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脚步声离开,乔瑜才刚吐出一口气,就被容泽松开了。
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亮,洞内开始有光,乔瑜往容泽那边看去,就发现他闭着眼睛,靠在洞壁,肌肤苍白得有些剔透,表情冷漠得像古希腊神像。
她踱步过去,拍了拍他。
他睁开眼睛,那眼神让乔瑜愣住了。
那眼神很冷,又像是隔了一层迷雾,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你怎么样了?”乔瑜努力发出声音。
容泽看了她一会儿,垂眸:“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乔瑜嘴唇颤抖了一下。
他背上的伤痕几乎可以看到骨头了,还有左腿也受伤了,多半是在车里就受伤了,可是他还带着她努力浮出水面。
乔瑜上前,想要抱他。
这一次容泽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抱她。
两个人就在山洞之中相拥着,乔瑜一晚上没睡,又加上身上的伤,此时再也撑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容泽低头,看着乔瑜,眼神平静到淡漠。
他抿了抿唇,凤眸看向洞外,整个人有一种游离世界之外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容总!”
容泽看去,淡淡道:“沈警官。”
沈星辰有些惊讶,两个人只有两面之缘,没想到容泽还能叫出他的名字。
沈星辰的目光落在了乔瑜身上,几步上前就要碰到她,“乔小姐没事吧?”
容泽伸出手,拦住了他的手:“她没事。”
沈星辰的手顿在半空中,半晌坦然收回:“那就好。”
沈星辰身后的鹿小草蹿出来,看着乔瑜的目光简直是心疼坏了,“容总,把乔小姐交给我吧,得立刻把你们送到医院去。”
容泽垂眸盯了乔瑜一会儿,随即点头。
鹿小草将乔瑜背起来,放在外面的担架上。
“容总,你的伤……”
有警察看到了容总背上被乔瑜包扎起来的伤口,声音有些吃惊。
这伤这么严重,容泽还这么清醒,这忍耐力还有这身体,比他们这些警察还厉害呀!
容泽趴在担架上,对沈星辰道:“沈警官,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沈星辰一愣,他觉得容泽是不喜欢他的。
心里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把手机拿过去递给了他。
容泽直接拨通了高尚的电话:“你去找墨凉城,告诉他我还活着,那些事等我回去再说,他在老宅。”
“表哥?!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滴滴滴”
容泽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沈星辰:“多谢沈警官。”
沈星辰:“不用。”他心里觉得容泽,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可恶。
截下来,容泽的目光一直在乔瑜身上。
鹿小草见状,忍不住开口:“容总,你和乔小姐是?”
很明显,宴会上的事情,没经过容泽的允许,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容泽皱眉:“我和她没关系。”
鹿小草:“……”
沈星辰皱眉:“容总,若是没关系,你们昨晚怎么会一起出事?”
容泽似乎也很疑惑:“如果我说我自己也不明白,你们相信吗?”
沈星辰直觉这句话不对劲,他道:“容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还领了证。
众人:“……”
容泽记得乔瑜来到他面前,求他睡她。
于是,他从这儿就觉得奇怪了。
他不会接受这个陌生女人的献身才对。
然后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让他觉得自己脑壳有包。
他就这么和那个女人领了证,做的事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所以我又犯病了是吧?”容泽看着面前的陈旭延问道。
陈旭延点头,“不,你没犯病,反而治好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可以试试用兴奋剂,以毒攻毒,这有可能会让你情感障碍的病好起来,毕竟兴奋剂会刺激你的大脑皮层……”
“说重点。”容泽躺在病床上,仔细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看都没有看陈旭延。
某种程度上,除了会忘记那几年和乔瑜之间发生的事儿,他一切正常。
“简单来说,这一次的兴奋剂的确达到了效果。”
容泽冷笑:“效果就是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陈旭延嘴脸抽搐了几下,“那个,情感障碍和你以前的一些经历有关,你这下子忘记那些记忆,这就是从根源治愈了,不是吗?”
看着容泽越来越冷的眼神,陈旭延赶紧求饶,“好好好,我一定会快点儿让你想起来。”
“爸比。”
病房门口传来声音,没一会儿高尚就抱着小k走进来,无奈道:“表哥,我真的拦不住小k呀。否则我电脑里面那些片子又别要了,里面可有好几部典藏版。”
容泽皱眉,看了小k几眼,“你怎么来了?”
小k爬上病床旁边的椅子,“你和妈咪好几天没回来,我就找到表叔了。”他眼泪汪汪的,“爸比,妈妈还没醒。”
容泽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虽然没有那种对乔瑜的爱意,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小k这话,他心里也有些揪心,他转头看向陈旭延,“她伤的应该不重。”
他已经休养两天了,乔瑜应该不应该还没醒过来才对。
“这件事我刚要跟你说……”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小k。
容泽:“高尚,把他抱出去。”
高尚点头,屁颠屁颠跑过来,抱过小k:“小祖宗,我们去看你妈妈,你多陪陪她,她就能醒了。”
小k冷哼:“高尚,你虽然是我长辈,但是你智商没我高,你这话骗小孩子去吧。”
被三岁小孩子智商碾压的高尚:我好难呀!
不过最后小k也没闹,乖乖巧巧的被高尚抱出了病房。
“说吧。”容泽放下文件,看向陈旭延。
陈旭延道:“我发现你媳妇儿……”
容泽听到这个称呼,直接打断:“直接叫她名字吧,乔瑜是吧?”
“oc,你不会这么无情吧,你准备和她离婚?”
容泽沉思了一下,“如今不适合,毕竟已经说出去了。”他是失去了几年前关于乔瑜的记忆,最近和乔瑜的相处他都记得。
“她好像也有病,之前不是说她不记得那几年的记忆吗?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容泽:“对她有没有大的危害?”
陈旭延一愣:“这倒没有,她如今不就生活得挺好的?”
容泽:“那就别管了。”
陈旭延突然有点同情乔瑜,容泽这人喜欢的时候能够把你捧在手上,一旦忘记,则是真的冷血无情。
关于容泽和乔瑜那四年的事情,陈旭延并不是特别清楚。
他从小和容泽相识,可是容泽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一个特殊的军队,那里几乎与世隔绝。
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容泽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保障,每天在枪林弹雨中活着。
他会去那个地方,未尝不是想有朝一日攒足和容家抗争的本事。
后来他的确成功了,容家成了他的,没有再敢与其争锋。
可是两人再见的时候,却不是因为年少时候的友谊,反而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容泽找到他,告诉他,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他找不到了。
而前不久他也知道,那个人是乔瑜。
他因为乔瑜,得了情感障碍。
这种病无法接收到别人对他的好意,他也没办法表达情感,算是一种算不上多严重的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是久病的容泽,在遇到乔瑜之后,就已经急着想要摆脱病魔的控制。
否则容家那些人,怎么可能让他喝下藏着兴奋剂的香槟。
陈旭延不知道容泽在见到失忆之后的乔瑜的心情是怎样的,如今他忘记了和乔瑜的那些年,也不知是好是坏。
“李特助怎么样了?”容泽明显对乔瑜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提起了李特助。
“这件事你问他有什么用?”病房门被人推开,墨凉城一身风衣,双手放在口袋里进来,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他看了陈旭延一眼,“我说容泽,陈旭延就是一个医生,啥都不懂,你干嘛什么事情都问他呀?”
容泽淡淡的看向墨凉城,他挑眉:“你这是从哪儿来?”
墨凉城不客气的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搭在靠背上,一副全然放松的状态。
“当然帮你处理哪些人去了,你知道容家那些傻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陈旭延:“也不能说他们是傻子吧?毕竟容泽可是差点儿就没命了。”
墨凉城会意,笑得戏谑,吹了个中途就破了的泡泡后,附议,“也对!容泽这可是聪明人,也能在他们手上吃个亏,啧啧,哪些人也还是有点智商的。”
对于陈旭延和墨凉城的讽刺,容泽半分不在乎,他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墨凉城:“他们不老实吗?”
“不老实的是被抓进去的容桦,这故意杀人罪若是没办法翻案的话,我们再做点儿手脚,保管他在里面出不来了。不过这容桦倒真的是坑队友的存在,一直在拉扯容松。”
“呵。”容泽面上带着丝冷意,“那酒不就是容松端给我的,凭借容桦那智商,再来十个他也比不过容松。容老爷子说什么了?”
“他现在在医院里,整天嚷着要你想办法把容桦给弄出来,气急了把你和容松一起骂,这偏心偏得是相当的明显了。”
容泽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可他还记得在崖底山洞之中醒来时的冰冷,以及之后火光消失的冰冷,甚至,也会想起乔瑜那个女人。
他道:“既然容桦想要容松进去陪他,那么我们就帮帮他吧,到底是我三伯,孝心还是得敬一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