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威风虎头,小吏猛的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道:“虎、虎、节、节、度使大人!”
这一下,围观的人群如鞭炮一样,被点炸了,议论声如潮响起。
室内的魏康蹙眉看着眼前景像,迈步而出,道:“吓唬谁呢?节度使许瑞何时变成一个破衣烂衫的妇人了?”
这话如当头棒喝,一击将小吏的心神寻了回来。眼中恐惧之色收敛,抬头与悦瑶对视起来。
“你想清楚再说话,莫要等到刘大人割你的舌头。”悦瑶这么一说,那小吏即刻闭了嘴。
虎牌乃是节度使大人之物,他们这些在官府应职的,无人不知。虽不知这妇人如何会有虎牌,可他能肯定,这虎牌绝不假!
于是,小吏一把将身旁兵士拉到面前,低语几句后,那兵士忙不慌的跑了出去。
悦瑶拍了拍麻木到酸痛的腿,瘸着脚,走了回去,还是坐在那处位置。面无表情的对魏康道:“在刘大人亲临之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她指了指手边的两个银锭道:“收了我的银子,然后滚出去。我就当做接受你的赔礼道歉了。”
“你!”魏康气不打一处来,可又碍于悦瑶手中那方金牌,不敢吱声。只能将门外一脸茫然的掌柜唤了进来。
那掌柜以为是自家东家在为其他撑腰,口吐恶言:“你也不打听打听,刘大人与魏家是什么关系!等刘大人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只是话音刚落,那掌柜的就被魏康踢倒,跪在地上。接连又是一脚,踢在掌柜的腰间,就看那圆滚滚的身体,如个球一般,滚到门槛处才停下来。
“滚出去!”魏康大吼。
那掌柜的不敢多言,跪在地上探出身去,将自己卷成一团,真的滚了出去。这一幕,引得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笑声。
为了免遭不必之殃,那掌柜的滚到七个大汉身旁,适时的下来,闭着眼,详装晕过去的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康起身,手背在身后,直视着悦瑶道:“如此这般,可以了吧!”
“我说的是……你!滚出去。”悦瑶一手托腮,斜靠在桌上,面无表情的来了这么一句。
魏康脸色鄹变,咬牙切齿道:“你!别欺人太甚!破衣烂衫的妇人,不知打哪捡了个不知真假的玩意,就在这得寸进尺!别到时候,自己下不来台面!等到问罪时,这可是死罪!”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听围观的人起哄说:“快看,刘大人的轿辇!”
果然,刘行涣一身素衣行来,先是看了眼断了两根肋骨的小吏,而后方才将目光投向里面。
只一眼,刘行涣面上的神情,如换了个人似的,热络的向悦瑶走去。
“悦夫人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告知本官一声。”
“悦夫人?”一旁的魏康不自控的重复出声。
那刘行涣走了进来,经过魏康身旁时,拍了拍魏康的肩头,笑道:“大侄儿没见过悦夫人。眼前这位,正是边临县悦家,悦夫人。”
见魏康干瞪着眼,不吭声,刘行涣忙又道:“怎么?如今正主到了,你还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悦氏?”魏康惊呼。
刘行涣点头,那魏康忽然方向一异常,两手一拱,向悦瑶深深行一礼,那腰当真是弯了九十度还有多。
“是魏康眼浊了,今日误会,还请悦老板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没见过悦氏,可谁能想到,偌大一个悦家之主,竟会穿成这幅模样?
试问天下女子,论谁有了悦家那般大的家业,还会布衣加身?
不待悦瑶出声,魏康又将柜台后的小二吼了出来。
“都是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惹怒了贵人而不自知!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请悦老板住下。”
那小二连连应声,捂着手,跑去了楼上。彼时,魏康走出门去,一腿踢在那掌柜的腹部,力道之大,竟呼让那掌柜的跳了起来。
“还不赶紧进来侍候!我看你是不想干了!”魏康恶狠狠的说完,转脸再看悦瑶,已换了另一幅面容。
而悦瑶却是起身与刘行涣行了一礼。“惊扰了大人歇息,明儿悦氏再登门谢罪。还有门外大人的手下,是我出手太重了些。”
话音方落,门外的小吏已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向着悦瑶与刘行涣这里,一个劲的摆手,用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道:“无事、无事。这伤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悦夫人无关。”
一番折腾,悦瑶也没心在这里住下了,与刘行涣拜别道,瘸着脚往门外走去。又正好遇上进来的魏康与那掌柜二人。
“还请夫人莫要责怪,我已命他们收拾出最好的房间,供夫人歇息。”魏康说着,眼又不自觉的刮了一下跟着自己的掌柜。
那掌柜的就差给悦瑶跪下磕头了,连声道歉后,又挨了一魏康一脚,忙进去忙活了。
然而被扰了心情的悦瑶,哪里还在这里住得下去。一出门,南宫越迈步上前,蹲在地上,轻声道:“别乘马了,我背你。”
“不用,把马牵来。”悦瑶拍了拍南宫越的肩头。
可南宫越一个后昴,贴向悦瑶,起身就将悦瑶驮到了背上。悦瑶也被吓到了,拍在南宫越肩上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于是,南宫越马也不要了,无视这一众围观者的惊讶目光,背着悦瑶走入了夜幕之中。
见着悦瑶走了,刘行涣自然也不想多留。官与商本就不该过多来往,免得被旁人看了去,说出些有的没的。
“魏康啊!事态不可控前,自己多上点心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刘行涣心里却是明白。悦瑶这人,心眼何其之小。就连当初那么强横的徐家,悦氏都没有放在眼中。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魏家了。
留下让魏大公子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刘行涣领着手下,也走了。
热闹散去,只有魏大公子独坐于柜台之前,看着自己撒出去的银角头,楞楞出神。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悦氏,他真该听悦氏所言,滚出这门去的。
今日自己做的这事,若是传到老爷子耳中,只怕他们大房位置该不稳了。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耳边适时的响起刘行涣方才所言:多上点心。
没错,这事不能传进魏宅,在此之前,他要想尽办法,挽回悦氏!于是,关于悦氏的一切信息,浮现于魏康脑海之中。
弃妇?寡妇?思及此,魏康甚至连桌上的几个银角头都不收,急急起身离去。女人嘛!有了家势和银子,还能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