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各自身上都有伤,所以师徒三人就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先住着。
客栈为古代酒店宾馆的称号,人们在出外远行时便会找地方投宿,而提供这些地方供人暂住的就称为客栈。是为了满足人们外出郊游或远行的需要而出现的。设备较简陋的旅馆,有的兼供客商堆货并代办转运。
不过大多数的客栈都是又脏又乱的,墙壁大多是竹篾夹抹石灰,远不如后世的宾馆抹涂料的墙壁光鲜。因而,旅客也不爱护,习惯于在上面涂鸦,发泄内心感受。虽说大多是粗言秽语,偶尔却也有通俗生动的。
比如说太康之前路过的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墙上写着几句歌谣:跳蚤公,跳蚤母,对床请你去过午(赴宴之意);人家宰的大肥猪,我家杀的抱鸡母。
这肯定是某位行脚商户留下的“用户点评”,我呀,昨晚被跳蚤咬得实在是难以入寐啊!可他又不失风趣,诙谐地请跳蚤去对床用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不过能有干净点的客栈,何苦为难自个儿呢!虽说银钱画的贵了点,但林平之可不差钱,之前林震南送来长枪的时候还顺便送了些盘缠。
要不然几人只好又去“卖艺”了!
这家客栈的主人估计是念过几年书,门口贴了副联语:“日暮君何往?天明我不留”。
三人要了个靠窗的位置,林平之回想着门口的联语对着念叨了几遍,说道:“师父,这家客栈的主人挺别出心裁的。”
太康问道:“妙在何处?”
林平之说道:“这两句不仅对仗工稳,语言亲切温存,而且意境深邃:暮色苍茫之中,浪迹天涯的游子踟躅于旅途,正凄惶地寻觅一个安身之所。忽见善良好客的主人频频向你招手,呼唤你留下来美美地住一宿,第二天精神焕发地重上征程。如此殷勤的接待,你能不歇下来么?”
解释完看向太康,等待师父的点评。
太康说道:“看来在紫阳书院的几个月,你的确学到些东西。”
这时,绯村剑心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客栈文化,不仅装点了客栈本身,也使客栈里的伙计受到了熏陶。相信他们在接待旅客时,常常也出语不凡,很有些儿文化味。”
林平之好奇了,“剑心你也懂这些?”
绯村剑心轻笑道:“不是很懂,但能看出个大概,这跟日本的俳句有点共通之处。”
林平之眨了眨眼,问道:“俳句?俳句是什么?是跟大明的诗词歌赋一样吗?”
绯村剑心回道:“俳句是一种有特定格式的诗歌。俳句由五、七、五三行十七个字母组成,必定要有一个季语。所谓季语是指用以表示春、夏、秋、冬及新年的季节用语。”
林平之笑道:“听着挺有意思的,剑心你会吗?来一段!”
绯村剑心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好吧,但不怎么好,林师兄不要笑话我。”
“不会的,不会的。”
绯村剑心闭上眼酝酿了下情绪,合眼轻声道:“秋风寂寥愁意起,酒肆吟诗有渔樵。闲寂古池旁,蛙入水中央,悄然一声响。”
林平之看着陶醉在自己世界的绯村剑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以他的审美来看,这既不是五律七律,也不是那个词牌名的格式,有点像坊间小曲儿,有点直白,又有点怪异。
绯村剑心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懵懂的眼睛。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还是绯村剑心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师兄觉得师弟刚才的俳句如何?”
林平之心想自己之前刚说了要照顾师弟的,可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好!好!此句甚妙!”
绯村剑心眼睛一亮,师兄果然懂我,连忙追问,“妙在何处?”
“呃……那个……那个……”林平之顿时口吃了。
太康在一旁不禁笑出了声,提示说:“剑心你用日语把刚才的俳句再说一遍。”
虽然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但绯村剑心还是照做。
“秋の風は孤独で憂鬱、ワインと詩は詩人と漁師です。古代の池の隣で、カエルが静かな音で水の真ん中に入りました。”
这次林平之听得就有些不同了,“虽然听不懂剑心的话,但光听韵律就飘溢着一股微妙的余情余韵和一股清寂幽玄的意境。”
这下绯村剑心更加激动了,师兄真的是我的知己,懂我啊!
太康说道:“其实俳句、和歌、汉诗形式虽异,志趣却相同、其中俳句与汉诗相似之处尤多,盖因俳句源于汉诗绝句之故。”
林平之:“师父你还懂俳句?”
太康:“俳句起源于连歌,为连歌的发句。连歌是格调高雅、古典式的诗;而俳句更偏向于日常小诗,而且喜欢使用连歌中没有用过的富有生活气息的事物来作为题材。
俳句的意境与汉诗更多有相通之处。俳句的妙处,是在攫住大自然的微光绮景,与诗人的玄思梦幻对应起来,造成一种幽情单绪,一种独在的禅味,从刹那间而定格永久。
而这种禅寂,在华夏的诗歌里也屡有体现。比如诗佛王维的诗句‘爱染日已薄,禅寂日已固’、‘一悟寂为乐,此生间有余’等。”
绯村剑心望向太康的眼中带着惊讶和佩服,“师父竟然如此了解俳句?”
太康笑道:“略知一二。好了不说这个了,上次留给你俩的问题思考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