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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肖百利之死(求收藏求鲜花)
    叩叩!叩叩叩!砰砰砰砰!

    肖百利的房门,被人大力砸着,此时已过丑时,他在睡梦中惊醒,盛怒难平,王府中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无礼过。

    “谁啊,作死吗!”

    “肖总管,是我。”

    门外的人是秦太升,他先前几日总是被人吵醒,现在难得能报复别人,当然要有多大仇使多大劲。

    “你要的东西,我给拿来了。”

    肖百利一听这话,衣服都没穿好连忙停着圆鼓鼓的身子滚去给他开门。

    太升进到屋内,笑盈盈地看着他。

    肖百利被他吊足了胃口,也不管他这笑容看得自己心里直发毛,说道:“秦兄弟真是能干。”

    “不不不,肖总管才能干呢。”

    秦太升摸了一把肖百利的下巴,肖百利对他这样挑逗的行为大为不解,不过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说道:“东西呢?”

    太升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盒子还上了把锁。

    “这是什么?”

    “你要的信,我看到世子亲手锁在这盒子里的。”

    肖百利按捺不住,说道:“打开瞧瞧?”

    “这可不行。”太升说道,“肖总管,你自个说的,这些事我们只管收钱办事,其他的东西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书死是信还是银子珠子,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世子找起来,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是什么人偷的,我们也是一概不知,做人嘛,糊糊涂涂最好,得瞎蒙时且瞎蒙,生活才会好轻松。”

    能这么快拿到东西,已经大出肖百利的意料之外,他现在脑子里都装满了那些沉甸甸黄灿灿的金条,至于太升是在叫什么,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在理,在理,还是秦兄弟说得在理。”肖百利擦掉嘴角留下来的口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找雇主?”

    “又错了,”太升说道:“现在虽然晚了护院不多,但还是小心为好,毕竟这可是关乎一百根金条的买卖,要是明天王府查起来,有人见到我们两个夜里出过王府,那就水洗都不清了。还是等到卯时天将亮未亮,护院交班,没人注意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吧。”

    肖百利心中暗笑太升是个羊牯,一百根金条都满足了,倒让自己白白赚了两百根金条。但这南蛮说的也对,还是等到卯时没人注意出门稳妥一些。

    “秦兄弟说得对,老哥哥我见事情终于成了,开心得什么都忘了,那这东西就由兄弟暂时保管。”

    “诶,这买卖是肖总管帮我搭的桥,之前我只是一时没把握,所以才诸多要求,现在事情都成了,肖总管提携兄弟,难道我就连自家的兄弟都信不过了,这个东西就放在哥哥这了。”

    这番‘热情告白’太升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但效果倒是很好,肖总管很是感动,太升甚至见到他的眼角好像还泛泪了。

    只见肖百利拿擦过口水又擦过眼泪的一双胖手紧紧握住太升,说道:“兄弟啊,啥都不用说了,你这么信任哥哥,等你的酬金到了,一百根金条哥哥只要十根,其余的都是你的。”

    太升还以为自己听错,感情兄弟情谊过后,该坑还得坑啊,说到底你从雇主那吃了两百根金条还不够,还要再抽上10%的佣金,你可真是两头都吃,一口不留啊。

    “哥哥客气了,咱们是一起赚来的钱,哪有谁多谁少的,一百根金条,咱哥俩就二一添作五,我们对半分。”

    “既然兄弟这么客气,那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娘的,还顺坡下驴,真是奸商。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是兄弟情义,一会是家国情怀,说得是热泪盈眶。太升于是将盒子留在肖百利着,肖百利抱着盒子,也不敢睡,毕竟这抱的可是二百五十根金条啊。

    太升见总算报复成功,今晚可不止是自己一个睡不好了,满意地离开。两人约定,卯时行动。

    太升回到房间,折腾一夜之后,他虽感觉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亢奋得睡不着,今晚这么一闹,原本是想跟朱厚熜来个图穷匕见,血溅当场的,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竟然获取了朱厚熜的信任,让他愿意配合自己上演一出闹剧。

    天正要亮,转眼已到卯时,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无数的人来人往,又是打骂声又是哭喊声混杂在一起,脚步声与棍棒声此起彼伏,鸡鸣狗叫夹杂其中,随着听见有人开门,围着看热闹的人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太升安静坐在屋内,他这时想到的事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这时有人轻敲太升的门。

    “副总管,出事了,殿下跟娘娘请你快些过去。”

    这出戏,正式要上演了。

    ……

    肖百利跪在后院中,被众人围住,这里的众人,除了王府内的护院之外,还有安广厦还有他带入府中的几十个‘衙差’。

    肖百利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身上都已经挂了一些伤。

    秦太升站在世子身侧,旁边就是茵茵,但她像是刻意回避,视线总是不与他接触。

    世子示意太升,他上前说道:“今天请同知大人来,是想让做个见证,莫让外人觉得,王府亏待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仆人。”

    安广厦也是茫然失措,他是听到来人说肖总管有请,才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没痛斥肖百利摆架子还随处张扬,就看他被打成猪头丢在王府后院中。

    世子也是按照太升的主意,故意将整件事放在后院处理,敞开了后门,有不少好事的正站在围栏之外。

    太升见安广厦随身都带着几十人,他的府邸内,可能还藏着上百号好手,王府里的些许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就连现在的几十人,都够王府里的侍卫应付的,眼下只能希望两边不要打起来,不然自己的计划就都要泡汤了。

    太升走到肖百利面前蹲下。

    肖百利看到他,心想救星来了,含糊着说道:“兄弟救我。”

    太升低声说:“要命的话,一会照实说,不要说到关于我的事,否则性命难保。”

    肖百利点了点头。

    太升站起,举着一只酒杯问道:“肖百利,我且问你,这是什么。”

    肖百利眯着肿胀的眼睛,眼前是一只红红绿绿的瓷酒杯,杯子上绘有几只斗彩鸡,绘画也不见什么高明之处,看着也不值什么钱,摇了摇头。

    太升又一脚踢过来一个黑色的锦盒,“那这个盒子,你总记得了吧。”

    肖百利一见那盒子,惊慌无比,看了一眼太升,又看了一眼安广厦,赶紧抢过死死抱着。

    “你打开看看,锦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肖百利迟疑地打开盒子,盒子中空空如也,什么信都没有,盒子填着棉绒,中间挖空了一块,大小刚好够装修下一只酒杯。

    “这个盒子,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当时擒获你的时候,你怀中正抱着这个盒子,是不是。”

    肖百利想到秦太升跟他说的话,只好又点了点头。

    “安大人,您请看,这只酒杯乃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是成化先帝留下的遗物,一直保存在皇宫内,直到弘治年间,兴王年幼时,喜好此杯,弘治先帝就将此物赐给了兴王,后来兴王受封安陆州,这只斗彩鸡缸杯,也就带到了这里,一直收藏于王府中正斋中。”

    随后怒目看着肖百利说道:“大胆肖百利,此物先皇御赐之物,是我大明皇族宗室至宝,你竟敢偷盗御宝。”

    “冤枉啊,这个真的不是我偷的,我……”

    “还敢狡辩,掌嘴!”

    说完掌嘴之后,太升还要自己下场下去打肖百利的嘴,自己说完还要自己打,真的比什么都忙。

    掌他嘴也只是为了怕他一时情急把自己也供了出来,太升出手已是留情,肖百利也感觉那两巴掌里充满柔情,用充满感激的水汪汪眼睛望向他,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我问你,你说不是你偷的,那东西怎么回到你的手上,幕后主使是谁?”

    肖百利一愣,太升却是背对着众人,再用肖百利硕大的身体挡住围观人群的视线,拿手悄悄指着安广厦。

    肖百利本来就以为安广厦要他偷的,只是往来书信,自己虽然没问安广厦书信内容,但料想兴王府离朝廷甚远,平日也无结交朝中重臣,往来的书信也大多是无关痛痒,更何况丢了书信之后,他也大可把罪名都推到太升身上,哪知现在审问自己的就是秦太升。

    自己就算是爱钱如命,也不敢动王府御赐的宝物,拿花不到的金子换快出事的人命,这种赔本的买卖他当然不肯做,事到如今,也只能抱着秦太升这根救命稻草了,于是顺着太升的意思说道:“是,是安大人……”

    “大胆,竟敢污蔑本官!”

    安广厦话音刚落,侧边一个衙差立刻跃出,飞起一脚,正中肖百利下巴,踢碎了他的颌骨,让他想说话都再说不出来。

    “来人,将他押到柴房暂且看管。,不要再让他胡言乱语。”

    早有两个衙差出来,拖起晕迷的肖百利,带到一旁的柴房里。

    “世子殿下,淑妃娘娘,下官对此事是毫不知情,还请殿下、娘娘明鉴。”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叫安大人来,也只是请大人代为处理此事,王府毕竟不是衙门,有些事还是交由安大人处理较为妥当。”

    太升见戏演得差不多了,该唱下半场了,于是将‘道具’收好,呈交给世子,再站到茵茵身旁。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茵茵面似不悦,这也难怪,王府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都跟他有关,就连刚刚的审讯,看着也是乱七八糟,选在后院之中,淑妃娘娘连一句话都没说,都是交由秦太升一人操纵。

    “结束之后,到我房间来。”

    世子与安广厦聊了一阵,内容无非是兴王身体还有朝廷政令一类,闲聊几句之后,世子便让太升送安广厦离开。

    “安大人。这边请。”太升领着这老狐狸,说道:“安大人可还记得小人。”

    “嗯,本官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还望副总管不要见怪。”

    秦太升一句脏话都到了嘴边,这老狐狸明明记得自己,肖百利也多次告诉他帮忙做事的就是自己,但他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谨慎。

    “小人叫做太升,大人可记住了。以后王府之中,肖总管办不好的事,就由小人来办了。”

    乍听之下,还以为秦太升说的是王府的管理,但安广厦自然听懂他话里有话。

    “如此甚好,那就要辛苦秦副总管了。”

    走到门前,两人要提走肖百利的衙差来报:“大人,要犯自知罪无可赦,难以逃脱,不堪牢狱之苦,在柴房里悬梁自杀了。”

    秦太升一惊,肖百利死了?自杀?不,不可能是自杀。

    安广厦很是平静:“哎,如此收场也好过在狱中受尽酷刑,那就烦请副总管将犯人自杀一事告知世子了。”

    秦太升还没回过魂来,唯唯称是。

    人就这么死了,杀人灭口!知道肖百利没有利用价值还可能出卖自己之后就下毒手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竟敢在王府中如此肆无忌惮的想杀人就杀人!

    肖百利虽然贪财,虽然屡次出卖利用自己,但他最后也是真的相信自己能救他,自己也答应保全他的性命。这样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安广厦看秦太升发呆的模样,对手下人说道:“你们快去将尸首带会衙门,摆在王府里像什么话,待查出盗取御宝幕后真凶之后,再安排尸首下葬事宜。”

    太升这时才回过神来,安广厦是知道自己的验尸手法,所以才要赶紧带走尸体,不让自己有任何发现。

    “那本官就先告退了。”

    “安大人,”秦太升突然叫住他,眼前这个自称为官的人比自己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阴狠,是自己见过的最恶心的人渣。

    “秦某有一位朋友托我问候您。”

    他决定打出他最重要的一张牌。

    “什么朋友?”

    “我这位朋友先前曾去拜访大人,可惜缘悭一面,大人可还记得吗?我这位朋友姓丁,平日里喜好带帽。”

    安广厦大惊失色,眼神惊恐地看着秦太升,秦太升微微一笑。

    安广厦急忙上前,拉着他的手朗声说道:“哈哈哈,我与副总管一见如故,不如今晚就在我府中设宴,就当为你我相识庆贺如何。”

    这话明显就是用来掩人耳目,说给王府其他人听的

    “那秦某就不客气了。”

    安广厦临别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太升一眼,随后离去,不久后,肖百利的尸体也被他们的从后院运走。

    没了刘泉,也没了肖百利。

    太升入府时,看见金荣在偷偷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充满了恐惧,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王府中,早有人将肖百利自杀的消息传开,都不用太升再想个委婉的说法了。

    王府中出了这种事,后院里的人忙个不停,太升先是去到后院柴房中,王府的护院将这里围了起来,下人们都不敢靠近。

    太升进到柴房后,见柴房已经被收拾干净,墙面比之自己在的时候,掉了几块墙皮,墙下的一堆干柴,又好几根被坐断了。

    “肖百利应该是在这被勒死的。”

    太升摸着墙上被铲过的墙皮,边角处还有一些不规整的痕迹,看着像是抓痕。

    太升闭上眼睛,肖百利遇害那一幕,仿佛在他眼前重演:

    肖百利被带到柴房之中,原就被打晕过去,两个衙差便趁机解下他的腰带,勒住了他的脖子。此时肖百利醒了过来,他毕竟肥硕,挣扎之下坐断了柴枝,手也是到处乱抓着想要站起来挣脱,墙面都被他抓花了。

    但他又哪里会是两个习武之人的对手,那两人合力,将肖百利活活勒死,事成之后,来不及复原现场,于是索性将被抓花的墙皮整块铲掉,再把肖百利挂上横梁,伪造出悬梁自尽的模样。

    太升睁开眼,就算他很容易就推断出了肖百利的死因,但尸体都被带走了,自己想证实什么都不行了。

    如果稍有不慎,那现在被人说畏罪自杀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一阵寒意。

    柴房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发现,于是他来到自己厢房,房内茵茵已经久候,茵茵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些陌生,甚至还有几分像金荣那样的惧意。

    她将一封拜帖放到桌上,声音有几分冰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