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安位于福霖府沿海,跟清浦江还是有点距离的,不过几日后,秦步二人收拾好了行囊,就要出发了。只是这几天里,步虚谷怎么去找牧莲心,说不到两句话就被她撵了出来,一来她是在气他撞见她更衣的事,二来是他之前说跟她一起去安陆州,自己放下架子厚着脸面答应了,现在又说他得去闵安,说话的态度还是一副要去不去的样子,看见他就有火,所以索性不跟他说话了。
秦步二人走在路上,就要离开清浦江了,还是不见牧莲心的踪迹,本来她对于去闵安一事也没有表态。
步虚谷是三步一回头,但路上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连个活人都见不着。
“别看了,再看就成望妇石了。”太升调侃道。
“该来的人会来的,不想来的人我们也不要勉强。”
步虚谷还是不时望向身后,“我知道,我就是不舍得清江浦。”
太升笑道:“清浦江啊步大人,还清江浦呢,你就算装作留恋,也请尊重一下把地名叫对咯。”
说着他就不理步虚谷往前赶路去了,太升看他走路的样子,也笑道:“秦大人不穿那件宽了半尺的官服,走起路来可快多了。”
“可惜没见到步大人穿飞鱼服的样子,我得罪的锦衣卫多,不然我跑得更快。”
调侃过后,步虚谷还是走两步就回头望向身后,他看着后方走路,一不小心就跟停下来的太升撞到了一块。
“哎哟,秦大人怎么不走了。”
他看向太升,却见他没好气地看着自己,一摆头,示意着前方的树下,那里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小脸气鼓鼓地,长发束在脑后,嘴角又连出酒窝的浅痕,眼睫毛正上下扑动,瞪着秦步二人,不是牧莲心是谁。
“总算被你盼到了。”
步虚谷弃下太升,奔到她身边,说道:“你怎么来了?”
牧莲心不说话,别过头去不看他。
太升此时笑道:“牧姑娘到底还是跟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先回安陆州了呢,也好,这样我们路上互相有个照应。”
牧莲心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跟你们一起走,只是姑娘我正好也要去一趟福霖,路上走累了靠在树下休息。”
随后看着步虚谷说道:“你看清楚了,我走在前面,你们走在后面,是你们跟着我,不是我跟着你们。”
步虚谷见她来,心里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点头,
“那好,”太升说道:“我们要上路了,牧姑娘你继续休息吧。”
说着他就要拉着步虚谷走,哪知他还没把步虚谷拉走,牧莲心一甩肩上的包袱,赶在他们前头就走。
“本姑娘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你管得着吗!”
太升是哭笑不得,摊上这么一个任性泼辣的辣妹子,步虚谷可有苦头吃了。
缓缓跟在他们身后,见到步虚谷殷勤地想帮她提包袱,被她一脚踢开。
太升胃里一阵难受。
糟了,去闵安的路上至少还有十来天的脚程,自己岂不是还要吃上十几天的新鲜狗粮。
这几天下来,太升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于二人是真的打闹还是打情骂俏,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他就觉得这些天来,牧莲心跟步虚谷的关系越来越好,自己是一路忍受到了福霖府,只要忍多一两天,等到进了闵安,他就不用再受这份陈年狗粮的罪了。
他们三人到了一处饭馆打尖,店家端上一味白鱼,鱼肉雪白,连鱼汤都是奶白色的,喝着极是鲜香甘甜,三人赶了几天的路,一大早的什么都没吃,太升更是顿顿饭都要吃狗粮,难得有一餐可口的,不过几口就将这白鱼汤喝了个精光。
等他吃完后,见到牧莲心正细心地剔掉鱼肉上的骨头后,见左右没人,再快速地将鱼肉推到步虚谷面前;步虚谷此时也刚舀完了一碗鱼汤,吹凉些后,偷偷推到她面前,二人就这么你推我我推你的吃了起来。
看得太升刚吃下的鱼肉差点都给吐了出来。
只好转过身装作四处看风景,总之不看他们两个,命就保住了。
就在这时,他见到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到了店门口买了一壶酒跟几道小菜,跟以往在其他地方见到的不一样,店里的伙计对那衙役态度虽是恭敬,但也没有过分的讨好,那衙役领了买的东西之后,也没有转身就走,放下了一锭碎银才不紧不慢的走开。
这在古代倒是个新鲜事。
太升于是装作要酒,把他店小二给叫了过来。
伙计打了酒来后,太升缠着他问道:“伙计,刚来买这酒的,是你们这的衙差吗?”
“是的,他是我们府衙的衙差,常来我们这买酒,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吗?你要是觉得我这酒好,也多买几瓶喝喝。”
是知府的人,还不是乡县的小衙役,怎么好像一点架子都没有,那伙计收他钱也像是习以为常的事。
太升谢过他,继续问道:“那他买酒,你怎么还收他钱?”
那伙计衣服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位客官,你可说笑了,他来买酒我为什么不收他钱?这天底下还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吗?”
说着他摇摇头笑着回店内收拾桌子去了。
太升打量着这福霖府,来往行人看着也算是衣食丰足,安居乐业,来往也见不到什么地痞恶霸,就连管家的人买东西,也是给足了银两,看来正德帝派下来的那位知府,虽然没带回去闵安的情报,但对着福霖府,也算是治理有方,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牧步二人也吃过东西,三人准备重新上路。这时,不知哪里传来的咚咚咚三下敲击声,像是铜锣,也像是铁盆的响声。
渐渐地,似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这诡异的敲钟声。
太升三人愣住,福霖府中的百姓,都停了下来,许多人对着屋内张贴着的画像跪拜,还有一些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符咒一类的东西,念念有词起来。
刚刚还是热闹的街市,一瞬间好像换了一个样子,太升三人都被吓到,愣住不敢动弹。
“太升,他们拜的是哪路神仙?”
太升看了眼饭店里贴着的画像,才发现这里几乎每户人家都请了这些画像贴在家里,这画像中的神仙菩萨,自己在现代没见过,也没在以前看过的书上见到过,难道是这个年代特有的?
画像上画的人物,不像常见的神仙画像要么不怒自威,要么慈眉善目。说实话,这张画面上的人,就是普通,只是一个有几分秀气的少年郎,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看着也不像是求子或者求姻缘的挂画,再者说,怎么会一条街的人都会同时求子求姻缘。
太升摇头说道:“你是修道的,你应该认识才对。”
步虚谷皱眉说道:“我不记得有在道观里见过这个仙人。”
牧莲心看着福霖百姓虔诚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什么仙人,我倒觉得有些邪气。”
就在他们跪拜完之后,突然,整条‘街’又活了过来,众人各自忙碌,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牧莲心一咬牙:“我去问问。”
秦步二人急忙拦住她,他们也觉得她刚刚说得对,这个类似什么仪式的东西,看着就有几分邪气,他们二人看到这条街道一瞬间就变成了那样,心里一阵发毛,但眼下这街上太多耳目,自己又人生地不熟,就算要查,也是要以后有机会来再说。
于是他们拉着牧莲心,马不停蹄地就往闵安赶路去。
他们估计这明天就能到闵安,今晚随便找了一间客栈投宿,到了夜幕时分,步虚谷跟牧莲心都出去了。
他们是去调查白天里那件诡异的事了,牧莲心总是觉得奇怪,好奇心起,于是又跑到外面调查去了,步虚谷怕她一个人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来,于是也陪着她去了。
这样也好,乐得清闲,路上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太升想了想:不对,他们两个会武的都跑了,那最危险的不是我吗?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一想到这里,翻身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抬头见到这间客栈的房顶,也贴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那人只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郎,就跟自己在吃鱼汤那店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原来这里也有!
太升正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时,门外突然也想起了一阵诡异的钟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