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润发这样的大型连锁店，地方店长在财务上稍作一些手脚，从中抽取利润是很平常的事情，这种事情就算是闹到总部，那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很多经理实际上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甚至还跟着店长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反正有钱大家一起赚，谁也没亏谁的。

    如楚芸涵这般的也不是没有，但毕竟面子上不好过，最终谁也得不到好处。

    特别是赵志强本来就看不起楚芸涵，能够一个电话就把他招来，他自认为已经很给楚芸涵面子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很生气，于是这种生气很快就表现在了脸上，不过瞬间又被他收敛了下去。

    赵志强脸上的不满飞逝而过，且瞬间堆满了笑容：“楚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觉得我这个店长，还能作出什么对超市不利的事情来吗？”

    “做，或者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当然，吃回扣这种事情，每个城市的连锁店都存在，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不过……”

    楚芸涵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又继续道：“发展新的进货商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对原进货商的不信任，往大了说，那就是对整个大润发这个品牌的信誉进行损坏，所以我也很为难啊。”

    打一棒子给一颗糖这个道理楚芸涵还是懂的，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随后才道出其中的关键，跟人说道理，表示了自己职责所在，不能不查。

    这样一来，就算赵志强有所不满，却也不能直接甩脸，毕竟事关大润发品牌的声誉，除非他这个店长不想干了，否则他必须回答楚芸涵的这个问题。

    符云生在一旁看着，对这个女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女人看起来是猜忌多疑过分了些，不过御人之道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既能让你感到不舒服，却又不会太过火，以此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此看来，她的猜忌多疑或许可以看成小心谨慎？

    符云生这边对楚芸涵进行重新评价，赵志强这边却已经开始回答起楚芸涵的问题了：

    “楚经理，这事你也怨不得我啊，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我们宁城连锁店原定的供货商，突然有好几家都出现了变故，造成供货短缺，您也知道，咱们这里每日的销量那可是极其恐怖的一个数字，一旦供货出现短缺，造成的后果可不是我这个店长可以承担的，那时正好有几个新的供货商找到了我，说是可以顶替那几家给我们进行供货，我还亲自去验货，发现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作出此举，也是实属无奈啊。”

    赵志强这胖子，一着急说话的速度骤然增快，这可苦了他脸上的那些肥肉，颤得都快掉下来了，看得符云生一阵担心。

    楚芸涵却是不为所动，原本还带着一丝笑容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那么赵店长，你可知道，就在你与这些供应商合作的同时，宁城拐卖儿童诱骗妇女的案件突然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供应商提供的货物，都是妇女和儿童的用品，这一份财务报表上面所漏出来的货物，也都是这些物品，这你又作何解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句话，赵志强说的是实打实的实话，毕竟身为店长，他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他能做的，只是负责交际和把持发展方向，还有落实上面下达的指标，至于其他的，自然有人去做，所以这些事情他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楚芸涵显然不会就此作罢，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我知道这些事情要是全都推到你的身上，确实有些冤枉你，但你要知道，这确实是你的失责，如果因此而导致警方插手，那么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啊？不至于吧？”

    赵志强这时候是彻底的没有了先前那种傲慢的态度了，他只觉得在和楚芸涵谈话的过程中，他的主动权一点点地消失，最后变成了完全的被动，此时更是大感压力倍增，宽大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渗了出来。

    然而这一切，在一旁的符云生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

    一开始，赵志强认为楚芸涵的目的是向他示威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诚然，赵志强这人小心思多，为人圆滑，而且可能还有狡诈之类的性格在里面，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很贪心。

    这样的人或许寻常人对付起来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楚芸涵不同，她很谨慎，从而冷静，这让她拥有足够的理智，去寻找赵志强语言中的弱点，进一步对其发起攻势，一步一步，将场面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从赵志强进门开始，符云生就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赵志强可能都还没有发现在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就像是背景一样的存在。

    但这样恰恰让他拥有了另外一个视角，一个身为局外人的视角，再加上系统给予他的刑侦知识，很快他就将谈话中的两人的性格摸得透彻，自然也就对这场谈话终将走向什么样的结果，早早就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