，小脸蛋也鼓了起来，让人有种想要捏捏戳戳的冲动。

    “我想回去了。”

    “好。”

    轮椅缓缓前行，霍知乐迈着小短腿，牵着越少知的手。

    “以后不能随随便便跟人走，遇到坏人，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娘了。”

    “啊？”

    “如果店小二是坏人，我是坏人……”

    “可是客栈里，我的小伙伴，还有城里的人，都在啊，他们都认识我，而且大掌柜是好人呀。”

    “那只是表面。”

    霍知乐歪歪头，显然没懂。

    越少知道：“因为我给你吃的，不要你赔偿，放了你的小伙伴，还送你回家，所以你觉着我是好人，是吗？”

    “嗯嗯！”

    越少知捏了捏她的小手，“可我最后要是不送你回家，你该怎么办？在你的饭菜下蒙汗药，把你带走，不让你见爹娘。”

    霍知乐眼睛惊恐一睁，“我、我会逃。”

    越少知失笑，“把你关起来，锁上你的手脚，你怎么逃？”

    霍知乐沉默了。

    越少知继续教着，“你娘应同你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我今日送你回了家，你也不能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霍知乐挠挠小脑袋，“什么不能当真正好人？听不懂。”

    “长大点就懂了。你现在只记着，除了自己的亲人，即使是你最喜欢的小伙伴让你跟他走，也不要答应，知道吗？”

    霍知乐：“可是小伙伴不跟我玩了怎么办？”

    “那他也不值得当你的小伙伴。”

    霍知乐再次沉默了。

    又走了一段路，霍知乐揉了揉眼睛，打起了哈欠。

    “困了？”

    “恩……”

    今日爬山耗去了她的精力，再加上和小伙伴嬉闹、撞碎物件时紧张了情绪，这会儿回家了，倒犯起了困。

    越少知双手一伸，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霍知乐动动脖子，她不太喜欢这个姿势，拉了拉越少知的衣襟，起身趴在他的肩上，“大掌柜，我下次不随便跟小伙伴走了，他们不跟我玩的话，我就跟爹爹娘亲玩，还有弟弟，我让娘亲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恩。”

    *

    街上有人瞧见了霍知乐，露出疑惑的眼神。

    这丫头跟谁在一起啊？

    越少知并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抱着霍知乐往霍府的方向去。

    有人忍不住喊了声，“知乐？”

    霍知乐小手抓了抓越少知的衣服，迷迷糊糊道：“爹爹……小木马上我还想画个大鱼鱼……”

    只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越少知僵了身子，滞了呼吸，颤了指尖，喉间哽塞，“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