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此刻的湖州县衙内。
师爷推开二堂的大门,快步走进来,县令曾泰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师爷,情况怎么样?”
师爷手托公文道:“州里的行文到了,消息确实。黜置使狄仁杰大人将于三日内到达湖州。”
曾泰接过公文,看罢,道:“来的好快,你赶快命各县做好部署,迎接狄大人的到来。”
“是!”
师爷领命,走出二堂。
……
狄风,狄胖胖,挂灵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湖州。
三人在街道行走者。
“叔父,那里有卖蜂蜜的。”
狄风指了指前方,说道。
“哦,是啊,听说江南的蜂蜜乃上品,走,狄风元芳,我们过去尝上一尝。”
三人坐定,老蜂农调制好一碗蜂蜜水,端起碗来,对狄胖胖笑道:“来,先生,尝尝鲜。”
狄胖胖接过碗,轻轻地啜了一口,分几次将蜜水咽下,而后将碗递给身旁的狄风和李元芳。
李元芳接过碗,“咕嘟”一大口,喝下了半碗。
狄胖胖哈哈一笑:“元芳啊,品蜜不能这样,你这叫喝水。”
“是啊,哪有这样吃蜜的人啊。元芳太逗了。”
看着挂灵有些傻傻的,狄风也被逗笑了。
李元芳自己也笑了:“我哪懂那么多,只知道甜。”
狄胖胖和狄风相视一眼,乐得呵呵大笑。蜂农也笑了,他问道:“几位,咱这蜜还不错吧?”
狄胖胖笑眯眯地说道:“凡蜜者,六分甜,四分香,滑而润者为上品。七分甜,三分香,滑而腻者为中品。甜而不香,腻而不滑者为下品。老人家,不瞒您说,您这蜜顶多算得上是下品。”
老蜂农一伸大拇指:“哎吆,您是大行家啊!”
狄胖胖笑着摆摆手:“您老过奖了。”
老蜂农叹了口气道:“蜂儿无暗香不飞,无奇香便无好蜜呀!”
狄风寻思,狄胖胖可是博学的大才之人,啥都懂。
毕竟是开了隐形挂的人。
扎三针就能解毒救命。
试问还有谁?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几人吓了一跳,赶忙扭头看去,蜂群犹如一大块乌云一般,向正西方直飞而去。
狄胖胖不禁一愣。
老蜂农也感到十分诧异,惊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狄胖胖道:“蜜蜂如此结群而起,是非常少见的。”
蜂农道:“是呀,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狄胖胖望着蜜蜂飞去的方向问道:“西边是什么地方?”
老蜂农回答:“是、是刘家庄。”
狄胖胖道:“肯定是庄内有大花圃,这才把蜂儿招去。”
蜂农摇摇头:“不可能,刘家庄离此十多里地,就是有再大的花圃,蜂儿也不可能嗅到。这可真是奇怪了!”
狄胖胖只觉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三人继续吃蜜。
……
此刻的那刘家庄门前悬灯结彩,大张喜字,喜棚高搭。棚内摆着十几张大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许多农民模样的人围在桌边大吃大喝,高声聊天。周围,几副响器热热闹闹地吹打着。仆人们站在门前,向乞丐施舍喜钱。
狄胖胖,狄风和李元芳来到门前。
狄风道:“听那老农说到,这儿应该就是刘家庄。”
狄胖胖笑道:“这就叫来早不如来巧,人家正办喜事,又是午饭时间,也许咱们俩还能打上一顿秋风。”
狄风笑了:“那侄儿和元芳就跟着叔父沾光了。”
狄胖胖连连点头:“这个光沾得,沾得呀。既不破费,又能饱餐一饭,真是人间美事。”
狄风和李元芳被逗得哈哈大笑。
狄胖胖快步走到喜棚旁的大桌上,拿出自己的名帖递了过去,仆人看了看:“哦,您是并州来的教书先生?”
狄胖胖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怀英。”
仆人请狄胖胖留个名儿,然后到喜棚里吃饭去。
狄胖胖对仆人道:“尊介,借笔墨一用。”仆人连忙拿过笔墨和红纸。
狄胖胖接过笔,思考少顷,“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了一副对联:“亢龙成姻,姻姻出自西院红花;危燕谐缘,缘缘往与南楼青主。”
写罢,他把笔放下,笑道:“尊介,麻烦你把对联送进去,交与你家主人。”
仆人一愣:“这……”
狄胖胖立刻让狄风拿出一两纹银递了过去:“不成敬意。”
仆人见了银子登时眉开眼笑,伸手接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请您稍等。”说完,他跑进院门。
李元芳不解,低声问道:“大人,您写了什么?”
狄胖胖神秘地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年轻公子急忙走出来,问:“哪位是并州的怀先生?”
狄胖胖应道,:“在下便是。”
那位公子望着狄胖胖,心里有些怀疑,问道:“先生真的是从并州来的?”
狄胖胖点了点头。
那公子问:“不知我庄内之事?”
狄胖胖又点了点头。
那公子好奇地问:“那您怎么能写出这样一副对联?”
狄胖胖微微一笑:“不过凭双目和头脑耳。”
那公子道:“不敢请教。所谓亢龙成姻,先生是在暗示,这桩婚事乃是家父娶亲……”
狄胖胖点点头:“从你门前的布置,就可以看出,绝不是年轻人办喜事。”
那公子问:“为什么?”
狄胖胖答道:“过于简单,甚至有点漫不经心。这相对起刘家如此巨大的家业来说甚不相称。因此,可以断定是老人续弦或是再娶。因此,在下用了二十八宿中的‘亢龙’这两个字。”
公子伸出大拇指:“高!您实在是厉害,那么,‘姻姻出自西院红花’,所谓‘西院’者,先生指的是青楼吧?”
狄胖胖微笑道:“何以见得?”
公子道:“因为,青楼的大门是冲西开的;所谓‘红花’者,也是对青楼女子的形容。先生是在暗示,家父娶了一位青楼女子。”
狄胖胖点头:“不错。婚事过于简单,这就说明,娶亲之人有些含羞带愧,遮遮掩掩,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娶了一位青楼女子过门,因此,不欲张扬。”
公子越发钦佩了,不住地点头:“下联是:‘危燕谐缘,缘缘往于南楼青主’。先生用了二十八宿中的‘危月燕’,取其字面之意,是说燕子做巢于危楼之上,朝不保夕,这是对青楼女子处境的形容;而‘南楼青主’,则是指的做官之人。您是在暗示,这个青楼女子得到一个奇缘,嫁给了一位做官之人。”
狄胖胖答道:“公子所言正是。从庄子的排场来说,令尊绝不是一般的土财主,可以肯定是一位归田的官宦。青楼女子能嫁入官宦人家,可以算是个奇缘了吧。”
公子望着狄胖胖,佩服得五体投地:“先生真乃神人也!如不是亲眼所见,传林绝难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说着,他双膝跪倒,纳头便拜:“小可刘传林,仰慕前辈高才,请受我一拜!”
站在一旁的挂灵李元芳目瞪口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狄风笑而不语。
没办法,狄胖胖就是这么牛逼,简直百科全书。
狄胖胖赶忙搀起公子:“公子请起,不敢当。”
刘传林站起身:“先生这副对联写得真是绝了。用了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和‘危月燕’,又用‘西院红花’对‘南楼青主’。工整对仗,既道出了隐情,又含蓄谐趣。传林钦佩之至!”
狄胖胖笑道:“公子过奖了。”
刘传林长叹一声:“家母辞世多年,家父一直未娶。直到几天前,他老人家才告诉我,要娶一位青楼女子……”说着,他的眼圈有些红了,轻轻抽了抽鼻子。
狄胖胖看了他一眼,略觉奇怪:“公子,怎么了?”
刘传林勉强笑了笑道:“哦,没什么。请先生到前厅,传林要亲自奉膳。”
“有劳了!”
狄胖胖应罢,示意狄风和李元芳一眼,三人走了进去。
……
某河中,一群渔夫正在打鱼,竟然发现了一具尸体,大家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同一时间里,小阳村张春家的后院里,站着许多捕快、班头。一具尸体被人从土里拖了出来。尸体发出一阵阵恶臭,捕快们赶忙掩住鼻子。
张春母子站在门前,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张母惊恐万状,喊道:“春儿,你、你杀人了?”
张春浑身颤抖着道:“娘,我没有啊!”他猛地转过头问捕快:“我说各位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捕快头头瞪了他一眼:“你问谁呢?自己杀了人,问我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地保闻见味儿,报了官,你小子现在还坐家里美呢。跟我演戏!”
张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喊道:“赵头儿,我没杀人!这人不是我杀的!”
赵头儿冷笑一声:“你没杀人?那这人是自己钻到土里憋死的?少废话,给我带走!”
衙役们如狼似虎一拥上前,将张春按倒在地。
张母见状一声惨叫,猛扑过来,一把抱住赵头儿的腿哭道:“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把他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赵头儿道:“老太太,你儿子杀了人,这我可没办法。有话您到衙门说去!走!”
衙役们将张春押出大门。张母痛哭着摔倒在地。
……
此刻,刘家庄,狄胖胖,狄风,李元芳在刘传林的陪同下走进内院,经过一座月亮拱门,便进入了花园之中。周围清幽静谧,极尽典雅。
狄胖胖不禁点头赞道:“此园着实有几分颜色!”
刘传林笑道:“先生过奖了。这园子是学生设计的。”
狄胖胖微笑道:“后生可畏呀。不瞒公子,其实,在下二人是追随蜂群而来的。”
刘公子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哦,对了。上午园中确实是飞来了一大群蜜蜂,差点把人蜇伤。”
狄胖胖道:“想必,府中定有大花圃吧?”
刘公子点点头:“有是有,可从没来过那么多蜜蜂。真是怪事一件。”
狄胖胖道:“我也是觉得奇怪,这才想到府中看看。”
突然,一名管家飞跑而至,在刘传林耳旁低语了几句,刘传林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抱歉地道:“怀先生,实在对不起,有一些急事要处理,让我的管家刘大先陪二位转转,我马上就来。”
狄胖胖赶忙道:“公子请便。”
刘传林急急忙忙地向花厅奔去。刘大一伸手笑道:“三位客人,请跟我来。”
狄胖胖点点头,和狄风,李元芳一起随刘大向前走去。
狄风看到刘大直呼好笑,这不是薛青麟,何五奇,赵永荣嘛。
狄风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