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浩浩荡荡一行人,此行是去有仍氏神社祭神——原来这紫瞳少女乃是大司伯姬乔玺之女姬美依。
夏朝时代,司伯地位十分崇高,连夏后氏也要尊其三分。姬乔玺的七位女儿,分别司祭七处水脉神袛,小女儿姬美依则是司祭伊洛河的伊洛女儿。如今虽然朝代更迭,有穷族也依旧对其尊奉。
王槐回到家里,心心念念回想着方才所遇之事,心道:不知道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时,听到村民们在屋外传来声音:“听说了么?伊洛女儿祭祀伊洛河神祗,来到有仍氏部落了。”
王槐一呆,伊洛女儿?
村民又在念叨:“想来今年这一祭,今年该是风调雨顺了吧。”
“嗯,不知道那位伊洛女儿长什么样子,真想去看看啊!”
“听说她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和一头紫色的长发。”
王槐心头猛的一动:紫色的眸子?紫色的长发?难道是她?
他连忙插嘴道:“比书里面写的那些女孩子还要可爱哩!”
听到王槐这么讲,村民们又叽叽喳喳起来:“哟,王槐,你说的是真的么?难道你见过?”
“噗哈哈哈,我当然见过,我还跟她说了几句话呢。”王槐哈哈大笑。
“哎呀,王槐,别做梦了,醒醒吧,那么尊贵的女祭司你怎么可能跟她说话呢?”
“哈哈哈……”村民们哈哈大笑起来。
王槐满头黑线,他也不多加辩说,心道: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跟伊洛女儿说几句话的。我不光跟她说了话,我还让她随我而走呢。
这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王槐!”只见有虞氏诸侯虞思之女姚嘉翠笑嘻嘻的跑来,后面跟着王易——他早已苏醒,身上伤口虽然疼痛,但是不肯躺在床上养伤。
有虞氏就在有仍氏的旁边。有虞氏诸侯虞思没有女儿,收养了姚嘉翠做义女公主。王槐本是有仍氏的牧正,主管畜牧,半年前认识了有虞氏的公主姚嘉翠,经过她的推荐,即刻便要前往有虞氏担任宫廷庖正。然而王槐并不想去,几番推脱。
这时,忽然间见到一名妇人来到了窗户外,王槐禁不住叫了一声:“娘亲!”姚嘉翠一听到,赶忙走过去,扶着妇人道:“伯母,你怎么来了,王槐他……”
“娘,看见你一脸不高兴,我也不高兴。”王槐道,知道妈妈又要来劝他去担任有虞氏的庖正了。
此妇人便是曾经的夏国王后后缗,如今改名换姓叫做伊茜。只见她手指着姚嘉翠道:“你看,公主来请你,都请不动你么?跟你说什么,你压根不听,所以我手中伙计一完就亲自来找你,那么好的差事你怎么能够推掉?”
“你非得让我去有虞氏部落当庖正,究竟是什么用意?”王槐隐隐觉得其中有诈。
伊茜用手扯着王槐耳朵道:“你别管那么多,总之去给我当庖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王槐耳朵生疼,只得道:“好,我去去去去去,真是的。”
伊茜大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我知道你爱自由,喜欢放牧,不喜欢在宫廷里当个厨子,可是情非得已……委屈你了孩子。”
伊洛祭祀已经开始了。
神社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姬美依身着一袭紫裙,手里拿着神杖,来到有仍氏祭祀伊洛河神的神社。这是伊洛祭祀的最后一站。过去,有仍氏是不在祭祀范围之内的,一直到去年有仍氏部落兴修了神社。
“你就是伊洛女儿吧?”有仍氏诸侯曾博晗身着盛装,面见伊洛女儿。
“真是太漂亮了,要是伊洛河神见到了你,也一定会赞不绝口的。”他下意识的说道。
而在此时此刻,王槐和姚嘉翠也在众人中挤着,凑着热闹。姚嘉是有虞氏诸侯之女,被邀入神社。她把王槐也带了来。
“我们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因为这边是不允许平民进入的。”
等到祭神仪式一过,众人便在神社跳起祭神舞。
姬美依避过众人,偷偷来到伊洛河边——神社就建立在伊洛河畔。
伊洛河中莲花朵朵。
她用手指搔着下巴,却未料得后面有人尾随。
姬美依从伊洛河水的倒影中,发现有人尾随,连忙回过头来,那人一惊。不是王槐还有谁?
姬美依发现了他。她退了一步,脸色变白,她指着他道:“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王槐道:“不错,我是跟着你,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的,然而我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敢上前与你攀谈。”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吗?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姬美依见他粗布麻衣难掩俊容,温润眼眸令人一见顿生亲切,她说:“这样的事情,说给你知,你也帮不了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姬美依这才幽幽道……
原来,大司伯说,这几年来,北狄鬼戎进犯北方,寒浞十分头疼,想要派人去和亲。偏偏那北狄鬼戎王又看上了伊洛女儿,大司伯道:“若你能嫁到国外,就可以暂时缓和战事。”
姬美依想了想,也点了头。边关烽火,若能平,天下百姓若能安生,牺牲她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伊洛女儿欲哭无泪的说着这些事情。王槐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不愿意嫁去远方。他拿出一壶酒,递给她道:“酒能解千愁,不如今晚痛饮一番,如何?”姬美依与他坐在伊洛河畔,与他一同喝酒。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那……那是因为……”
不久,她便喝醉了,晕厥了过去。
伊洛女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她楚楚醒来时,自己已经不在神社里了。王槐坐在她的身旁。他二人坐在伊洛河畔,水中倒映着他们的影子——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王槐问姬美依,“你怎么会答应做这种事呢?你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要嫁人,真是让人遗憾。我听说那北狄鬼戎王是个暴君,你若嫁给他,哪里会有幸福?”
“为什么,为什么你来跟我说这些话?”
“对不起。”
“是,我不想嫁给北狄鬼戎王。”姬美依脸上微微一红,对他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不用嫁给鬼戎王,我父亲也不会被寒王责难,天下也能太平?”
王槐摇摇头。
“我只能向龙王祈祷。”
姬美依见他这样讲,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槐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又沉痛又难受——好……好痛,心好痛。心里仿佛产生了裂纹。
他的脸红红的,耳根子也红红的,他道:“我向你发誓,如果我有朝一日能够……能够兵权在握的话,我一定将你夺回,不让你做你讨厌做、害怕做的事情。”
“是吗?”姬美依有些害羞的看着他,他说的话真让她心暖,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兵权在握呢?
“对了,伊洛女儿,能请教你的芳名吗?”
“哎呀,真是的,我忘了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了,我叫姬美依。”
“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没什么。”
姬美依拽着裙子,与王槐漫步在荒郊野外,最近又遇旱情,离伊洛河较远一点的地方,便是旱草一片。大家都盼望着,伊洛女儿祭拜伊洛神之后,能够风调雨顺。
王槐问姬美依,“那把箭,你还留着么?”
姬美依露出孩童般的笑来,“我留着呢。”
王槐低下头看她道,“这太好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留着,不要丢了它。”
这时,见王易匆匆赶来:“三哥,你在这里啊,到处都在找伊洛女儿,不想竟然跟你在一起,伊洛女儿,你回去吧,如果你再跟着我们,只怕……”
王槐和姬美依心下一叹,皆未说话。乱世烟云儿女情,又算得了什么?
姬美依半饷方黯然道:“王槐,保重。我要走了。鬼戎兵围烽火台,我个人的婚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如果将来有缘分,希望我们还能再次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