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在风夕草与风翎儿送走为七叔治疗的大夫时,风游川才终于拎着公输文回来了。
见公输文也回到了千夜城,风夕草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很明显公输破与风游川还有那位曾经痛扁过自己的强者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协议,为此事画上了句号。
风夕草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细节是什么,但是单看这结果,想来应该是极好的。
他知道,自今日起,公输文便是真正的成为了风游川的弟子。
风翎儿见风游川落了地,原本想去关心一下,却突然想起昨日自己三人命悬一线,便气恼地哼了一声,直接钻入自己房内,房门被她摔的咔嚓哀嚎。
风夕草呆了一瞬,不过当看到风游川此刻的模样时,风夕草却是有些愕然,又有些想笑。
因为风游川脸上,很明显是挂了彩,乌青发黑的双眼以及高高翘起的性感嘴唇,无不诉说着他先前遭受了一场暴揍。
“轰器哪!肿么木有捡塔!”风游川明显看到了摔门而入的风翎儿,他面露疑惑,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难怪,毕竟他在那高空之上进行全力的战斗,自然难以兼顾下方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自是不知道自己不经意施展的器诀,为风夕草三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风游川嘴唇艰难的蠕动着,因为太过肿胀,故而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调,好半天风夕草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的是:“洪七哪!怎么没有见他!”
然而不待风夕草回答,便听得屋内裹得跟粽子一般的七叔带着哭腔的哀嚎着。
“帮主啊!你是要害我命啊!我洪七这次要是挺不过去了!那可都赖你呀!”
听七叔这般嘶喊,风游川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风夕草叹了一口气,将三人如何在风游川的器诀余波下挣扎求生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经过,风游川这才慌忙前跨几步,看到了那倒塌大半的房屋跟两米多高的陨石。
紧接着他便直接肿着脸庞发了疯似得冲向了风翎儿房前,直接瘫软在紧闭门前地面上。
“另二啊!夜夜戳了呀!”
一时间,风游川与七叔共同撕心裂肺的哀嚎传出了这边缘小巷,传出了已经趋于平静的千夜城。
翌日,脸已经消肿大半的风游川坐在自己门前的小巷内,惬意地翘着二郎腿。
在他面前,三个明显还是少年的身影端坐在蒲团上,正昂着头看着他。
风游川决定,在今日对他们进行修炼上的辅导。
只见风夕草全然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显然是很期待风游川的话语。
公输文则面庞沉静深邃,眼神随意,依旧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对着风游川抱了一拳,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个称谓是风翎儿定下来的。因为按照小丫头的说辞,自己与风夕草喊风游川爷爷,若是让公输文喊风游川师父,那不是比自己二人辈分大了吗?她可接受不了!
对此,风游川自然也举双手双脚赞同,若是让这小子喊自己师父,那么自己不成了公输破那老混蛋的儿子了吗!
此刻的风翎儿,则是带着气恼地抱着怀,脸偏向了一边,显然还在生风游川的气。
虽然依旧对于风游川那不负责任的行径气恼无比,但是风翎儿依旧在风游川说出要指导公输文与她修炼时,推门而出。
可以看出,之前与公输文的切磋彻底摧毁了她的骄傲与自尊,让往日里对自己实力与天赋洋洋得意的风翎儿清楚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
不过,小丫头明显不是自暴自弃之人,她昨日在生气,亦是在反思,她很快便重整起信心,决定日后要刻苦修炼,争取能将公输文按在地上揍!
而这,也正是风游川让她与公输文切磋的意图。
故而虽然仍余怒未消,风翎儿还是极不情愿地坐到了这里。
低头扫视过面前端坐着的公输文与风翎儿,风游川内心很是满足,没有什么比看着优秀的后辈更令老人开怀的了。
低头喝了一口七叔用缠满绷带的手递来的茶水,风游川的眼睛终是扫视过了那端坐于三人最右边的风夕草。
他愣了一下,看着风夕草那充满求知欲的期盼目光,风游川面露古怪,他放下了茶杯,疑惑着开口:“你在这干嘛呀!”
“啊?”
风夕草那亮晶晶的眼眸瞬间凝固了,殊不知他比风游川还要疑惑,原本他期待能听到修炼上的指导,都开始幻想自己实力要有着强足的增长了,却未曾想风夕草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我,我听讲呀!”风夕草理所当然地道。
闻言,风游川怔了一下,旋即放下茶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自己拍开窍一般。
该死,昨天自己光顾着跟翎儿道歉去了,把这倒霉孩子给忘了!
“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器魂与我相性不符吗?”风游川显然却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过错,直接没脸没皮的欺骗起自己的孙子来。
见风游川那煞有其事的表情,风夕草呆住了,他苦苦思索起来,原本就不灵光的脑瓜直接有些混乱了。
“他!”风游川指向公输文:“跟我的魂器相性高达九成,我的修炼心得甚至器诀都能完全传授以他,而不用担心会把他引上弯路!”
“而你姐姐的器魂与我相性也有四成左右,对于你姐姐,我也能指点一二!”
话罢,风游川指向风夕草道:“你知道爷爷跟你的相性是多少吗?”
风夕草茫然摇了摇头,他知道才有鬼!根本没人跟他说过这方面的知识。
再次喝了口水,风游川才接着道:“是零!一点相性都没有!要我教导你,就像是厨子教木工技术,只能拿你的木头来点火!”
风游川打了个不太贴切却额通俗易懂的比喻,风夕草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下,风夕草更为难了,他慌慌张张,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问到:“那,那我怎么办呀!”
是呀!自己要怎么办!难道?要自己盲人摸象,自行参悟?别开玩笑了,虽然风夕草年龄不大,但是某些器魂师,由于没有师父教导,而走了不少弯路的故事,他还是听七叔说过不少的。
“罢了罢了!”却是风游川眉毛一挑,确信了自己什么也没跟风夕草说。
他赶忙摆了摆手,遮掩住自己心虚的表情。
见风夕草看向自己,风游川才端着茶杯,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这条路走,在李家包子铺右转,然后走三个巷口,在刘家香料铺门口左转,然后走一个路口,在一棵大槐树前右转,再走两个路口,便能看到一座很大很大的红墙宅邸,能教授你的人,就在那里!”
话罢,像是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令风游川口干舌燥一般,他喝了一口茶,见风夕草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风游川对他摆了摆手:“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呀!我与那人说好了,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肯教你……”
说到这,他想起了他昨日提及此事时,那人面目森然地说了一句:你让他来试试!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
这话,可不是用来表达善意的情感的呀!
不过,风游川哪里是肯承认自己挫败的主,接着便信誓旦旦地斩钉截铁道:“不对!我与他说好了,他表示很愿意教你!真的,你还不相信爷爷吗?你那是什么表情!”
虽然风夕草对风游川的话表示强烈的怀疑,但是他还是对此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自己既然并不能在此受到指点,那么倒不如按照爷爷说的,去碰碰运气!
当然,也只是碰碰运气!对于风游川极为了解的风夕草见前者那副模样,便知此事不怎么靠谱。
不过,虽说不靠谱,但是想来爷爷也不会害自己,能让爷爷惦记的,一定是位非常强大的强者,自己还是有去一趟的必要的。
如此想着,风夕草脸上挂满由衷的喜悦,他赶忙起身,对着风游川一抱拳:“是!孙儿这就去!”
话罢,雷厉风行地扭头跑开了!
“回来!”七叔在后边大喊,却还是慢了一步,他缠满绷带的手止不住的在空中乱摆!
“你激动什么!这事跟你有个屁关系!”风游川见七叔情绪激动,淡定地端起茶杯,没好气地斥责他一句。
七叔闻言有点语无伦次,还有些气恼的道:“跟我是没屁关系!但是帮主!你指的那条路,是去青楼的呀!”
“噗!”风游川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直接全喷了出来。
他面前依旧坐在蒲团上的风翎儿与公输文做出了一个扶额的动作。
咳嗽了两声,风游川才止住动作,只见他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无妨!我家小草,也是时候该长大了……”
半个时辰后,风夕草红着脸庞,逃也似的自巷柳居内跑了出来,脸上还多了几个红红的唇印。
他在内心里暗骂了自己的爷爷一句,继而才一边擦着胭脂印,一边向着过路人描绘起红色的巨大宅邸来。
好在,这栋建筑明显有着很强的指向性,风夕草几乎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那是坐落在无明路正中,最繁华街道十字路口的一座宅邸,红墙黑瓦,威严森然。
站在足够五六人并排通过的巨大红门前,风夕草看到了屹立在红门两侧,如高塔般身披银甲的两位士兵。
他们好像雕塑般,纹丝不动,手上长戟散发出点点寒光。
风夕草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在红门的正上方,挂着一面足有三米多宽的巨型牌匾,牌匾之上以雄劲而又规范的楷书,正入木三分着三个大字!
风夕草瞳孔为之骤然一缩,因为那三个字赫然正是——
城主府!
风夕草在内心里默念了这三个字好些遍,顿时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
是了,能够让爷爷惦记的强者,必然是在城主府内!
于是,风夕草未曾犹豫,直接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城主府前,那两名身披银甲的卫士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向着自己走来,向着城主府内走去。
虽心中疑惑这又是哪家倒霉孩子想乱闯城主府,却还是拿出了该有的职业素养。
要知道,他们能站在苛刻的严明的府邸外当门卫,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那看起来足够震慑人的外表!
“唰唰!”两道破空声传来,只见那两名银甲护卫同时将手中长戟递出,交叉于风夕草面前,阻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用时厉声道:“城主府重地!闲人免进!”
如此动作,那两名银甲护卫却已然有了收起长戟的起手式,因为平日里,偶尔有小屁孩不懂事闯至红线内,待看到这一幕时,也哇哇大哭地去找自己的娘亲去了。
然而,接下来他们的动作却停止了,双双愣在当场。
只见面前那不及他们腰部高的孩子不仅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恭敬地向着自己二人行了一礼!
接着,他们听到了风夕草那稚气未脱的话语。
“请问?你们这里最强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