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公主为何帮楚王

    京城四四方方一座城，东贵西富。

    长公主府在城东。

    府内很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还有一面湖，种着一池白色水莲花，远远看去，接天莲叶无穷碧。

    大雨落在湖中，打在大大的莲叶上，晶莹剔透落下来，一颗一颗，在水面上溅起透明的水珠，煞-是好看。

    楚王在侧门下了马车，门房进去通报了-一声。

    不一会儿，府中内侍出来，领着楚王进了门。

    从门口到前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原本生机盎然的景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看起来却有些死气沉沉。

    “王爷，长公主在湖心亭。”内侍说完便退下了。

    长廊尽头，远远的，就看见长公主坐在亭子里泡茶。

    楚王走过去，在亭前站定，对着长公主行礼，“姑姑。”“坐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楚王在长公主对面坐下来。

    长公主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上好的江南云雾茶，六月末在第一缕晨曦微光中采摘，六道烘焙，晒上三日，再阴干。

    过程不复杂，却要极细致。

    上个月才刚刚送过来。

    “本宫这里，也就你时常来瞧瞧。”

    楚王低着头，眉目垂着，“惭愧，侄儿今日来，是有事请教姑姑。”长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笑了笑，“你倒是实诚。说吧，本宫听听。”

    楚王端起茶杯，上好的庐窑青花瓷，杯底浇着一棵绿藻，像真的浮在上面似的。

    外人都说陛下疼爱妹妹，果然如此。

    这长公主府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顶好的物件。

    楚王喝了一口茶，“听说姑姑和大皇兄一起做生意？”长公主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没有回答问题，“继续说。”

    楚王一直没有抬头，把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注意到，在他讲的时候，长公主一共端了六次杯子，每一次都喝得干干净净。长公主，“讲完了？”楚王，“讲完了。”

    长公主，“你想让本宫对付他？”

    楚王，“大皇兄蒙骗了姑姑，当然，侄儿来告诉姑姑这些，确实是存了私心的。至于姑姑出不出手，全在姑姑。”长公主又倒了一杯茶给他，酝酿了好一会，才道，“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楚王低头，“请姑姑赐教。”

    长公主，“你输在天时，输在地利，输在人和。

    输在这一场大雨，输在出事时你却不在，输在端王见缝插针地对付你。”楚王，“姑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必输无疑？”

    长公主，“是，对方挖了一个大坑，专门等你跳进去。”楚王，“是我大意了。”

    长公主，“其实你有一次翻盘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抓住。”楚王猛地抬起头，目露疑惑。

    长公主放下杯子，“在你知道事情的那一日。

    你应该开诚布公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铺子是你的，场地是你的，那你应该做那个控场的人，这是你绝佳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那时候，闲王手里还有两个仓库的粮食，他处于下风。

    只要你那样做了，后面无论如何，闲王要付出代价。

    他要么两个仓库的粮食不挣钱，但是这样一来，大家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多少可以挽回一些你的名声。

    而之前高价买的人，必定要找他的麻烦，这其中你又可以做手脚。

    场地是你的，东西是他的，怎么卖，应该你说了算。

    就算你们有合约，你也可以把握主动权。

    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有无数的方法和他打擂台，最好打到人尽皆知。

    你甚至可以想办法，先斩后奏，把粮食一倍价格卖出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放弃了你的武器和筹码。

    因为你慌了。

    你不想承认，这原本是你为对方做的局，却被对方反杀了。

    你不想承认你的失败。

    所以你投降了。

    你做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关铺门。

    你忽略了人性：在生死面前，生死不论。你还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就是：原本你的敌人，只是闲王一个人。。。。求鲜花。

    但是你把门一关，你的敌人，就是一群人。所以，你，一败涂地。”

    长公主的声音很平静，一句一句的说着，像在讲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楚王听着，如晴天霹雳。

    眼前，瞬间清明。

    他起身，对着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姑姑。”

    长公主伸出手去，手掌接住亭台檐角落下的雨水，雨水太多又从指缝中流出去。她看了楚王一眼，“你走吧。”楚王起身，“是。”

    长公主又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楚王听着这话，暗自心惊。

    长公主是知道他的实力的，能让长公主说出这种话，可见，他有多轻敌。

    0……

    楚王，“多谢姑姑提醒。”说完，行礼告退。

    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长公主的声音，“前任钦天监苍大人，好研术学。

    听闻，术学精妙。

    可看天象，断生死，卜吉凶，问江山沉浮。

    二十年前，新皇即位，苍大人不知所踪。

    想来，若说有人知雨何时来，何时停，这世上，唯有苍大人了吧。”

    楚王如遭雷击，一个趔趄，身形不稳。

    如果说，苏白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场雨，那么，他以为的赶尽杀绝，在苏白眼里，就是顺水推舟，请君入瓮。

    收他的粮食，收粮商的粮食，写合约，要以他的名义卖……，桩桩件件，都静心策划，只等着他祸水东引移花接木，想要把端王的坑埋给他。苏白，不止算尽了天机，还算尽了人心……嘶……

    一阵风吹来，楚王只感觉到彻骨的凉意。

    遍体生寒。

    他回过身，对着长公主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才起身离去。

    长公主看着落在手心中的雨水流走，手掌微微倾斜，收回来，红姑姑立刻递上了帕子，把水拭干。“公主为何帮楚王殿下？”

    长公主手上用力抓了抓帕子，淡淡道：“因为，另一个，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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