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东西!”
萧祈安怒火中烧:“你分明是我的太子妃!你分明喜欢的是我,要嫁的人也是我!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要不是姜嫣然的蒙蔽和算计,沈南枝早已经是他的皇后!
想到这里,萧祈安就恨不得把姜嫣然碎尸万段。
他对姜嫣然的恨意并不比对萧楚昀的少。
然而,沈南枝只一脸冷淡的看着萧祈安,冷冷道:“我其实,今日在这里看到你,还是挺开心的,至少让我感觉到心安。”
话音才落,萧祈安冷冽的眼神瞬间被狂喜所覆盖。
只是,还没等他大笑出声,却听沈南枝声音清脆道:“之前只是听到你的死讯却没有看到你的尸体,总叫我觉得不安,隐约觉得你还活着,猜测着你可能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藏着,准备做些什么,这些搅得我不得安宁,让我时时刻刻不得不分出心神来提防你,还好,你还活着,活着让我亲手了结了你。”
这样才能叫她心安。
萧祈安万万没想到,沈南枝所谓的心安却是这样一层意思。
刚刚的狂喜瞬间被剿灭,钻心噬骨的疼痛和冷意让萧祈安的眸子也越来越冰冷。
他冷眼看着沈南枝,沈南枝亦冷眼看着他。
对峙良久,却是萧祈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得沈南枝莫名其妙。
只听萧祈安悠悠道:“没看出来,你对我那三哥倒是看重得紧,只可惜,他可没那么好命活着回来。”
闻言,沈南枝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萧祈安淡淡道:“字面意思。”
说着,他莞尔一笑:“你这么聪明,不会以为我除了在这里等你,什么都不做吧?”
毕竟他一个“已死”之人,确实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若他在暗中使绊子……
沈南枝有那么一瞬的心慌,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相信萧楚昀。
没有从沈南枝的面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慌乱无措,萧祈安原以为沈南枝也没有那么在乎萧楚昀,正要为此心生愉悦,甚至庆幸,可转瞬才发现沈南枝眼底的讥诮。
她不是不在乎萧楚昀,而是她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刚刚的窃喜荡然无存,萧祈安恼羞成怒道:“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他?他心心念念赶着回来见你,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脱离大部队提前回来,想要埋伏他你以为很难吗?”
闻言,沈南枝不由得反唇相讥:“确实不难,可你派人埋伏刺杀他的次数还少吗?”
萧祈安被噎住了。
自重生之后,他确实从未放弃过对萧楚昀的暗杀。
这些话叫他恼羞成怒:“那又如何?你以为他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活着回来吗?”
说完,萧祈安上前一步,冷眼看向沈南枝:“就比如现在,他能赶来救你吗?”
沈南枝也懒得同他做口舌之争,只挑眉道:“你想做什么?”
如果萧祈安要杀她,早在他们的马车进入谷口的时候就动手了。
他明知道她在拖延时间,却没有立即动手,必然有其他的打算。
没曾想,萧祈安听到这句话却不动了。
他既没有叫人上前抓沈南枝的意思,也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就那么不远不近,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南枝。
那笑容看得沈南枝心里发毛。
就在沈南枝被看得一头雾水,没那耐心同他耗下去,打算动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道诵经声,间或夹杂着木鱼被敲响的声音。
沈南枝循声看去,才发现刚刚只顾着跟萧祈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圃里多了个年轻的和尚。
那和尚手持木鱼,正在诵经,林间的光从绝壁上洒下来,刚好有一缕落到他身上,倒好似生了几分佛性和禅意。
出现在这里的和尚……
慧空大师?
可这猜测才冒出来就被沈南枝否定了。
传闻那慧空大师坐化时至少将近七旬,绝不会是眼前这么年轻的样子。
萧祈安倒也没故弄玄虚,他一脸得意的看向沈南枝:“你以为这世上只有慧空大师一人会佛门禁术吗?”
闻言,沈南枝蓦地一怔,当即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萧祈安笑道:“当然是发动禁术啊!我好好的人生,都被萧楚昀那个畜生给毁了!既然他能请慧空和尚发动禁术,我为什么就不能请其他的高僧同样也来做法?”
“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他之前以神魂为引,本该是魂飞魄散的,如今却好好的活着,只是失去了记忆罢了,既如此,那不正好可以成全我们吗?”
虽然隐约已经猜到了,但是沈南枝心底还是蓦地一沉。
她冷眼看向从紫竹屋后面冒出来正走向她的几名黑衣人,沉声道:“所以,这一次你是打算以我的神魂为引,再次启动禁术?”
萧祈安眉眼弯弯,眼神却阴鹫又偏执道:“是啊!这样一来咱们都可以重活一次,而且你也失去了前面的记忆,咱们再重新开始就是了,枝枝,我跟你保证,再来一次,我绝不负你!”
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等沈南枝开口,他连忙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一次绝对没有萧楚昀搅局,他已经燃烧过神魂献祭过一次了,他不可能有再重生的机会,只有你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要你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咱们就可以重来。”
说到最后,萧祈安满是疯狂的眼底里燃起一丝喜色。
他疯狂地招呼那些人将沈南枝拿下,同时也在催促那和尚赶紧做准备。
这在外人看来,他简直跟失心疯一样,但作为过来人的沈南枝却并不敢大意。
她下意识就要先避开。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车夫阿肆,甚至就连丫鬟都没带,看起来是为了轻车简从方便行事,实际上却只是为了让林澜音放松警惕。
长公主私下同萧祈安的人联络的事情,沈南枝早就知道了。
长公主府本就有萧楚昀的暗桩,再加上如今长公主被幽禁,她的人进出本就受限,很容易就叫萧楚昀的人截获了消息。
只是他们一路跟着那些线索摸过去,迟迟没有找到萧祈安的行踪。
而且,萧祈安既然没露面,也就不能断定萧祈安确实还活着,也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萧祈安的名头联络长公主趁机生事。
比如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极限的张家,就有可能狗急跳墙做出这种事情。
沈南枝原本还想再等等的,没想到他们先已经有了针对她的计划。
林澜音主动找上了门,沈南枝自然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她的暗卫和萧楚昀的人一直都在不远不近地悄悄跟着,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赶过来支援。
以她现在的身手和准备,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可在看到萧祈安那双眼睛的时候,沈南枝的理智瞬间回笼,一旦她退出去了,萧祈安就有可能利用这杀阵拖延时间,然后逃了!到时候再要找到他必然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她不能错过这么好一个反杀萧祈安的机会!
念及此,沈南枝手腕一抖,直接抽出了藏于腰际的软剑,准备朝萧祈安攻去。
这地面上到处都有阵法,不好轻举妄动,但她相信,萧祈安所站的那一块地方绝对是安全的。
刚刚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状态下的萧祈安,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脚下,而他脚下的步子未停,说明他那一块地方没有暗器或者机关。
最多就是在冲过去的时候会遇到些阻碍,小心避让些就是了,沈南枝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是在逞匹夫之勇。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萧祈安的意图,沈南枝心里也就有了底,别的不说,至少她暗中的人没露面,萧祈安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成功的前提下,就不会让她死,他还需要她的命献她的神魂,必然投鼠忌器。
打定了主意,沈南枝抽了软剑在手,正准备冲着萧祈安而去,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夫人,别动!”
那声音熟悉入骨。
哪怕只是一声呢喃,都能叫沈南枝辨认出来。
萧楚昀来了!
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沈南枝反应及时,迅速收住了力道。
她一回头,果然看到一身黑色窄袖云锦衣的萧楚昀正从入口处快步而来。
有风吹起他的衣袂,再加上那俊美无俦的容貌,只恍惚一眼,就让人生出一种谪仙下凡的错觉来。
只是这谪仙走得有些快,就连面上也带着些许焦急。
只有在对上沈南枝视线的那一瞬,他眼底的焦躁才终于缓解了几分。
平常他都只唤她沈姑娘,哪怕只是这最寻常不过的称呼,从他的唇齿间吐露出来,都似是带着缱绻情丝,带着爱人之间独有的小情趣。
而且,是他已经叫顺口的称呼,却没想到,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之前沈南枝从未亲耳听到的“夫人”,而且说得那般自然从容,仿似早已经让他烂熟于心,甚至在他唇齿间辗转过千百回。
向来爱干净的他袖摆和衣摆已经被山里林间的晨露打湿,沾染了不少草屑和泥土。
想来他应是归心似箭,一路披星戴月才能这么快赶回来,没曾想一回到家却没有如约看到沈南枝的影子,反而听到她深陷困境的消息。
沈南枝愣神的功夫,萧楚昀已经赶到了她身前,在一把将沈南枝护在怀里的同时,他抬手丢出两枚暗器,那携带着凌厉杀意的暗器瞬间将准备扑向沈南枝的两名黑衣人击退。
看到他,萧祈安眼底笑意不减反增。
“来得正好。”
他拍手笑着:“你以为我抓不到她,就不能启动秘术了吗?”
说着,他指了指脚下。
以他为阵眼的阵法在这一瞬间启动。
那和尚念经的速度加快,手上的木鱼应声而碎,在他面前无数的符咒突然漫天洒下。
萧祈安无比得意道:“这杀阵只进不出,这禁术一旦启动,哪怕你们现在死在这里面,也能拘住你们的神魂,禁术依然奏效!”
“萧楚昀,我就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消失,你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随着萧祈安那道话音落下,地面颤抖不止,那些篱笆围成的包围圈骤然缩紧,隐隐形成了太极图的模样。
萧祈安和他们分别位于太极的阴阳两处关口,也像是生死两门。
萧祈安的阳位四平八稳,而他们所在的阴位杀意毕现。
看到这架势,沈南枝的心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对阵法了解不多,都能看出来这阵法不同寻常,想要逃出去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全盘杀招都开启的情况下。
沈南枝正琢磨着该跟萧楚昀带着阿肆从哪个方向突围出去,却听萧楚昀温柔道:“没事。”
随着他这一声落下,他手腕一动,转眼间指尖多出了一枚石子儿。
沈南枝还没看到他如何出手,又是将那石子儿抛到了哪一出,就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原本阵法中的阴阳生死门突然逆转,刚刚还洋洋得意的笑不出来了。
原本功夫不弱的他甚至站都有些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这一摔,此前一直蒙在他脸上的黑巾掉落,露出了那半张满是狰狞伤痕的脸来。
萧祈安慌乱间还想去摸那黑巾,可是四面八方的暗器和杀招蜂拥而至。
他为了避开那些杀招不得不接连就地滚了几圈,因此也离那黑巾越来越远。
最后,他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朝萧楚昀怒吼道:“萧楚昀,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变成这般模样都是你害的!”
沈南枝此前猜测过,他落到跟他有杀子之仇的周正雍手上定然很惨,但也没想到还是超出了沈南枝的想象。
眼前的萧祈安那一身伤说是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也有人信。
他的势力被蚕食了,健全的身体毁了,什么都没有了,也难怪他这么迫切地想要重启禁术再来一次。
只是,沈南枝不知道为何萧楚昀刚来,甚至都没有多少思考就直接将这阵法逆转,就好似这阵法原本就是他设下的,他了如指掌的一般。
不仅沈南枝想到了,绝望中的萧祈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一边躲避着那些杀招,一边不得不被逼迫着往逐渐缩小的死门退,同时不忘质问萧楚昀:“你何时动的手脚?!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分明没有记忆!而且,这还是我前世看到那老秃驴亲手布置的阵法,我自醒来就赶来了这里,并让人在这周围守着,你不可能知道!”
闻言,萧楚昀微微一笑,只是轻描淡写道:“前世的阵法确实是慧空大师布置的,但谁给你说现在这阵法也是出自慧空大师之手?”
萧楚昀的神色冷淡,眼里带着几分倨傲,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对这阵法的熟悉和掌控程度,俨然一副这阵法是出自他之手的状态。
此言一出,不仅萧祈安,就连沈南枝也愣住了。
沈南枝猜测过萧楚昀可能有一部分前世的记忆,但直到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沈南枝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还不是关键。
萧楚昀的话印证了沈南枝此前的猜测。
萧祈安一重生就来了这里,而萧楚昀的动作比萧祈安更早,更快,就说明萧楚昀果然是在他们之前重生过来的!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叶坤山留在青州对沈家不利,知道林宏瑞跟叶坤山对沈家图谋不轨,所以第一步先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叶坤山调离了青州。
可是,就算印证了这些猜测,知道了前因后果,沈南枝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萧楚昀的神魂还能坚持多久……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当时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提前在这里布置了杀阵,不过现在派上用场了!
约莫是看出了沈南枝的困惑,萧楚昀柔声解释:“这里曾经是慧空大师的故居,因他在此坐化,这一处山坳都沾染了些许佛性,所以前世我们才能在这里利用天时地利启动禁术,我不想让此地被外人破坏,所以将前世慧空大师的阵法布置在了这周围,只是稍稍做了改动,寻常人会被谷口的障眼法误导,直接就绕过了这里,不会发现这里。”
说着,萧楚昀看了一眼刚刚挨过一轮阵法攻击几乎已经力竭的萧祈安。
“也只有原本慧空大师阵法的人才能进入,原是我为了给慧空大师的故人留个方便,没曾想呢,倒真是遇到了一位故人。”
萧楚昀的话音才落,就听萧祈安声嘶力竭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提前知道!你怎么会有前世的记忆……关键是,你为何没有魂飞魄散?不可能!”
闻言,萧楚昀只是淡淡地扫了他后不远处已经倒在血泊里的年轻和尚一眼,才开口道:“你以为,人人都有能力启动禁术?”
那年轻和尚在阵法之外,并未受到阵法中的暗器攻击,但这会儿却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眼看着就要断绝生机了。
萧祈安不解,质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明悟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名唤明悟的年轻和尚却已经回答不了他了,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还是萧楚昀大发慈悲解释道:“还能怎么回事,他被禁术反噬了,只有死路一条,即使是已经坐化的慧空大师,也是散尽一身修为才勉强能开启这禁术,你以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慧空大师吗?”
听到这话,萧祈安如遭雷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阵法完全开启之后的第二轮攻击又到了。
这一次萧祈安无论身心,再没有半点儿力气挣扎,他瘫软在地上,远远地看着依偎在萧楚昀身边的沈南枝,忍不住怨恨道:“你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你?她不过是因为感动,因为愧疚和可怜你!毕竟她真正动心想要嫁的人是我!她是我的……”
还没等萧祈安最后那句话说出来,阵法中飞射出来的暗器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七表哥!不要!”
这时候,早已经被此前的局势吓傻了的林澜音终于回过劲儿来了,眼看着萧祈安就要葬身在暗器之下,林澜音一声惊呼,不会功夫的她直接不管不顾的朝萧祈安奔了过去,似乎想用她的身体替萧祈安挡下那些铺天盖地的杀招。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最后也只才跨出去两步就被那数十枚暗器击中,还没等扑到萧祈安跟前就已经倒下了。
身在死门中的萧祈安更惨,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那不顾一切扑向自己的林澜音一眼,就已经断绝了生机。
这里的暗器还都是他命人为萧楚昀准备的,为了一击毙命,这上面都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站在生门的沈南枝看到这一幕,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亲眼看到萧祈安咽气,大仇得报,可沈南枝心里却并没有多少畅快,她很平静。
平静得仿似个局外人,在看戏台上剧中人的生死。
不过,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再不必为此劳神,
只是在看到林澜音的时候,沈南枝难免唏嘘。
如果他们之间的距离再近一些,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沈南枝就有机会拉住她。
但是,沈南枝很快释然,还是她之前想的那样,这是林澜音自己的选择。
沈南枝可以唏嘘感慨,但不会为此自责。
比起沈南枝,萧楚昀都懒得多看这两人一眼,他只垂眸温柔地看着沈南枝因为紧张死死拽着他袖子发白的手指。
在握住沈南枝的手,将她的指尖一点点放松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萧楚昀才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沈南枝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回到了马车上,回过神来的车夫阿肆也随后上了马车。
这里自有底下的人来收拾,他们先一步回京。
萧楚昀拉着沈南枝的手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似听候审判的犯人,乖巧地跟刚刚面对萧祈安的高傲凛然判若两人。
想着他此前瞒了自己那么多事,沈南枝就有些恼。
虽然她也知道,萧楚昀应该跟她一样,不是有意隐瞒,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或者有别的顾虑,但一想到自己为了他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沈南枝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索性转过了头去。
可是想着想着,沈南枝又实在没忍住转头看向萧楚昀追问道:“那慧空大师呢?”
萧楚昀既然知道这么多,也该知道慧空大师的下落吧?
可是,这话一问出来,沈南枝又不敢面对这答案了。
她的指尖跟她的心一样,颤抖不已。
沈南枝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关键问题:“萧祈安说你燃烧了神魂为引……你会怎么样?”
这一瞬,沈南枝的眸子里全是浓浓的担忧和关切。
萧楚昀十分心疼且受用。
他牵了沈南枝的手,顺势将沈南枝拉进了怀里,并温柔道:“我说了别担心,我没事,虽然是用我的神魂为引不假,但最后却是慧空大师替我挡了所有的伤害,我得慧空大师的佛法庇佑,非但没事,反而因祸得福,虽然跟你们骤然清醒不一样,我是一点一点苏醒了前世的记忆,神魂完整之后,就连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不信你看。”
说着,萧楚昀拉起沈南枝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心口。
原本冷如坚冰的胸口这时候火热滚烫。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沈南枝原本惴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原来他一直跟自己说别担心,他没事,是真的没事……不仅仅只是为了宽她的心。
一时间,沈南枝既惊喜不已,但又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想到萧楚昀竟然也跟她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沈南枝忍不住嘀咕:“你既然都知道前世的事情,为何半点儿苗头都没让我察觉呢?是不是故意瞒着我?”
闻言,萧楚昀直呼冤枉,他笑道:“我一开始只是脑子里有些模糊的影子,或者偶尔在梦里看到一些片段,而且并未串联起来,我也不敢当真,但关乎你的安危,我虽然持怀疑态度,但也立即着手调查了下去,并在第一时间挑拨了叶坤山和林宏瑞。”
“后面发现,我做过的梦,或者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片段里的关键点在现实里应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大意。”
约莫是怕沈南枝真恼了,萧楚昀又认真解释:“我发誓,之前脑子里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片段,就连慧空大师和他的阵法,我脑子里也只是有个大概轮廓,但前因后果并未完全记起来,还是最近在出征北夷路过帕米雪山的时候,看到那皑皑白雪,似曾相识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我这才全部想起来了。”
听到这话,沈南枝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做的那个关于萧楚昀浑身是伤躺在雪山上奄奄一息的噩梦。
偏偏萧楚昀也是在看到雪山才完全恢复了记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心里这样想着,沈南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
只见萧楚昀垂下了眸子,语气里难得的带着几分沉重的解释道:“那其实是慧空大师给我推演的这一世的结局……如果没有他舍身护我的话。”
那此时的萧楚昀就该魂飞魄散在了帕米雪山。
听到这里,沈南枝既为萧楚昀松了那一直紧绷的弦,也同时为慧空大师的舍己渡人而满怀感激。
她正想得出神,刚刚还一副认错伏低做小姿态的萧楚昀见她气消了,遂凑了上来,用脸颊蹭了蹭沈南枝的发顶,深情道:“我原也想同你说的,但我也怕你若是知道我前世最后那般疯狂偏执的样子,会被我吓到,我怕你只愿意接受这一世的我。”
虽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他自己,但萧楚昀这两世因为沈南枝而做出的选择截然不同,在沈南枝面前的表现也截然不同,他没有把握沈南枝会愿意接受所有的他。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层顾虑。
恰如萧祈安之前那句诛心之言。
他怕沈南枝愿意嫁他,只是因为感动,因为报恩,因为合适……唯独没有喜欢。
因为爱意入骨,所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说到这里,沈南枝的心蓦地一软,就要开口解释,却见萧楚昀眼眸低垂,语气里突然带了几分委屈道:“毕竟萧祈安那混账说的也没错,你一开始喜欢的是他,没看上我。”
这语气越听越委屈。
虽然明知道他这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毕竟现在萧楚昀的性子沈南枝也多少摸得准些了,但还是叫沈南枝的心越发软成一汪春水。
她忍不住抬手用手指戳了戳萧楚昀的心口,顺着他的意思温柔哄道:“哪有,我当时对他才真的只是因为被算计之后被他营造的表象给感动到了,可对夫君却是真心真意的喜欢,我分得清的。”
萧楚昀原本还想再卖惨,好叫沈南枝多哄他两句,没曾想一句“夫君”却叫他的心跳陡然拔高。
萧楚昀眼底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嘴角也扬了起来,“刚刚你叫我什么?”
沈南枝含笑:“夫君刚刚不是叫我夫人吗?而且,既然我们已经成亲,这称呼哪里有什么不妥的?”
听到这话,萧楚昀眼底的笑意加深。
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无双的芙蓉面,萧楚昀的喉结滚了滚,落在沈南枝耳畔的气息都炽热了几分。
他幽幽道:“多亏夫人提醒,我才想起来我们已经成亲了。”
闻言,沈南枝微微蹙眉,她怎么听着萧楚昀这话里有话?
没等沈南枝细想,却听萧楚昀敲了敲车窗,催促驾车的阿肆:“快些,再快些。”
见状,沈南枝不解道:“又没有什么要紧事,不必这么急啊?”
话音才落,她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萧楚昀一把抱坐在他腿上。
沈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楚昀突然凑到她耳畔一口咬了她的耳垂,吐气如兰道:“急,很急,比八百里加急军务还要着急。”
这话叫沈南枝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可仔细一向,一切都步入正轨,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因为担心,沈南枝甚至都顾不上耳垂上传来的酥麻和痒意,就要追问却见萧楚昀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道:“洞房花烛,如何能不急?”
沈南枝:“……”
那一瞬,随着萧楚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南枝的脖颈和发间,她整个人都似是火烧了一般。
她实在臊得慌,就要推开他,偏偏萧楚昀还故作委屈地来问她:“夫人之前说的心悦我,可还算数?”
沈南枝含糊点头:“自然算数。”
萧楚昀却摇头:“我想听夫人再说一遍,跟那日一样。”
沈南枝刚要拒绝,萧楚昀用齿尖磨了磨沈南枝的耳垂,惹得沈南枝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嘴上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步,如实重复道:“我的心告诉我,我心悦王爷,我也会永远陪着王爷,江山多娇,愿与君携手共老。”
没曾想,萧楚昀却加重了两分力气,继续委屈道:“我说要跟那日一模一样,果然夫人是敷衍我的,当日的情形都能忘了。”
沈南枝一头雾水。
这话当时她是琢磨好半天才说出口的,再加上这么重要的话,她记忆犹新,一个字都错不了。
所以,沈南枝当即反驳:“就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萧楚昀却一声轻笑,提醒道:“不光有话,还有当时夫人的动作。”
沈南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到他那两日的遭遇,沈南枝当时心下一软,不由得主动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身,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让他掌心感受自己因为他而加速的心跳,并柔声又再一次将自己的喜欢说给他听……
被萧楚昀这么一提醒,沈南枝才意识到当时的动作……重点是……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反应过来的脸红了个彻底,当即娇嗔道:“登徒子!”
然而萧楚昀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并揽住了她的腰身,一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但面上还理直气壮道:“我跟自家夫人行亲密之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算什么登徒子?”
虽然……但是……
他的手比他的呼吸滚烫,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簇簇火苗儿。
沈南枝的身子也跟她的心一样,化作了一汪春水,提不起半分力气。
在理智尚未被蚕食殆尽之前,沈南枝攥着萧楚昀半敞的衣襟,忍不住提醒道:“夫君的身体不是……不行……的吗?”
然而还没等她一句话说完,却已经被萧楚昀亲得迷迷糊糊。
沈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萧楚昀用那极力克制之后的沙哑嗓音幽幽道:“我想夫人似乎一直对我有所误解。”
沈南枝还缓过劲儿过来:“啊?”
萧楚昀却已经一把打横抱起了她。
恰好这时候,阿肆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两位主子,太子府到了。”
话音才落,萧楚昀眼底的笑意加深,那一瞬,沈南枝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让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数个时辰之后,萧楚昀用事实证明,沈南枝的预感没错。
精疲力尽的沈南枝累的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看着身边腰好,腿好,索求无度的某人,只能任由他帮她按摩缓解酸痛的腰肢几乎直不起身来的沈南枝:传言误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