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言一步一步走上台来,看着已经有些腿软的姜邵阳。
“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底下观众此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是要打架吗?这刚才上去搅合的是谁啊?那么不懂事?”
底下听书的人有懂行的,跟周围说道:“这是来这论道来了!说白了,就是同行搅局。”
“哦,这意思啊。”
“别说话别说话,听听台上嘛意思。”
姜邵阳瞅了瞅台下的观众,他是真慌了。
因为他把事情弄砸了。
这种旧社会的搅局手段,有两个结束的方式。
一个是,台上说书的人,自觉没门户理亏,然后就给搅局同行赔礼道歉。
这属于搅局成功。
也有不成功。
像姜邵阳这样的,直接搅了一个有传承师门的相声演员的场,而且这个王月玻的老师那也是赫赫有名啊。
这事可就大了,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姜邵阳以后没法在圈里混了。
王月玻此时也是生气,虽然他清楚会有现在的状况,但他却真是第一次被人搅了场。
他是北京人,然后一口京腔带着气道:“怎么着爷们儿?我的场你都敢跟我弄这个?”
姜邵阳忙鞠躬赔罪:“哎呦,我是真不知道您这演出啊,我以为……”
“以为什么?”李秋言在一边也不放过,追责道“以为是我再说是吗?
我的确没师门。但你的意思是,我没师门就不能给大家说单口相声吗?就活该你们来胡闹?”
底下观众此时有看不过去的,直接卷上了:“台上那傻货!凭嘛搅人买卖?”
“对!干嘛?嫉妒?”
观众有些群情激昂,姜邵阳真是觉得下不来台了。
“我这个……哎……我真是……没想到啊……”
这位都快急哭了。
李秋言指着他,然后又看向观众:
“其实今天王月玻老师上台,等于是替我扛这事,我万分感谢。说白了,这事就是有些人看我不顺眼了,我知道。
但是,就算我今天自己说书,你搅我,我也不会跟你们妥协!
你们这帮人,拿旧社会的规矩,欺负咱们新社会的人?
都他妈2003年了知道吗?”
“对!说的没错!”李秋言这番话底下观众一起叫好,给他声援。
李秋言此时面向观众,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凭什么没有老师,没有传承的就不能说相声?就不能卖票挣钱?
我凭本事吃饭,为什么还要顾忌你们?
你们没本事卖票,一个有传承的,说不过一个海青是这些人丢人!而不应该想着为难别人!”
“说的好!”王月玻在旁边一听,说得有理,也是大声支持。
底下观众那更是没说的,一堆骂姜邵阳的。
给姜邵阳臊的呀,要是有地缝估计就得钻进去了。
李秋言此刻回头看向姜邵阳,对他做了个滚的手势,斥责道:
“今天这事,回去告诉你身后怂恿的人!
我就是个海青,但不要拿你们的那些规矩束缚我,有本事,拼台上的本事!
暗里下绊,没有德行!
走吧,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这句走吧,姜邵阳如逢大赦,赶快下台,在观众的责骂声中,准备离去。
台上的王月玻却是没完,直接给来了句话:
“爷们儿。别忘了,今天你搅了我的场,后面打算怎么着,我等你信儿啊!”
姜邵阳眼泪是真下来了,快四十岁的人,抹着泪就跑出去了。
李秋言再度对王月玻表示感谢,王月玻也不说什么,只是面向观众,再度坐下,一拍醒木:
“前面有些小波折,但是咱现在,继续开书!”
……………………………………………………………………
李秋言走下台去,看着上面的王月玻,而王丹此时也走了过来。
显然,她是很关心李秋言的状态,见没事,便松了口气,说道:
“真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厉害。”
李秋言却摇摇头:“厉害的不是他,而是让他帮咱的人。他昨晚不就跟咱说了吗?是受人之托。”
说着,李秋言回想起昨夜。
他当时觉得后面有一个人跟着,回头一看,这人就是这王月玻。
王月玻这人,李秋言自然是知道的。
王月玻后来有一段时间参与了很多德芸社的演出,但是后来各种原因吧,不再去了。
之后也传出和老郭有些什么矛盾。
但是其评书上的造诣,却被行里行外全部认可,也算是个知名的演员吧。
而他在03年,则一直是在北京说书。
所以,李秋言一下就认出了他。
王月玻性格大大咧咧,直接直言不讳。
说我是受人所托,直接从北京赶过来的,因为据说明天会有相声同行搅你局!
王月玻让李秋言别管了,自己盯明天的下午场和晚场,替他说官场斗。
只要有闹事的,看他怎么处理的。
李秋言很是感谢,但是还是想自己说,而且觉得不怕搅局的人。
但是王月玻一句话给李秋言说动了。
那就是,如果别人搅了你的局,你可以不理行规,然后你最多轰他下去也就得了。但以后还会有来捣乱的!
但是搅了我的场子,等于犯了行规,不仅你可以轰他下去,而且这人摊上事儿就大了!
估计很多指使他的人,需要花大力气给他擦屁股!
李秋言这下就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叫王月玻来了。
这是让搅合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李秋言不禁叹道:“老前辈果然高啊!”
王丹在一边不明白他的意思,嘟囔道:“老前辈?台上那个也没多大岁数啊?”
他哪知道,李秋言说的并不是王月玻。
而是金文生。
因为就算王月玻没说是谁让他帮自己,李秋言也猜了出来。
他想起那天,那个熟悉的离去的老人背影……
应该就是金文生老先生!
郭德钢和高丰的西河大鼓门授业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