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何雨沧微微一怔，直接就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道：“我是怎么做的？·”
“厂长……那天我其实是想去劝架来着，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对不起啊，厂长，您是要责罚我吗？”
“责罚你？有意思！”
听到这话，杨厂长微微一笑道：“倒是一个聪明人，还搁在我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说吧，你的晕死不起是故意的吧？”
“厂长，您冤枉我了，真没有啊。”
何雨沧摆手道：“我当时太激动了，然后和那个人打着打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死了过去……”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在说这个。”
杨厂长摆摆手打断道：“今天叫你来，就是简单聊聊，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惩罚的事情，就是单纯地好奇。”
“之前太忙了，听食堂的张主任说过你，你将自己下放到园林工的岗位去躲避攻击，说实话，我挺意外的，这招以退为进做得很棒。”
“以你这么有想法的人，会看不出来许大茂去故意找茬的？”
说到这里，杨厂长再道：“是不是纠察员不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算计好了退路？”
“当时，在现场，你就知道了许大茂和纠察员是一伙人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你明白，对你出手的绝对不仅仅是许大茂那么简单，这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吧！！”
“如果你和你哥被纠察员带走，你知道这件事就会被许大茂任意拿捏，而如果许大茂后面有人，你兄弟俩将会起不了身。”
“所以，你就借助围观人的眼光，将自己当成筹码赌注，直接故意被打倒，甚至不省人事，只有做这样，孤立无援的兄弟俩才有机会攫取主动权，才能够抱住饭碗，才能不那么被动，因为你们是弱者。”
“同时，你们也是工人的一份子，而且，你知道，只要你不省人事了，这件事才回上升到刑事案件，这样的话就能定风波，甚至，能让始作俑者接受最大的惩罚。”
“而完成这些，你需要付出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做事自己昏死不醒的情况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杨厂长见何雨沧要开口，他直接伸手制止。
随即，他又自顾自道：“何雨沧，你昏死不醒后，其他的细节根本不需要你去编排，因为，你了解你哥，你也知道工人们对这件事的态度，更知道我推行检举之后对于厂子风气这一块的重视，所以，你借助了所有人的同情心，也聚焦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将目光投到事件的本身。”
“而只要关注到这件事情的本身了，那么就会都是马脚，因为当时很多人都看出了纠察员的姗姗来迟，到处都经不起推敲，到时候，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这样的话，你可以保护你哥不受伤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更可以借助这么多人的目光和手将始作俑者给打掉。”
“所以，何雨沧你晕死过去其实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装好不露馅，一切任由事件发酵就可以了，如此，就能够达成你找自己的目标，不得不说，你这真的是一招妙棋，甚至将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给算计进去了。”
“这外面都说许大茂如何的算计人心，何雨沧，你才是那位最懂得算计的人啊，是不是这样的？”
一口气说完之后，杨厂长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大瓷缸子喝水，静静看着眼前这大男孩脸色的表情变化。
“厂子，你这……”
何雨沧适时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道：“这说得好吓人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真的可以，所以，厂长，我当时被打得昏死过去，其实误打误撞，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推动作用？”
“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厂子，我受教了，您不说，我还真的想不到这点儿……”
“何雨沧！”
突然，砰的一声，杨厂长直接就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其他人都可以被你蒙在鼓里，被你算计得团团转？”
“厂长，您为什么生气？”
何雨沧见到杨厂长发火，突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没数？”
杨厂长此时一双眸子锐利盯着何雨沧道：“轧钢厂不需要不稳当的因素，现在，我很怀疑你就是那个不稳定的因素。”
“厂长，正如您所讲的，这些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太吓人了，至少在这件事的处理来看，非常的让人不适应，算计这么多人，总归是令人不舒服的。”
说到这里，何雨沧微微感叹道：“说实话，如果我真的是您故事里讲述的这个人，我想，任何人问我我都不会说的，您觉得呢？”
“再者说，我觉得厂长您故事里面说的主人公在这件事中做得其实挺憋屈被动的，可变化的因素太多了，说到底，其实就是他底蕴不足吧，如果他有许大茂的人脉，或者说有他背后同等级的靠山，我觉得一般人是不会动他。”
“我倒是能够从厂长您说的这个故事里面听出这小人物的悲哀与无奈。”
“恶意和阴谋就是如此的防不胜防。”
“好一个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啊！！！”
杨厂长看了看何雨沧，好一阵之后，他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向我倒苦水吗？述说厂里面有人有靠山就为所欲为？说我这个厂长管理不力？”
“厂长，瞧您这话说得，我没有这个意思，刚刚只是在您将故事的基础上发表一下看法，也没有跟您倒苦水啊，我现在能醒过来就很好了，我也很满足。”
何雨沧露出憨厚的笑容道：“而且，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家人平平安安的，开心快乐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如果我是故事你们的主人公，我不太愿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危险了，生活还是平安喜乐最好。！”
“何雨沧，你倒是口风严实，滴水不漏不承认。”
“你刚才那句话我很喜欢，好一句平安喜乐啊，何雨沧，我给你一个忠告，慧极必伤，算计总归是小道，你在规则之下保护好了你自己和你大哥，我很欣赏，但也仅限于欣赏。”
“何雨沧，如果你想在轧钢厂有一个好的前途，我希望看到的是你的能力和魄力，而不是你算计人的心力。”
“厂长，我真的……”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也别否认了，听得累，出去吧。”
杨厂长摆摆手促狭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故事你的主人公了，你什么时候就回去厨房做饭吧！”
“那我还是回去做园林吧，我不可能是厂长你说的这么吓人的主人公啊。”
何雨沧摇摇头道：“我觉得种植的工作也很好，厂长，那我出去了。”
“随便你，到时候别求着我回厨房。”
“放心，要求也是您求我，嘿嘿，我手艺可好着呢。”
何雨沧笑呵呵开了个玩笑，说完就礼貌地打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我等着！”
杨厂长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沉默良久，他不由感叹一声：“这小子，格局倒是有，就是太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