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谁伤的你?”李莫愁先是一惊,随即又是大怒,原本满是血迹的脸蛋陡然变得狰狞无比,而邀月、听风脸上也是差不多的神色。
慕容复白了吴薇一眼,摆了摆手,略一沉吟便说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们身上都有伤,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咱们先找一安全去处,先治好伤势,再卷土重来。”
李莫愁等人治好暂且压下心中怒意,李莫愁眉头微挑,“师尊,血影殿弟子大部分都已经按照事先定下的路线逃出城去了,不过仍有一小部分尚未来得及出城,是否要接应一下?另外师尊那边的事……”
“放心,”慕容复目中闪过一缕奇色,“皇城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临安城的乱子很快就会平复下来。”
他说得含糊其辞,但李莫愁却隐约明白其意思,心里大松一口气,若是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最后却一无所得,那可就亏大了。
慕容复转头看向吴薇,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那种药……还有吗?”
吴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抵不过他那乞求的目光,心下一软,取出药瓶,倒了几粒丹药递给他。
慕容复转手便将丹药喂李莫愁和听风服下,又拿了两粒给邀月,“给风四哥送一粒过去,另外一粒你自己服用。”
邀月表面上是众女中状态最好的一个,不过其内息紊乱,呼吸不畅,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随后慕容复打发了周围守护的血影殿弟子,与众女收拾一番,便快速撤出小院。
眼下临安城仍是混乱非常,虽然已有军队四处巡逻,很多杀戮都已经平息,但余波未灭,仍然不时有金铁交鸣声、喊杀声传出,显然不乏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慕容复一行五人专挑偏僻昏暗的地方前进,不管遇到杀人放火,还是军队巡逻,都远远避开,一副不愿招惹麻烦的样子。
眼下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西市的一处民居,那里有一条直通城外的密道,慕容复与吴薇进城之时是仗着吴薇的高绝轻功翻墙进来的,可眼下李莫愁与风波恶行动不便,只得走密道了。
行得小半个时辰,那密道所在的小院已经遥遥在望,却在这时,吴薇陡然顿住脚步,回头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要知道这一行人中,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连武功最差的听风,那也是超一流水平,尽管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靠近而不被察觉的。
慕容复心头微微一凛,循着吴薇的目光看去,不禁愣了一下,巷子里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疑惑吴薇是不是感应错了的时候,吴薇忽然抬手一掌拍出,其目标赫然是据此三四丈远的一处院墙。
但听轰隆一声,院墙倒塌,一个黑影惊慌失措的飞了出来,灰头土脸,又因夜色昏暗,难以看清面容。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吴薇冷冷问道。
那黑影被吴薇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谁跟着你们了,老夫本来就是这院子的主人,正在院中警戒,倒是你,一言不发的胡乱出手,端的好生无礼。”
慕容复一听这声音,又仔细打量两眼对方的身形,不禁脸色微变,出声道,“你是公孙先生?”
在场的除了吴薇无不是慕容家的核心人员,自然知道慕容复曾收复绝情谷谷主公孙止一事,一听“公孙先生”几字,立时反应过来,据说此人生性凉薄,乃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眼下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一下子都提起了警惕。
那黑影似乎才认出慕容复的身份一般,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属下公孙止,见过慕容公子。”
说着遥遥朝慕容复行了一礼。
吴薇见得这一幕,不禁奇怪的看了慕容复一眼,目光微闪,没有再说什么。
而慕容复神色变幻一阵后,“轻轻一挥手,公孙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何以出现在此?”
公孙止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属下就住这杨柳胡同啊,倒是公子怎会夤夜来此,而且你们……”
众人身上的伤势痕迹十分明显,公孙止眼力不俗,显然看出了端倪。
“没什么,”慕容复微微一笑,“只不过遇到几个宵小,顺手料理了,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与公孙先生详谈。”
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尽快离开,这公孙止的武功位及绝顶,一生所学诡异莫测不可小觑,如果是众人全盛时期,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眼下都受了伤,不宜节外生枝。
不料公孙止身形一晃,一步踏出便已到得众人身前,朝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属下有几件事,必须当面向公子禀报,不管公子有什么急事,想必也不会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吧。”
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恭敬。
吴薇眉头微挑,转眼便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揶揄的笑容。
慕容复又岂会不明白她那笑容的含义,奴强噬主这种事不管在哪都是一个笑柄,当即脸色一沉,“公孙先生,本公子说有要事在身,你听不明白么?”
公孙止再次扫了众人一眼,心里暗自权衡,除了先前出手的小姑娘外,其他人身上的气息都十分微弱,明显受伤不轻,料想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姑娘,武功也高不到哪去,于是底气硬了不少,
“慕容公子,属下也不愿耽误公子时间,不过有些事是等不得的,如果公子实在着急,属下也可陪公子走一趟,料理了公子的事,属下再行汇报也不迟。”
慕容复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说吧,你有什么事?”
公孙止见此心中一喜,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若是换做以前的慕容复,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必定面临着狂风暴雨的攻击,而眼下慕容复虽怒,却没有动手,可见这些人定然伤势不轻。
心中如此想着,他开口说道,“属下查明,那李思蓉已经背叛公子,暗中率领神鸾卫潜入城中,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不是投靠了宋庭?”
“哦?有这样的事?”慕容复眉头微挑,没想到公孙止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公孙止见慕容复不信,继续说道,“数日前,李思蓉悄无声息的拔营起寨,带着神鸾卫弟子分批混入临安城,整个过程也没有知会老夫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是个外人,后来老夫暗中追踪调查之下才发现,李思蓉进城没多久,便进皇宫去了。”
慕容复听后目光微一变幻,点头道,“这件事本公子知道了,公孙先生辛苦了,待本公子查明真相,定会论功行赏。”
“什么?”公孙止一下没反应过来,脱口问了一句,他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却没想到慕容复会如此淡定,忽的想到某种可能,“难道公子早就知道了?”
慕容复尚未说话,旁边李莫愁一声冷哼,“公孙止,注意你的言行,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
公孙止似乎才反应过来,“哦,老夫倒是忘了,身上还有慕容公子曾赐下的豹胎易筋丸,但老夫就是不服,如此大事,公子事先竟不知会老夫一声,明显是把老夫当外人了,既然如此,老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到了此时,众人哪还听不出来,公孙止就是来找茬的。
慕容复冷冷看了他一眼,“公孙止,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既然已经解开豹胎易筋丸,就该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现在却来到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有伤在身,就拿你没办法了?”
话音未落,他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气势,有如高山仰止,令人窒息。
公孙止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开一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慕容复,他确实是见到众人形容狼狈才敢如此大放厥词,但眼下的情形似乎与他猜想的有很大差距,而且他自问解开豹胎易筋丸之事十分隐秘,神鸾卫中无一人知晓,这慕容复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公孙止也看不清慕容复的虚实,神色略一变幻,躬身行了一礼,“是属下失态了,望公子恕罪。”
“哼,若非今晚有要事在身,本公子势必不与你干休,滚吧。”慕容复似乎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做,一副忍了又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只要他愿意便可取公孙止性命。
事实上他心里也十分憋屈,颇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虽然吴薇状态完好,以她的武功击败公孙止不是什么问题,可清理门户这种事情,不管是谁也不愿假手于人的,更何况慕容复心高气傲,不想低吴薇一头。
公孙止犹豫了下,终是低下头去,拱手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先行告辞,待公子有暇,再行汇报,告辞。”
说完也不待慕容复开口,身形微微一晃,便已出现在数丈之外,紧接着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你就这么放过他?”吴薇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要知道这一路上他可是跟了不少时间哦。”
“那你又不早说。”慕容复白了她一眼,他又何尝不知公孙止话中的虚实,只是暂时没有余力收拾这个老狐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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