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儿,你怎么来寿春了,我不是令你——”
曹操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曹昂自听得出,曹操在质问他,为何不去保护苏毅,却跟来前线。
“儿已在下蔡留下足够兵马。”
“儿之所以违令赶来前线见父亲,就是想助父亲速破寿春,救淮南百姓于水火!”
曹昂道明了自己初衷。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才想起适才曹昂未入帐前曾说,欲破寿春,无需水淹。
莫非,自家长子也有妙计?
曹操便收起脸上阴云,饶有兴致道:“昂儿,你倒说说看,不用水淹,如何速破寿春。”
众人目光,齐聚向了曹昂,皆心怀深深猜疑。
他们皆是认定,曹丕所献之计,乃是速破寿春的唯一办法。
这突然间大公子却说,另有妙计,他们自然皆是不信。
“地道!”
曹昂却高声道出两字。
“地道?”
曹操脸上的兴致,因这两个字,不由褪色。
四周曹营众人们,眼神也都变的失望起来。
“我道是什么妙计,原来就这...”
曹丕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嗤之以鼻。
戏志才并无不屑,却也道:“大公子这地道之计,虽然也算可行,但袁术再平庸也有几分武略,他定是早在沿城四周,埋下了大缸,监听地下动静,以防我军偷掘地道入城。”
“志才言之有理。”
曹操微微点头:“子修啊,你能想到挖掘地道入城,确实难能可贵,说明你近来兵法见长,但想用此计破寿春,未免太低估袁术了。”
曹昂却面色平静,似乎早料到众人会如此否定他的计策。
微微一笑后,他淡淡道:“父亲,袁术虽有防备,但只要咱们能让袁术无法察觉不就行了。”
“无法察觉?”
曹操看向戏志才:“志才适才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袁术必已在城下埋下大缸监听,只要我军在下挖掘,他就必会听到动静,又怎能让袁术无法觉察。”
众人纷纷点头。
“其实这也不难。”
“父亲只需派出人马,入夜之时,每隔半个时辰,便在寿春城外擂鼓敲锣,佯装要夜袭。”
“而这锣鼓一响,我军便趁机开挖地道,到时地下的动静,便尽皆会被锣鼓声掩盖,袁军决计无法监听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袁术必会以为,我军只是要骚扰他,叫他不得安生,便会不再重视。”
“这样一来,我军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地道偷偷挖入寿春城内。”
“介时,奇兵偷潜入城,一举夺门,大军趁势杀入,寿春可破也!”
曹昂满身自信,将苏毅教给他的计策,原原本本道出。
大帐内,立时炸开了锅。
众谋臣无将,无不精神大振,质疑的眼神,统统变为惊喜。
戏志才欣喜道:“司空,大公子这道计策,当真是神来之笔,必可瞒过袁术,我以为可行!”
“子修这障眼法,确实是够巧妙的,司空,我看可行。”
夏侯渊也改变了立场,站出来支持附议。
“真没想到,昂儿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曹操脸上的阴云已尽散,捋髯而笑,惊喜目光打量着自家儿子。
蓦然间,曹操心头一震,猜到了几分。
曹昂一拱手:“父亲,若用此计破寿春,便不用大水淹城,令父亲遭致寿春百姓的怨恨了。”
这番话,说到了曹操心坎上。
当年为报父仇,东征徐州之时,他因丧父之痛失去了理智,在徐州大开杀戒。
事后怒火平伏,曹操对此一直心存后悔。
故此前曹丕献计,要水淹寿春时,他才心存几分顾虑。
现在,曹昂这一计,却令他心中阴云尽散。
“好!”
曹操拍案而起,欣然道:“就依子修之计,我们掘地道,破寿春!”
“诺!”
众将慨然领命,斗志狂燃。
曹丕却眉头暗锁,心中不是滋味,悄悄望向曹昂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我千里迢迢来献这计,眼看就要立下大功,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偏偏被大哥抢了风头。”
“奇怪啊,我这条计,乃是司马懿想出来的,大哥的智计远逊于司马懿,怎么可能想出更高明的计策?”
曹丕心中满腹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军议定下,众臣散去,各做准备。
曹昂也要告退,却被曹操单独留了下来。
“父亲还有何吩咐?”
曹昂拱手问道。
曹操笑问道:“昂儿,你老实说,这条地道之计,是不是你那妹夫苏毅教你的?”
曹昂一愣,旋即面露尴尬,不由挠起了后脑勺。
知子莫若父,父亲果然知他有几斤几两,看出这计策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
“让父亲见笑了,这计策确实不是儿想出来的。”
“不过,儿也不能告诉父亲,是谁教的孩儿此计。”
曹昂老老实实承认,但也遵守对苏毅的约定。
“为什么不能说?”曹操好奇道。
曹昂苦叹道:“因为那个人说了,他怕父亲知道是他献计,爱才心起,要征辟他出仕,所以再三叮嘱儿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曹操恍然明悟。
用不着曹昂说出名字,曹操也猜得出来,必是苏毅想出的此计。
如此妙计,天下间,除了他那好女婿外,谁又能想得出来呢。
“你这个妹夫,这是铁了心要做一辈子隐士,真是让为父头疼啊...”
曹操无奈的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