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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百年时光,不过一瞬尔
    光绪二年。

    何平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这位高祖父从‘哇哇’直哭,再到终于降生,心情不知怎么有些微妙。

    他也这算是见证了何家从晚清,再到民国,然后在共和国辉煌的历史。

    由于其他人看不见自己,何平放心地逗弄着正躺在母亲怀里的小丰年。

    小丰年被逗得几乎忘记了哭,何平趁着这时间,伸出一指,将此行的资料注入小丰年脑海,这些记忆,将随着对方年岁的增长,逐步的解锁。

    “少爷怎么不哭呢?”

    一旁的下人们正着急,忽然见到虚空中一道金芒闪过,自眉心流淌进小丰年。

    何丰年这才大哭。

    “祥瑞啊!少爷这是神龙降世,以后是有大成就的大人物!”

    何平一指引出的异象,让满房的人误以为是一条“神虬”从天空下来,全身发金光。

    时间来到光绪七年。

    何丰年五岁,他的神童之名,一下子传遍十里八乡。

    但只有他知道,他只是中上之资,之所以能口诵群诗,是有先祖时刻庇护。

    “先祖。”

    小丰年毕恭毕敬地对着坐在梨花椅上的何平,行了一礼。

    何平点头。

    小丰年忍不住道:“先祖,您说未来不在科举,那为什么还要让孩儿走上科考之路?”

    “科考目前至少是个梯子,你想要在后世有着更大的话语权,就必须先走到更高的位置。”

    何平目光深幽,双眼好似能刺透时代的迷雾。

    “那您说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小丰年歪了歪头,好奇道。

    何平张开口,顿了顿,没有说。

    “这些,你以后经历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何平心里一叹。

    先前沟通的祖辈经历的不过是人祸,自己这位高祖却是要面对比他们要残酷多的未来。

    何丰年肩上扛着的压力,真的,很大很大。

    想到这里,何平看着院外的小水沟,想起了一首现代诗,轻轻念了几句。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小丰年默默听着,虽然年纪尚小听不懂,但却品出了一点意思。

    光绪二十年。

    这一年,何丰年十八岁。

    这一年,老佛爷六十寿辰特设了恩科会试。

    何丰年看着眼前的大江,有些沉默。

    良久,他转过头看向十几年未变过的何平,“先祖,这些你那,我已经懂了未来残酷,那为何我还要赶赴那次恩科会试?”

    何平负手,静静伫立,在何丰年眼里带着一股超脱凡俗的气息。

    何平淡淡道:“这次,你去了,就懂了,想认识什么人,交什么朋友,一切顺着你的心意。”

    何丰年顺从地点头,却品味出一点离别之意。

    “先祖你要走了?”何丰年眼里带着不舍。

    “嗯。”何平道。

    何丰年没有说什么,只见着何平的身影越来越淡。

    转头,看向长江的另一边,何丰年一咬牙,开启了他的上京之途。

    同年。

    何丰年中了一等第二名。

    而一甲第一名状元,依旧是那位历史中的‘张謇’。

    “何兄,你才华、胸襟皆在我之上,为何要在殿试时故意让我?”张謇苦笑道。

    何丰年微微侧过脸,淡淡道:“即便得了状元,又对华夏何益?”

    张謇愣了愣,如梦方醒。

    “何兄,你下面要做什么?”

    这回,话语上已经带着浓浓敬意。

    何丰年摸了摸眉心,随着岁月增长,他脑海里已经有了越来越多信息。

    他先是有点迟疑,毕竟过去的岁月有神秘的先祖为他指点迷津。

    而现在,就只有他一人了。

    日垂西山,何丰年望着远方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那股迟疑渐渐褪去,他轻轻道了一句。

    “为华夏留下希望。”

    是年。

    甲午海战爆发,满清向世界暴露出了内部的脆弱。

    何丰年因为与张謇交好,得到大笔资助,一起开办实业。

    几年后,何丰年将厂子开至马来,自此在华夏近代史上销声匿迹。

    期间,何丰年与张謇常有书信往来。

    张謇在信中常常提及主办的纱厂,但何丰年却不曾提及过他的产业,只在信中谈论风骨,过几年,张謇觉得何丰年初心不在,不再通信。

    直到……

    一九二六年。

    张謇病重,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才悄然抵达。

    颤颤巍巍打开,里面是几十年来,何丰年在马来的布局发展。

    张謇睁着双眼,喉咙传来一阵嘶鸣。

    “何兄……我……不如也……”

    张謇将书信按照何丰年所说点燃,不留下半点痕迹。

    中午,在吃过一碗稀粥后,张謇卧床,然后病逝。

    张府,传出了恸哭声。

    说是,张老爷西去了!

    消息瞬间在整个通城传遍。

    城中所有命中,无不悲痛欲绝,乃至自发地为张謇披麻戴孝!

    这一天,通城皆白。

    ……

    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切的何平,缓缓走出。

    那封信,他已看过。

    “高祖,您或许不如太爷那样天赋卓绝,但风骨…却是千古无一。”

    何平自从上次离别,已有几十年。

    这次,他就是要忙完最后一件事,然后返回。

    走进张府,何平将手里的一副画搁置在书房暗格中。

    以诸葛的推衍,这个暗格将会在约百年后的一场大火中,才被人发觉,从而重现天日!

    何平做完最后一件事,想了想,脚步一动,又来到了二十多年后的马来。

    已经处在人生暮年的何丰年,躺在床上,忽然瞥见了何平的身影,不由浑身颤抖。

    “先祖,你来了,丰年这些年没有虚度…”

    何丰年还想要说,但何平却摇头制止了这个老人再折腾。

    何平温和道:“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听到这话,一时间,何丰年老泪纵横。

    何平叹了口气。

    “再过七十年,马来何家回归故土。”

    何丰年含笑点头,还想说什么时,何平已去。

    几天后,这个何家进行一场秘密的葬礼。

    何丰年死。

    没有如张家那般万人恸哭,这个何家自生至死都将奉行着隐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