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追问,自己是不是忠心耿耿之人,傻子才回答不是,灵毅又不是傻子,所以直接开口,“末将誓死效忠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皇帝放声大笑,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有你这句话就足以,朕的性命都是你救的,自是忠心之人,现如今,想找一个忠心之人也是难如登山啊!”
放下奏折,皇帝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比之之前的器宇轩昂,现在的皇帝简直就是一个垂暮之人。
对于这一点,灵毅并不奇怪,毕竟灵毅是为数不多指导皇帝身体状况之人。
“走,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灵毅连忙上前,搀扶着皇帝,两个人就这么走出大殿,走向御花园。
虽说大雪未到,可是冬天的御花园并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枯草落叶满目疮痍。唯一的绿色,只有为数不多的兰花草,而光秃秃的腊梅,还在打着花芽,没有到盛放的时候。
“朕如今的状态,就像这御花园一般,枯败没有生机,不知哪一天大雪一落,就彻底失去了颜色!”皇帝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极为失落,在他看来,还有太多的雄伟壮志没能实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看着皇帝感慨的样子,灵毅不由想起了这首古诗,或许就是在表达皇帝此时的心情吧。
“好好好,好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只可惜,朕是真正的垂暮老人,还有机会在征战沙场吗?”
“陛下圣体安康,自是不在话下!”灵毅只能拍拍马屁。
“连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吗?”被灵毅说得心里高兴,但是自己的身体皇帝自己最清楚,“朕只希望能坚持到看着你将雍州收复就行,别的一无所求!”
“陛下……”灵毅还想说点什么,不过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说自己家的恩怨,就眼前这个老人,只是一个壮心未死的老英雄而已。
“好了,你不用多说,有些事情朕心里明白。”
两人就这些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皇帝似乎反应过来,停住了步伐,“怎么走到了这里?”
“这里有什么吗?”出于好奇,灵毅出声询问。
似乎没有听到灵毅的问话,皇帝自言自语,“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有十四年,还是十五年了?”
“陛下?”
对于灵毅的呼唤,皇帝陛下根本充耳不闻,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寒冷的冬季,原本正午时分是没有寒风的,可是在这里,灵毅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冷风,一阵阵袭来,好像不止是皮肤,就连内心都有点寒冷的感觉。
没有打搅皇帝陛下,灵毅跟在身后,一直来到一个破旧的宫门之外站立着。
这里破旧不堪,不过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落叶,更没有一点蛛网昆虫。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门内激射而出,直接攻击向皇帝陛下的要害。
灵毅瞬间大惊,在这深宫之中,居然还有人赶来暗杀皇帝,“何方宵小!”
一招“无风起浪”,直接为皇帝硬扛下致命一击。
眼前身影翻身落地,原来是一个佝偻的老妇人,从着装上看,应该是一个宫女。但是一个老宫女,能够有武尊实力,可见地位应该不低,为什么会对皇帝出手?
“你是何人?”将皇帝保护在身后,灵毅对着老妇人出声问道。
可惜老妇人并没有回答灵毅的问题,而是狗搂着身体,向宫墙内走去,不再理会灵毅二人。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开口:“她还好吧?”
“你还有脸问?”不知道皇帝的话怎么刺激到了这个老妇人,只见她突然转身,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的更为凌厉,招招对着皇帝的要害而来,只要一击命中,皇帝绝对身首异处。
“你……”硬接了老妇人三招,灵毅心里大惊,因为对方使用的武技太过震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技。
“今天老妇人就要斩杀这个狗皇帝,你最好别挡道!”老妇人知道灵毅实力强大,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击被挡下后,就不在攻击的原因。
只是皇帝的话勾起了她心中的怒火,让她暴怒异常,誓死要斩杀皇帝。
对于皇帝遇刺,灵毅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对方使用的武技。简单的三招,招招勇猛无敌,正是“忠勇刀法”的三个招式。
不用说,这个人,必定是跟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联想到自己的姑姑,再看看身后皇帝的样子,看来院子里居住的就是自己小时候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姑姑。而这个老妇人,应该就是一直保护着她的婢女。
皇宫内有人动武,一下子就将带刀侍卫吸引了过来,他们原本就在不远处保护皇帝,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冲杀过来,直接将灵毅和老妇人包围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灵毅自然不可能让人伤害到老妇人,只见他突然爆发起来,连续巨力爆发,一招“惊涛拍岸”直接将老妇人轰进了院子之中。
作势,灵毅就要趁机冲杀进去,想要看看自己的姑姑到底还在不在世,过的好不好,甚至他有一种冲动,想要直接冲杀进去,将姑姑救将出来。
现在什么谋划,什么布局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将姑姑救出去,让她和表兄团聚。
只可惜,皇帝并没有给灵毅这样的机会,看着灵毅就要冲杀进院子,皇帝叫住了他,“停下吧,灵毅送我回去!”
听见皇帝招呼自己,灵毅将脚步停在了宫门的门槛之上。
目光紧紧盯着院子内部,里面同样干净整洁,此时老妇人正站立在院子中央。而院子中央的石桌边上,坐着一个老妇,消瘦的身躯,憔悴的面容,一双眼睛无神而孔洞,一看就是失明已久。
心中一颤,灵毅抬腿就要向院子里走去,石桌边的妇人虽然变了样子,可是那种特有的气质已久还在,心里默念一句“姑姑”,眼角的泪水就要打转。
“灵毅走吧,这里的事交给其他人处理!”皇帝再次招呼一声,他以为灵毅不放心,想要直接擒拿下那个妇人,“你不要伤了里面的人!”
“是!”灵毅定定地看了姑姑一眼,最终转身回到皇帝身边。
皇帝似乎站立不稳,就要摔倒,灵毅连忙搀扶住他。
“你还好吗?”这话是对着院子问的。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以后还是别过来了!”院子里悠悠传来一阵声音。
“哎!”皇帝踟躇几步,最终没有踏上台阶,随着灵毅的搀扶缓缓离去。
“派人保护好这里,里面的人有什么需要都满足她!”对着身边的老太监吩咐一声,皇帝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搀扶着皇帝陛下,灵毅没有多问一句,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朕今天没有胃口,就不陪你吃饭了,你先回去,有事我再传召你!”回到御书房,皇帝对着灵毅摆了摆手。
“陛下保重龙体!”灵毅微微躬身,慢慢退了下去。
今天这一趟没有白跑,至少确定了姑姑的所在之地,还知道她身体还算健康。只是双眼,确是看不见了一切,可能是为了武家的事情哭瞎的吧。
自己的姑姑,其实是一个可怜之人!
回到府邸,灵毅心情低落,取出酒葫就是一通猛灌,想要利用高粱酒的麻痹忘记一些事情,只可惜酒精越上头,想要忘记的事情越清晰。
看出灵毅的低落,没有人前来打搅,而是将他的屋子包围了起来。
皇宫深处,还是那个破旧而干净的院子。
灵毅的姑姑坐在石桌旁边,身后站着跟灵毅交手的那个老妇。
“梅姐,今天跟你交手的是什么人?听声音好像年纪不大!”灵毅的姑姑,对着老妇人问道。
“没有见过,只是年纪很小,应该比小昀要小一些,实力倒是极为厉害,凭借大武师的实力,硬是压了我一头!”老妇人思考一会,又说道,“最后一招我被他轰进院内,好像他故意有所保留,看似凶猛,可是并无大碍,要是他全力一击,我绝对已经落败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武师,还能力战武尊,看来是一个小天才啊,当年二哥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么厉害吧!”灵毅的姑姑似乎在回忆当年兄妹之间的趣事,嘴角微微上翘。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是狗皇帝的走狗!”老妇人似乎对灵毅颇有意见。
“他走之前,皇帝称呼他为‘灵毅’是吧?”姑姑若有所思,然后又问道:“当年将武家军遗骸从葬地之城抢回来的将军是,是不是就叫武灵毅?”
“好像是的,听说年纪也不大,可能就是这个小子吧!”老妇人猜测道。
“那这么说来,他还是我们武家军的恩人呢,以后还有机会遇见,要好好道谢啊!”姑姑对着老妇人交代道。
“哼,在怎么说,也是走狗一个!”老妇人就是不喜欢灵毅,要不是他阻拦,今天皇帝已经身首异处了。
“好了,梅姐,你去煮点粥吧,我饿了!”姑姑微微催促道。
“呀,这都下午了,狗怪这狗皇帝,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子!”老妇人向厨房走去。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这句古诗还是当年我交给小竹淇的呢,没想到今天有人将它用作了名字,而且这人还姓武。”姑姑喃喃自语,“武家还有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