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本以为日子能这么一直平静下去,直到他摸索着出去的方法,然而这两天他们的囚室里连续来了两位新人,头天来的是一位壮汉,那汉子看起来虽然跟江农差不多大,可是至少比江农高整整一头,那一身肌肉使那人看起来虎背熊腰。
看到这人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江农觉得他更像是一只大熊,力量感和线条让他自愧不如。
这人是在昏迷状态被那些守卫抬进来的,看来是跟自己一样,江农以为这是个新来的朋友,会像自己一样一下子适应这里的环境,没想到这位悠悠转醒过来之后就随手拉住一个人问了问情况,继而开始大吵大闹。
听得出来,他也是被朋友用花言巧语骗过来的,醒来之后极端的暴躁,狠狠地砸着那面透明的玻璃,所有人都缩着脖子看着这位壮汉不敢出声。生怕他将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要是被这样的一拳打到,怕是连自己的内脏都能吐出来。
那汉子吵闹着砸着玻璃,嘴里什么脏话都有,看来无论到哪个年代脏话都是经典的顺嘴,这汉子以那位朋友的母亲为中心,亲戚为半径开始诅咒加谩骂,非得要见他那朋友一面说清楚。
这样大吵大闹的情况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江农看着那壮汉遒劲的胳膊和肌肉,很为这玻璃担忧,当然更为那汉子本人担忧,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撒野的地方。
外面的守卫看见有人闹事,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个对着手臂上的通讯器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在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护送下来到了这里,那年轻人站在玻璃外满脸愧色又带着满脸的坚决。
“我这么相信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这汉子停止了砸玻璃,恶狠狠地问道。看来这人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朋友了。
“当然!我这样是为了你,智人迟早统治这个腐朽的世界,我只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加入新人类,我这都是为了你啊!”外面那人说得振振有词,一副为别人考虑的口吻,实在是多多少少有些欠揍。
囚室里变得异常安静,所有的人藏起来不同的心思,都盯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那壮汉又痛心疾首地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在干些什么,我心里都清楚。我来不仅仅是你让我来,我来也是想好好劝劝你,没想到你竟然把我扔在这里,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那大汉瘫坐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的神伤。
那年轻人被质问的有些无话可说,“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只要你点头加入我们,咱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依然可以携手共事”
“那我要是拒绝呢?”
“那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久久无言,忽然间谁也没有想到,那汉子竟然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外面站着的年轻人看汉子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对着旁边守卫说了几句话,玻璃墙上开出了一扇门来,那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带着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也多有哀戚,似乎是被那汉子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他一步步走近瘫坐在地上的汉子,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去劝慰自己的好友。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本来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汉子突然跳了起来朝着那年轻人奔袭而去,脸上是恨恨地表情却没有一丝悲伤之意,那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两个守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汉子用尽全力一拳打在年轻人的脸上,竟然将年轻人打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大家都是惊愕不已,江农离得最近看得也最为清楚,那汉子的手臂上原本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他奔袭过来时,他的手臂上似乎无声无息的镀上了一层网膜,好似细密的流水一般覆盖了他的手臂,也许这就是他力气如此之大的秘密吧,江农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带着手环。
“增幅器!”那两名守卫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用电流棒制止那汉子,江农看到那玩意儿不由自主缩了缩头,他已经被这东西搞得有些害怕了,
大家都看到那年轻人此时的模样,他的脸已经被打碎了半边,那碎了的半边脸里流出了棕色的黏糊糊的液体,竟然不是鲜红的血液。
里面也不是森森白骨,而是有着机械光泽的金属骨骼,他的面皮虽然烂了半边,可是没过一会儿竟然自己爬了起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江农看到了暗自心惊,对新人类的概念又刷新了几分,原来改造是这个意思,这样的改造过后,还能称作人类吗?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言语叙述可能需要半天,可当时的情况却是短短几秒钟,那曾经让江农屁滚尿流昏迷过去的电流棒竟然对那壮汉不起任何作用,那汉子像是忽然化身了钢铁巨人一般,什么都不畏惧。
江农注意到那汉子手腕上的手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一定是那东西在对汉子进行保护机制,看见那东西他在心里寻思着。
老头儿给自己的手环怕是跟这东西类似,应该也是让自己防身用的,可惜他也不讲明白怎么使用,自己戴在手上也是个摆设,看着那汉子对着两个守卫横冲直撞宛如战神一般,江农不由得有些羡慕。
那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后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那汉子,烂掉的半张脸看起来很是煞人,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在那里站着不动,所有神色都化作了冷冰冰的怨毒。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不耐烦了,对着两个守卫下令,“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灭杀掉!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此话一出,那两个守卫似乎是得到了许可,两人中的一个立刻掏出一把武器,对着那壮汉发射,只见一束激光射出,打在那汉子的身上,他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防范。
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一颗水珠碰上了烧红的铁块,在与光束交汇的刹那间他的身体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堆黑灰,还冒着蒸蒸而上的热气。
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如此场景对所有人的身心都造成了巨大的震撼,那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一点情感色彩,冷冷地扫视了畏畏缩缩的这一屋子人。与刚刚进来时候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没有了那畏畏缩缩和愧疚,只剩下了机械般的冰冷。
“拒绝,这就是你们的榜样!”说罢带着两人转身而出,一瞬间屋里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
那堆黑灰却依然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来处理,就一直放在那,震慑着众人。
所有人的内心都被恐惧占满,对于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前化为飞灰,这样的毁灭方式是恐怖而又极端的,虽然没有白刀子杀人那般见血见肉,可是仍然让很多人的心中泛起了恶心之感。
一个人的和灵魂在这里实在是微不足道,有时可能只是被一束光照射一下,就整个人从世界蒸发掉,带着自己所有的愿望和遗憾就这样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很多人已经开始求着外面的人,他们想要成为新人类,让他们做什么都好,他们只想活下去,毕竟人生一切事情都必须在活着的时候才能完成,所有人都被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生命是人类人生中最重要的依托,没有之一!
江农想要挪过去找黑眼睛聊聊天,他在这里只认识也只熟悉黑眼睛,他必须要将心里的恐惧一吐为快,否则这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和恐惧之源,随时都有可能在这人间蒸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更何况,那个汉子不,那堆汉子仅仅只离他们有几步之遥,这在每分每秒都是对他们的敲打恐吓,杀人诛心!
当江农想要动一动腿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腿脚已经发软不属于自己了,他没有勇气和力气站起来,他此时想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土里好好哭一场,这样或许能有些许的安全感。
他几乎是用爬着的方式到了黑眼睛旁边,黑眼睛把头埋在膝盖中坐着,感觉身边好像有动静,黑眼睛抬起了头来,那两双眼睛已经饱含着泪水,红了眼眶。
本来一肚子话想说的江农忽然间沉默了下来,他与黑眼睛并排坐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头,使劲儿握了握他的手。也许这就是人类独特的地方吧,人们总是容易感动,容易被其他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他忽然觉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眼睛也跟自己一样,他应当害怕应当颤抖,也应当泪流满面,他在这一刻忽然像是找到了同伴,心中的郁结和情绪终于能够有人同享,江农感到安慰。
黑眼睛的身体都在颤抖着,手心里满是汗水,看着江农真诚的目光,忽然放下了一切心事和防备,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着,轻声地抽泣起来,他也害怕,他也恐惧,他只知道智人组织丧心病狂,却还是低估了他们。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江农那里挪了挪,像是因为天冷而抱成团的企鹅,在此时相互取暖,以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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