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十一刚出生就被父亲、母亲、姐姐齐齐嫌弃,月子里,曹绾娴都极少抱她,奶娘对他很是同情。因陶母强烈要求月子里夫妻二人必须分房睡,陶谢黎每次来看曹绾娴,奶娘都是第一时间抱了陶十一上去给陶谢黎,只见陶谢黎只是远远嫌弃地看一眼,便笑着往曹绾娴那边去了,只有在陶母的强烈要求下,陶谢黎才会不情不愿地抱一下他,一会儿便又像烫手山芋一样还给奶娘,奶娘本来想偶尔把陶十一放在曹绾娴枕边,培养母子感情,曹绾娴却一脸惊恐地让奶娘赶紧抱走,自己看了会做噩梦的。
这几人当中,就陶允栗稍微好一点,每次来看望曹绾娴,都会在陶十一摇篮边看着他,许久嘴里蹦出一句“十一,先生说人丑就要多读书,你不要担心,爹爹给我的零用钱,我都留着给你买书。”奶娘告诉她可以摸摸弟弟的小手,试图唤起她对陶十一的姐弟之情,她却一脸认真地说,“嬷嬷,爹爹说,丑是会传染的,我就这么看着挺好的。”随即又怜悯地看着陶十一。可怜的陶十一什么都不懂,只会“呀呀呀”地叫着。
等到陶十一满月,皱皱巴巴的脸变得光滑起来,眼睛也慢慢睁得圆滚滚的,嘴巴像金鱼的嘴一样,又像樱桃一样鲜红欲滴,只不过樱桃滴露水,陶十一的嘴滴口水。陶谢黎也不嫌弃地看着他了,曹绾娴也敢抱着他睡觉了,陶允栗也时不时就偷偷摸他的脸,等到满月宴的时候,曹绾娴还在坐月子,就由奶娘抱了陶十一。这次陶府大宴宾客,也请了官场上的许多人,御史大夫李浩然一家也在其中。
待奶妈抱了陶十一出来见客,众夫人都围上来,见陶十一生得可人,都爱不释手,凭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挣了满盆钵,陶允栗见弟弟傻笑着就把那些夫人迷得神魂颠倒,“切”了一声,心道。“臭弟弟,你可不要觉得这世上太好混了,那些女人都只爱你的皮囊,若让她们看见你刚出生的样子,哼哼。”
李云弢看见人群外的陶允栗一脸不屑,其实在吃弟弟的醋,心下无语,对一旁的母亲说:“母亲,您与父亲有了孩儿之后,是不是姐姐们也不高兴,觉得孩儿夺了父亲母亲对她们的宠爱?”李母不妨他问了这个问题,一脸慈爱地摸了摸李云弢的脑袋,道。“怎么会呢?母亲知道,外人见咱们家五个女儿,才有了你,这些年来私底下说咱们家就是想要儿子的也不在少数,虽然都说一家必得有一个儿子才算后继有人,那些只生了女儿的媳妇,也不免会受到婆婆磋磨,但是你祖母是个好的,在有你之前,你祖母对你五个姐姐也是一般疼爱,对母亲也不曾说过重话,只担心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赏了母亲的心,还好几次找了我去劝慰我,虽然外头都那么说,但是母亲要告诉你,咱们家也并不是为了你才有你先头几个姐姐的,你也应该知道,平日里你几个姐姐待你如何。”李云弢点了点头,“姐姐们都很疼弢儿。”李母笑了笑,心里想,“难道我要告诉你我和你父亲生这么多是因为我们恩爱吗?”
“那陶家妹妹见大家都更喜欢她弟弟,会难过吗?”李母一愣,见李云弢指着人群之外的陶允栗,一愣,随即明白了,自家儿子这是看小姑娘一个人落寞地站在人群外,想让自己去关心她,李母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地看着李云弢,李云弢被他母亲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李母牵了李云弢,往陶允栗那边走去。
“你叫满意吧?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忽然见有人和自己说话,陶允栗抬头去看她,“这婶婶不会说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吧?”不怪陶允栗这样想,今天碰到的亲戚不外乎都对她说了这句话,让她怀疑难道小时候这些人都排成长队,轮着一个个抱过自己,从头到尾吗?忽然见那婶婶旁边的李云弢,才想起来上回在宴宾楼见过她,这人不是李云弢的母亲吗?她怎么会来和自己说话?“满意见过李家伯母。”陶允栗乖乖地给李母福了礼。“乖孩子,你还记得我呀!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陶允栗没说话,瞥了一眼人群中的陶十一。
李母见她如此,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至一旁打算好好开解开解她,“满意是不是觉得大家都喜欢弟弟多于喜欢满意了?”陶允栗惊讶地看着李母,“不是呀,伯母不知道,十一出生的时候可丑了,现在变好看了,那些婶婶便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满意怕十一因此就得以得云里雾里的,我担心万一他以后又变丑了,大家不喜欢他了,他会伤心呢!”李母本来想告诉她“虽然现在大家都围着你弟弟,那是因为大家都没见过他,觉得好奇,大家肯定疼爱你多一些。”却听得陶允栗这些惊世之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吗?”“所以满意这个大姐姐要更疼爱十一对不对?”李母话锋一转,陶允栗想了想,觉得弟弟长得丑已经很惨了,遂点了点头,“伯母说得对,我以后一定会对十一好一点。”毕竟陶十一是我们家最丑的,陶允栗心想。
见她如是说,李母欣慰地点了点头,“满意真是个好孩子。”陶允栗也在内心肯定自己,自己不光长得漂亮,还心的善良,而十一……唉,你说这和谁说理去?李云弢只见她一脸满足地笑,若他知道陶允栗心里怎么想,一定会问她:这像话吗?
来之前李母本来对李府的决定不太赞同,觉得毕竟只见过一次,也不甚了解对方,就这么匆匆做下这个决定太鲁莽了,待见了满意之后,李母也觉得这个小姑娘自己很喜欢,和别家姑娘不一样,这孩子古灵精怪甚是有趣,而且自己家儿子看起来也挺喜欢她的,于是在心里便暗暗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