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啦!”这时陶允栗兴冲冲地从陶府跑出来,“满意姐姐。”“张婶婶好。”陶谢臻不知道,他喊伯母,陶允栗却喊了婶婶,这就是为什么张母见了陶允栗比见到他开心。张母忙道“不敢”,“芽儿,快给乐安县主请安。”说罢,就要张芽给陶允栗磕头,“张婶婶这是干什么,叫我满意便可。”张母只道“不敢”,“芽儿快来,知道你来,我央母亲买了多多的金丝饼、桂花糕、还有金莲藕糖,吃不完的,都让你带回家去慢慢吃!”说着便拉张芽进了府。
见张母局促,沈嬷嬷笑道,“张夫人莫怪,我们家姑娘一直如此。”张母只说“不敢”,“夫人不必紧张,我们夫人素来和善,昨日听姑娘说张夫人与芽儿小姐要过府做客,见我们姑娘如此开心,也很是高兴。”说罢引着张母往前厅去了。张母一路上也不敢乱瞧,待到了前厅,沈嬷嬷高声说道,“张家夫人来了。”张母抬起头,见一老妇人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美妇人,沈嬷嬷介绍道:“张夫人,上坐的是我们老太太,右边这位是我们大夫人,左边这位是我们二夫人。”听罢张母便要给三人请安,曹绾娴赶紧叫沈嬷嬷拦了,陶母道,“张夫人不必拘礼,今日只是咱们妇道人家会友罢了。”张母这才在一旁椅子上坐了。
陶母问道,“听说此次乡试令郎中了亚元?”张母忙回道:“侥幸中得,乃祖宗保佑。”林氏笑道,“夫人不必谦虚,在家时常听三郎提起张公子,只说是学识渊博、人中龙凤呢!”“不敢不敢,陶少爷太夸张了。”又听陶母说,“只恨我家那个混账,书也不读,只晓得顽。”张母道:“陶公子交友广泛,不像我家果儿,书读了好几年,除了陶公子,连根头发丝儿也不见带回来。”“今日是鹿鸣宴吧?”陶母问,张母只知道张果告诉她,今日乡中长吏设了宴,并不记得名字,“瞧我这记性,我家果儿出门前曾说与我听,现下却记不起来了。”三人皆是一笑,“听说是因在宴上吟唱《鹿鸣》一诗而得名。”曹绾娴道,“你家芽儿与我家满意难得投缘,往后只多来玩。”张母连声应着。
陶家又邀了母女二人吃饭,待上了菜,一桌子琳琅满目,林氏道,“夫人不必客气,往日也并不是今日这般,只是今日贵客盈门,故吩咐厨房多做了些,若使夫人不自在,倒是我们家的不是。”陶母道:“宝仪说的是,往后只多来玩,我还盼望着我那混账跟着张公子,能多看些书,少挨他老子两次骂才好。”
待张母领了张芽要走,林氏与曹绾娴都出来送,又命下人打包了好些点心蜜饯,并一些张母吃着觉得好的茶叶,又拿了几批缎子、一盒子首饰,张母正要拒绝,林氏道:“夫人别急着推辞,这些吃食也不值两个钱,那几匹缎子是新的,适合男女的都有,未曾裁剪过,夫人拿回去裁两身衣裳,那些首饰也是我们俩用过的,还有七八成新,夫人也不是上我们家来打秋风的,我们家不是存心想羞辱夫人,只是如今令郎高中,您与张老爷日后也免不了见客,必得备些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才不会失了举人老爷的颜面。”曹绾娴也道:“我们家三郎与令郎乃是至交好友,且小女亦喜欢令千金,只希望咱们两家以后能多多来往才好。”
张母有些激动,“可是这许多东西,我若拿回去,果儿他爹该怪我给果儿丢人了。”林氏笑道,“夫人只当今日是来走亲戚,况且我们也没给夫人银子不是?”张母只得受了,陶府又派了轿子送母女俩回去,待上了轿子,张母还在感叹陶府仁义,张芽说:“母亲,满意姐姐送了我好些宝贝呢,还叫我下次再去玩。”张母摸了摸张芽的头,又是一阵感叹。
待陶府的下人送了张母和张芽回去,张母看张果不说话,忙道:“我明日便将东西送回去。”见了这许多东西,张果道,“母亲,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就不必送回去了,今日我看父亲的鞋子破了老大一个洞,母亲已有好几年没有添置过新衣裳了,妹妹她……如今四岁了,银镯子也没有一个。”“都是因要供我读书……”张母赶紧道:“不不不,我儿将来高中,我与你父也跟着过好日子不是?你妹妹还小,小孩子要什么首饰?”
张果也不反驳,见陶府送的都是些吃的用的,并没有给银子,便知道,他们是怕直接给银子侮辱人,张母道:“那老太太与夫人还与我说,以后权当走亲戚,叫我多去呢,我知道果儿必定不欢喜,以后人家再邀,便只叫你妹妹一人去即可。”张果摇了摇头,问道:“母亲觉得陶谢臻如何?”“陶公子自是好的。”“陶谢臻如此,他的家人难道会差?能教养出这般儿子,可见他家人如何,既然陶府的老太太与夫人叫母亲权当走亲戚,母亲便将陶家当做亲戚便是了。”
张母暗暗吃惊,但想着儿子说的总没错,遂允了。
张果不知道,陶府不是不打算给银子,而是不打算直接让陶母她们直接给张母银子,弄得像施舍似的,陶父那边早吩咐了陶谢臻,张家只怕是要有好些用钱的地方,偷偷给不合适,太张扬也不像话,让陶谢臻索性直接与张果说了,不是赠与,而是帮忙。
陶谢臻怀揣着一笔巨款,一面感叹父亲怎么从不对自己这么大方,一面到了张家,神神秘秘地对张果说,“我有大事。”见他如此,张果忽然明白了,“你是来送银子的吧?”陶谢臻一脸震惊,“你干脆支个摊子道街上算命去吧!”“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陶谢臻正要说“我们家也不是救济你,只是你现在的确困难,如果你想还,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分几次还给我们好吧?”话还没说,只见张果直接伸出了手,陶谢臻有点懵,“什么意思?”张果道:“你不是来给钱的吗?”
陶谢臻没想到张果居然这么坦然就接受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僵硬地掏出了银票,依依不舍地递到张果手上,嘀咕道:“我爹还从来没对我这么大方呢。”张果点了点,道,“一共五百两,等我授官了,从每个月的俸禄里还你。”他现在的确需要钱,如果这样还假清高地拒绝,张果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